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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從何來(92)
蔣平去了燕京會館,沒瞞著人。
林雨桐和四爺得到信的時候,桌上重新擺上了放,在船上吃的那一頓,搖搖晃晃的早消化了。這會子正餓著呢。
蔣平去了燕京會館?
“知道了!”四爺對外說了一句。報信的是金老三的人,他在馬場驛站,不起眼,但是認識的小人物不少,門口上進進出出的,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但這猛不丁的,冒出個人,不站出來,誰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且看看吧,看看再說。
燕京會館,低調的進了一位客人。
客人特殊,要見的人也極為特殊。
奉命打理會館的掌柜點頭哈腰,只能道:“您請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傳一聲。實在是對方是女眷,這個時間,不大方便。”應該的!也不是不能叫人知道的事。
可誰知道,跟著掌柜的下來的,是個極為艷麗的女子。
這女子二十許歲人,當真是世所罕見的絕色。尤其是燈下看美人,更添了三分動人之處。這掌柜的事不敢看的,將人帶下來,介紹說:“這便是國公爺要找的董姑娘。”
蔣平被驚艷之后,微微皺眉。一個這樣的女人,寄居在燕京會館,怎么看怎么不同尋常。他的大半生都在邊關,邊關那種地方,什么人都有。老嫗一般的刺客,婦人和孩童做奸細,不知見了多少了。但凡這種女子孩子獨行的,都不是簡單人。
女人顏色多,別管多大年紀的男人都愛。
可有些女人能要命!他分的清。
因此,他心里警惕的很,看向對方,“董姑娘?”
“是!”這姑娘福身見禮,“小女姓董,名玉璇,見過國公爺。”
蔣平的心里在思量,哪個有名有姓的人家姓董,能出這樣的女子。可在腦中思量了一番,還是想不出有此一家。他也懶的費思量,只接問說,“姑娘的琴可是‘比鐘’?”
如果是,那就再談;如果不是,哪怕再像,也不是皇后要的,也就沒有再談的必要了。
誰知這姑娘直接點頭:“是!此琴正是‘比鐘’。”
“可老夫若是沒記錯,這琴最后的主人還是前朝汝南王老王妃。只是不知,這琴為何在姑娘手中。”
董玉璇臉上露出幾分苦澀的笑意來,看的在場的男人不由的心生憐惜。就聽她道,“國公爺,此琴乃是老王妃所贈。”
這不可能!
隨即,蔣平眼睛一瞇,他想起來了,老王妃姓董,喚作明月。
而這姑娘,也姓董?又說是老王妃所贈,“敢問姑娘跟老王妃是何種關系?”
董玉璇沉默了,半晌才道:“國公爺屈尊降貴,我想,該是宮中貴人在找尋這把琴。”說著,她就又福身,“您稍等,容小女片刻功夫。”
而后,這姑娘果然抱了琴匣出來,“請國公爺驗看。”
蔣平也沒見過此琴,只掃了一眼便罷了。
“姑娘可是有為難之事要辦?”要不然好端端的跑到長安做什么,老王妃的娘家……自來也沒聽說過,但蔣平不敢說沒有。畢竟,誰也不會是石頭縫里蹦出來。
一個美貌的姑娘,帶著這么一個東西來長安,又在貴人云集的時候奏響了這琴,特地引人關注,總歸不會是沒有緣由的。
這話一出,這姑娘果然一臉趕緊,轉瞬便已淚盈于睫:“國公爺大恩,銘記于心。小女此次來京,也是迫不得已,聽說京城之中名醫匯聚,小女此次便是來求醫的。若能引薦名醫治好小侄病癥,小女感激不盡。”
那掌柜的忙道:“董姑娘孤身一人,只帶了兩位老仆連同兩個孩童。小的只見過一小姑娘,六七歲大小。另一個孩子一直被老嬤嬤抱著,看不清年歲。似是有些病癥。”
這樣嗎?
