第37章不可描述的女王2</br> “看呀,樨樨姐的頭上帶了個王冠!”衛樂忽然指著陳樨的頭頂叫道。</br> 水流把陳樨頭發上的泡沫推到了一處,簇成個白色的小尖尖。衛嘉脫口而出:“屎尿屁女王正式加冕!”</br> 他說完自己先笑了,身上被憤怒的女王賞了一大捧水。</br> 等到兩個女孩擠在不大的洗澡房里相互擦背,又是一輪兵荒馬亂。隔得老遠都能聽到衛樂的尖叫和陳樨的笑罵。衛嘉想提醒她們不要鬧得太過,以免弄濕傷口或滑倒,但又不好意思靠得太近,只好躲在后頭的馬廄里照看依舊未見好轉的棗紅馬。</br> 院子里的吵鬧聲逐漸消停了,陳樨找了過來。她問:“我該把衣服晾在什么地方?”m.</br> 衛嘉拍拍褲子上的草屑從馬廄里出來。“你手不方便。換下來的衣服跟衛樂的放一塊,我待會洗了。”</br> “你又不是我爸!”陳樨笑道。她的手背在身后,好像攥著什么濕噠噠的東西,正往下滴著水。</br> 衛嘉馬上反應了過來,領她去了平時晾曬衣服的地方。院子的梨樹旁有兩根鐵絲線,夜晚看不分明。</br> “樹下的架子上有小夾子,你可能用得上。晚上風大,要……”</br> “行了,我會晾衣服!”</br> 衛嘉這才發現陳樨已是一副要目送他離開的姿態。他意識到自己實在不該操心過度,女孩子有她們的秘密。他快步走開,忽聽到后頭“啪嗒”一聲,還伴隨著陳樨懊惱的低叫。衛嘉不由得回頭,陳樨彎腰將掉在地上的白色小件衣物撿起來。</br> “我剛才想告訴你的,有幾個夾子夾不牢。”</br> “夾不牢為什么不扔了!”</br> 陳樨氣得半死,甩著內衣上的落葉,也顧不上什么隱私不隱私了。她剛才洗這兩小件已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手上的醫用紗布都弄濕了。</br> 衛嘉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抽出她手中的東西走到龍頭下搓洗。他一個字也沒說,動作一氣呵成,仿佛這樣就能避免尷尬。</br> 陳樨的手捂在臉上又放開了,她看著那層白色蕾絲在他手中被用力地搓揉,喃喃自語道:“沒事……沒事!都是老熟人了,我們又前進了一步!”</br> 衛嘉用夾子把那套內衣褲固定在晾衣繩上,此時的陳樨已十分鎮定。衛樂不會洗衣服,這種事他平時肯定沒少干,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想到這里,她忽然臉色一變。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br> 她板著臉問:“你剛才在外面聽到我們說話了?”</br> “沒有。”</br> “假話!真正什么都沒聽到的人會問:‘哪一句’!”</br> “哪一句?”</br> 陳樨雙手環抱胸前斜睨著他。他還真是蔫壞蔫壞的。</br> 剛才在洗澡房里,兩個女孩脫了衣服,衛樂忽然發出一聲驚呼:“樨樨姐,你的奶奶為什么那么小?”</br> 陳樨想捂她的嘴,腳下差點打滑。她亡羊補牢地提高音量:“沒錯,我太奶奶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br> “我說的是你身上的奶奶……唔唔!”</br> 剛晾好的衣物在纖細的鋼絲繩上輕輕擺蕩,陳樨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悄悄挪到了它們和衛嘉的中間,雙臂也將自己抱得更緊。她自認并不小,只不過相比衛樂而言小了那么“一點點”。媽媽說她這樣的穿衣服更好看。流鼻涕的小丫頭懂什么?幼稚!</br> 只知道放馬的小子就更別提了!</br> 可他到底聽到了沒有?衛樂的尖嗓門極具穿透力,聽不到的話除非他耳背。況且他現在的表情十分不自然,這分明是心虛的表現!</br> “你現在在想什么?”陳樨又上前一步,指著他的鼻子道:“還說沒有聽到。為什么不敢看我……你干嘛!”</br> 衛嘉冷不丁推了她一把,自己也順勢退了兩步,側過身子不再直面她。陳樨捂著剛才他手的落點處,不敢置信地說:“你干嘛要推我的胸!”</br> “你剛才湊得實在太近了……”衛嘉一下子也有些慌亂,不知該從哪里說起。“我推的是你的肩膀……我不應該動手,對不起!”</br> 陳樨的手一寸寸上移。“這,才是肩膀!”</br> “反正我什么也沒感覺到!”衛嘉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可這句話說完,他覺得還是有哪里不對勁。</br> 果然,陳樨的牙都咬緊了:“你再說一遍!”</br> 怎么可能什么都沒感覺到!她不由自主地抬頭挺胸:“你們兄妹倆合伙欺負我是吧?”</br> “不是……”衛嘉本來還打算解釋的,偏偏在這時候想起了她某位早早去世的長輩,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直至再也掩飾不住。“對不起,我沒有笑……沒有笑你!”</br> 陳樨追著他打了好幾下,最后自己蹲下來埋頭笑得不可收拾。還好,等她過幾天從這里離開,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對于漫長的“今后”而言,他們約等于對方的人生中不存在的人,再丟臉的事也隨之抹煞了。想到這里,她終于慢慢止住了自己傻子般的大笑。</br> 衛嘉早已經平復了下來,考慮到她的傷,他伸手將她拉了起來。陳樨捋了捋臉頰上的濕發,吁了口氣,似笑非笑地說:“你現在也離我很近,為什么又不緊張了?”</br> 她就是這點特別不好。好勝心太強,事事都習慣占據上風。</br> “我沒緊張。”</br> “那你剛才干嘛推我?難道我身上還有怪味?”</br> 衛嘉笑了笑。當她靠近時,他確實覺得她身上的味道怪得很,但是那味道并不像鄰居家養的老貓,她聞起來……像月亮。</br> 可那分明只是他從鎮上買回來的廉價香皂味被笑聲和暑氣蒸騰了出來。</br> “唉,你覺得月亮會是什么味道的?”他問陳樨。</br> “我小時候還真的想過這個問題。”陳樨背著手在院子里踱步,她說:“月亮應該有茶葉、果盤、大閘蟹的氣味,還有酒——桂花酒!你知道嗎,月亮上也有一棵桂花樹。”</br> 衛嘉當然知道,他一度還以為桂花樹是只存在于廣寒宮的。</br> “你怎么和衛樂有點像。小時候我媽這樣問我們,衛樂說月亮是棗泥月餅的味道。”</br> “那你怎么說。”</br> “我忘了。”</br> 衛嘉不會告訴陳樨,他心中月亮是浮在青草、樟子松、濕漉漉的水汽和清涼的花香之上的。他曾經以為這樣的月亮聞起來是冷冷的,遠遠的,不可捕捉。沒想到恰恰相反。</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