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二點五和十二生肖1</br> 衛樂要結婚了!這“大喜”的消息非但沒有讓陳樨感到半分喜悅,反而讓她陷入了迷茫之中。她當晚便沉不住氣給衛嘉打了電話,一開口就說:“我要去婦聯舉報你們!衛樂才多大,你就想把她嫁出去!”</br> 衛嘉的聲音透著恍惚和困倦,似乎在睡夢中被吵醒。他說:“你兩年多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就為了這個?”</br> 陳樨被他輕忽的態度激怒了。“怎么,你妹妹一輩子的幸福那么無關緊要?”</br> “婚事是我爸操持的,衛樂她自己也同意。”衛嘉話音清醒了一些,但依然透著股置身之外的平靜。“說起來她只比你小14天,過幾個月就20歲了。在我們鄉下地方這個年紀當媽也不稀奇。楊哥和胖姐的大女兒才17,去年已經嫁人了……”</br> “別人我不管,衛樂能一樣嗎?她什么都不懂,早早嫁人,萬一對方欺負她,她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你怎么能放心把她交到別人手里?”</br> “她留在我身邊就能保證不被欺負?”</br> “你這是推卸責任!”</br> “你愛怎么說都行,快去舉報吧,我謝謝你!”</br> 陳樨憤然掛斷了電話,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心亂得跟那頭被撓成鳥窩狀的頭發似的。衛嘉往日是怎么對待衛樂的她不是不知道,他是個好哥哥,絕不會故意把衛樂往火坑里送。陳樨氣的只是衛嘉在這件事上的漠然,他想來也清楚這是不合理的,可他就這么接受了。然而當她稍稍冷靜了下來后又問自己,衛嘉不接受又能怎么辦?日日背負重擔的人不是她。衛嘉是樂樂的親哥哥,難道還不如一個外人考慮周詳?他又是那種做得多,說得少的倒霉性子,不會輕易向任何人訴苦,但這不代表他心里是好受的。她實在不該無腦地沖他叫囂。</br> 陳樨后悔了,過了一會悻悻地把電話撥了回去。一接通,她剛想張口道歉,就先聽到那邊傳來一聲:“對不起。”</br> “你也是為了衛樂著想,我不該那樣跟你說話。”衛嘉低聲說。</br> 陳樨為這樣講理的他而氣苦,他就不能偶爾惡劣一回?她嘟囔道:“誰要你說‘對不起’。你應該反問我,換了我能怎么做?我肯定答不上來。然后你再罵我‘站著說話不腰疼’,這樣一來,我不是徹底給你跪下了?死腦筋!”</br> “話全讓你說了。”衛嘉被她逗笑。</br> 陳樨急著想知道衛樂要嫁的是什么樣的人?多大年紀了?干什么的?兩人怎么會認識?他對衛樂好不好?劈頭蓋臉地將對方的底細盤問了一遍。她的語速快得像機關槍掃射,衛嘉說話依然不疾不徐。他告訴陳樨,要跟衛樂結婚的是隔壁縣份的男青年,今年28歲,不是什么糟老頭子。男方家里做水果運輸生意,他日常也幫忙開車。半年前他運水果途徑馬場認識了衛樂,一眼就喜歡上了,回去就讓家里找人給他說和,也不在乎衛樂腦子不太清楚的事,非要把她娶進門。衛嘉爸爸衛林峰被媒人和男方家里的誠意打動,出面應承下了這門婚事。</br> 衛嘉也問過衛樂是怎么想的。他費了大力氣跟她解釋嫁人這件事意味著什么,衛樂始終低頭絞弄手指不肯出聲。媒人安排她和男方見面,她鬧了點小脾氣,被衛林峰吼了兩句,別別扭扭地去了。衛嘉打定了主意,如果衛樂不愿意,他會想辦法阻止這件事。誰知衛樂不情不愿地跟男方相處了一陣,竟松口答應了下來。她說那男人待她很好,跟別的壞蛋不一樣。</br> 得知衛樂要嫁的是一個喜歡她的年輕人,陳樨心里好受些。衛樂不解世事,就這樣匆匆出嫁,難保日后順遂。可正如衛嘉所說,她留在他身邊就能不被欺負?她像一朵嬌美的芍藥花,偏偏長著草本的柔弱莖干,既隱藏不住顏色,也不能抵御風雨和有心人的攀折,只好祈禱命運的護佑,讓她能移植在遮風避雨的所在。</br> 事已至此,陳樨也不好再說什么。兩人陷入沉默時,衛嘉先問:“你來喝衛樂的喜酒嗎?”</br> 陳樨賭氣道:“你又沒給我發請帖!孫見川跟我說的日子倒是正趕上期末考結束,可我今年寒假必須陪我媽去澳洲看我外婆,順便在那邊過年。喜酒我喝不上了,替你們高興這種假話我也說不出來,我就祝樂樂幸福吧!”</br> 衛樂出嫁前一天,衛嘉到市里的機場去接代表孫長鳴一家來喝喜酒的孫見川。