蔣平留下名帖,“姑娘想找誰求醫,拿這名帖盡管去便是了。想來,該是沒有哪個大夫不賣老夫這個人情。”
先不說蔣十五的醫術如何,就只管著醫藥這點事,這天下的大夫便沒有不給蔣家面子的道理。不管跟老王妃是否有瓜葛,跟宮里是不是有什么過往,這跟他都無甚關系,示意隨從帶著琴直接走便是了。
這董玉璇只朝邊上讓了讓,而后保持著福身恭送的姿態,目送蔣平離開。
掌柜的回來,董玉璇還在。他忙拱手,“姑娘快去歇吧,蔣家的名帖是及其好用的。”
這姑娘也笑,“小女初來乍到,多虧您照佛。家中侄兒要養病,總在會館住著也不是辦法。既然有望求的名醫,少不得搬出去住。掌柜的可有相熟的牙行,麻煩您幫我問問,可有合適的房舍供我們安身。”
小事而已,包在我身上了。
掌柜的比之前更熱情,這姑娘鬧不好還真有一門貴親。
“貴親?”蔣平的手撥弄了一下琴弦,“說不好!不好說!”他將琴檢查了一遍,確實沒有藏什么不好的東西,也叫兒子檢查了,謹防上面抹藥或是其他,確保沒問題了,順手將琴蓋子合上,“明兒進宮,看宮里怎么說。”
蔣十五便不好再說什么了。
蔣平嘆了一口氣,“你呢……別太木訥了,多哄哄郡主。你看金嗣冶,他那樣的出身,可就是能哄的那位小郡主高興。郡主高興了,公主夫婦就多寬待他兩分,便是宮里,也是喜歡的。夫妻和順,夫妻一體,彼此一心,才能萬事順遂。這道理你當明白才是!也不要整日里鉆到故紙堆里,或是在藥房里不出來,閑暇了陪陪公主聽戲聽曲,出門游樂一翻,消遣消遣……有時候,郡主為家里說一句話,抵得上咱們家辛辛苦苦半年的努力,這個道理,你什么時候才能明白?”
十五唯有訥訥。
蔣平略有煩躁的擺擺手,“去吧!世林的教養,面上我不再插手便是。郡主對此事不愉,可見娘家在其心中的地位。女人嘛,嫁人了,從身到心都該是夫家的。夫家榮辱與她是一致的。這個道理你得慢慢的叫她知道。她的心若是全在你身上,很多事情便不同了。”
蔣十五心里皺眉,卻還是沒有應這話。只欠身從書房退了出來!
夜里的風很大,他裹了裹斗篷,走向郡主府的腳步有些沉重。
“回來了?”柳兒跟往常一樣,在燈下等著他。她手里拿著針線活,這些年,孩子的里衣,他的里衣,都是她一針一線縫的。他應了一聲,解了斗篷,拍了身上的土,熱帕子就遞過來了。擦了臉,雪白的帕子上有了一些土灰色,“又起風沙了?!”
“怪不得桐兒說要種樹,多種樹。一年起幾次風沙,這一點確實不如南邊。”她將帕子洗趕緊搭起來,“可用過晚膳了?”
沒有!半下午吃的那一頓早消化了。但他素來注重養身,晚上是能不進食是盡量不進食的。但今兒他說了一句,“要是有粥,半碗就好。”
柳兒愣了一下,叫人去拿粥,“我也要半碗吧。”
難得的,夫妻兩人相對而坐,一起用宵夜。
拳頭大小的碗,大半碗粥,兩人都吃的特別慢。
柳兒沒抬頭,只開口問道:“可是有話要說?”
蔣十五停了筷子,“今兒父親出城了一趟……”
哦!
“去從一個姓董的姑娘手里拿到老王妃曾經封存的‘比鐘’……”
柳兒只愣了一下,然后抬頭,“老王妃是姓董,但我從未聽過董家還有其他人。或是有的,但我并不知道。老王妃待桐兒比對我親近……”她說著,便深吸一口氣,“就是這樣。”說完,她放下碗筷,“我吃好了,相公慢用。”
“郡主!”蔣十五起身喊了一聲,手里還拿著碗筷,“我不是跟郡主打探什么……”他解釋的很笨拙,“我只是想告訴郡主這件事罷了,其他的,郡主自己判斷。郡主是我的妻,世林是我兒,那邊府里是我的父母兄弟……”我很難!