他提前在出口處等候,孫見川一出來,遠遠地朝他揮手。衛嘉看見孫見川身后有個戴著漁夫帽的女孩,走在人群中很是出挑,等她走近了,不是陳樨又是誰?</br> 孫見川笑著拍衛嘉的肩膀,又回頭對陳樨做了個恭請出場的手勢。“驚不驚喜?”</br> 陳樨看著衛嘉手里端著的兩杯咖啡,訝然道:“你知道我會來?”</br> “我可什么都沒說。”孫見川熟稔地接過衛嘉手里的咖啡。近幾次他回老家都是衛嘉來接的他。每回下飛機他都會買一杯熱拿鐵,衛嘉記住了。機場咖啡店人滿為患,如果時間充裕,衛嘉會提前替他把咖啡買好。</br> 陳樨是推遲了去澳洲和外婆團聚的時間,臨時決定過來的。他們沒有提前跟衛嘉打招呼。衛嘉自己沒有喝咖啡的習慣,他怎么會備下兩杯咖啡?孫見川著實有些佩服。但他已習慣衛嘉的心思縝密,只顧著去跟陳樨說:“剛才你在飛機說困了,這會兒正好提提神。”?“哦……你拿著,小心燙。”衛嘉這才回過神,將另一杯咖啡遞給陳樨。</br> 陳樨眼里滿是懷疑,又問了一遍:“你真的猜到我會來?難不成你在我腦子里了監控?”</br> “怎么裝的,我也想試試。”孫見川的視線在陳樨和衛嘉之間游移。這可是曾經有過“貓膩”的兩個人。他圖一時嘴上痛快,將衛樂的婚訊告訴了陳樨,說完自己就后悔了。陳樨最后決定要來,孫見川攔不住,雖說今時不同往日,可他還是得提防著,萬一再有風吹草動,他不想成為最后一個知道的人。可惜現在從這兩人臉上他什么都看不出來。</br> 孫見川說:“我們邊走邊聊。”</br> “等等,我還得再接個人。”衛嘉低頭看了眼手機。“她馬上到了。”</br> 正說著,忽然有人叫了衛嘉的名字。三人同時扭頭看去,只見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子從另一個出口方向小跑著過來。</br> 衛嘉上前接過來人的行李,兩人熟稔地寒暄。陳樨覺得那女子十分面熟,可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倒是對方先認出了他們,面露驚喜之色:“咦,你們也來了!小帥哥,你還記得我嗎,你教過我和我表妹彈吉他,我們還一起去峽谷漂流。還有你的小女朋友……我記得你叫‘朝霞’還是‘晨曦’來著。上次你騎馬摔傷了,我們都挺擔心的。你長得越來越漂亮了。再到你們太好了!”</br> 陳樨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連解釋的興致也沒了。上前將自己手里的咖啡遞給了對方,說:“這是衛嘉給你買的咖啡。當心燙!”</br> 她著重強調了后面三個字。那女子接過咖啡欣然道謝。衛嘉似乎看了陳樨一眼,什么都沒說。</br> 那年輕女子就是陳樨初到馬場那天衛嘉接待的兩個女客人之一,叫段妍飛。陳樨還記得她是上海人,在家人開的策劃公司工作。看得出段妍飛是打心眼里為這次重遇而高興,她讓孫見川和陳樨叫她“妍姐”。</br> 衛嘉說,妍姐也是為了衛樂的婚事來的。</br> 兩年前段妍飛從馬場回去沒多久就組織全公司的員工來馬場團建。她負責公司的內勤事務,凡事都要與衛嘉交接,一來二回地便熟悉了起來。今年夏天她又與父母到景區玩了幾天,也是找了衛嘉陪同。游玩過程中,她父親冠心病忽然發作,是衛嘉及時把他送往醫院救治,協助心急如焚的母女倆辦手續。最終段妍飛父親脫離了危險,他們一家對衛嘉都心存感激。住在馬場的衛樂跟進跟出,也和他們建立了友誼。這回段妍飛聽說衛樂要結婚的消息,非要親自跑一趟來道賀。</br> “還有要接的人嗎?”陳樨問。</br> “沒了。妍姐和川子的航班時間很接近,正好一趟接回去。”衛嘉想要接過陳樨的行李箱,被陳樨拒絕了。她說東西不重,自己能行。</br> 衛嘉緩緩收回手,說:“你們等我一會,”說罷他往咖啡店的方向走。</br> 陳樨猜到了衛嘉要干什么,即刻叫住了他:“如果是給我買的話,不用麻煩了。其實我不太喝咖啡的。”</br> 一行人隨著衛嘉去了露天停車場,在一輛破破爛爛的小型貨車前停了下來。這車的輪轂上滿是飛濺的泥漿,車斗還鋪著干草,一看就知道是日常用來運馬的。衛嘉帶著歉意說:“早上下了場雨。”</br> 陳樨輕聲哼笑,瞧他說的,好像沒有那場該死的雨,這車就能光鮮如寶馬。</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