柳兒頓了一下,只‘嗯’了一聲,抬腳走了。
蔣十五默默的放下碗筷,懊惱的捶在桌子上,類似這樣的對話兩人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每次都是如此,無疾而終。
第二天再想找郡主談,結果卻被告知,郡主一早便出門了。
知道去哪了嗎?
沒說!
柳兒能去哪?一大早就過來找林雨桐,“這董家還有人?那琴可是老王妃給董家了?”
林雨桐哪里知道?
她皺眉,做出一副思索的樣子來,“我倒是不曾聽老王妃說起過。這事只怕還得去問問娘。”
結果沒等兩人出門呢,宮里宣召了。是叫林雨桐的,但林雨柳在呢,就順道跟著去了。
去的時候蔣平也在,彼此見了禮,孫安平才道:“過來,看看這把琴。”
林雨桐會彈琴,五弦琴七弦琴都會,不過沒四爺彈的那么好便是了。而且,好些年不彈了,生疏的很了。手指放在琴弦上隨手一扒拉,是那種會彈但生疏的質感。
這個,不奇怪!
林雨桐讓出位置給林雨柳,“姐姐試試,確實是把名琴。”
這琴的琴弦應該是特殊工藝制作而成,一上手就感知到了。
林雨柳倒是撫琴技藝嫻熟,只是不焚香便撫琴,她不住的搖頭,“暴殄天物。”她也只搭手試了試,而后搖頭,“琴是好琴,只是不適合我。這琴非一般人能駕馭!”
孫氏在一邊就笑,“傻話!這琴是烏四海為天母娘娘做的……”
天母娘娘那般的女子用這樣的琴,倒也合適。
“只是當年你們外祖母用這琴的時候年歲還小,怕也是不能駕馭。后來老王妃跟我提過一句,我也以為這琴就收起來了,老王妃怕睹物思人不肯再拿出來……卻不想給了別人。什么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聽這語氣,是篤定這把琴就是‘比鐘’。
孫氏看桐桐,“你可聽說過關于這琴的事?”
桐桐搖頭,“便是聽過,那不甚要緊的事我也忘了呀!這琴就算是現在拿出來……又怎么了?看對方求什么應了便是了,還能翻出什么浪來?便是老王妃的什么人,又怎么了?老王妃作古了,到了我們這一代,早不在五代之內呢。那喬家姐妹還在長安呢?這個關系總親近吧?又如何呢?理她作甚!”
孫安平哈哈就笑,對蔣平道:“聽見了嗎?理她作甚。”
蔣平也跟著笑,“小郡主說的是,臣知道了。”
說笑了兩句,蔣平起身告退。
剩下自己人了,皇后才出來。手放在琴弦上,眼里有些悵然,而后推給林雨桐,“我也沒這個彈琴的雅興了,你帶回去吧。”
這就完了?
林雨桐樂了,“那我可真帶回去了?”
給你便是你的了!
皇后又看林雨柳,“回頭把鳳尾琴給你,那個適合你。”
林雨柳趕緊應了,很歡喜的樣子。
孫氏才道:“外祖母的娘家……”
皇后輕笑,“這時間真是可怕,沒有什么真相是不能掩埋的。這琴也不是因為我彈過,老王妃才封存的。恰恰相反,我翻出這東西的時候,它本就是封存起來的。我找出她的時候很詫異,就跟桐兒剛才一樣,隨意的扒拉了一下,琴聲驚動了我母親。她訓斥了我,大發雷霆。從此以后,都不許我學琴了。不獨我,是府里不能見琴聲!”
你都不會彈琴,那你之前找這把琴干什么?
皇后就笑,“有人想試探我究竟是誰!進貢的東西樣樣俱全,但就是沒有琴。便是鳳尾琴,也是我說要找琴之后,才有人進獻上來的。”
而后,這把琴就出現了。
孫氏把目光落在這把琴上,“這琴的背后,還有事?”
皇后的手摁在琴弦上,沒叫琴發出聲響,“我也是當年從一些老仆的嘴里知道一些往事。當年,你外祖母確實有個妹妹從老家來投奔,不知道最后怎么就惡了她……據說被你外祖母強行婚配了出去,婚配的人選頗為不堪……”她輕笑一聲,沉吟片刻就又道,“當年不過聽閑話,這些事你外祖母不讓人說的。如今看著這琴,我想我知道為什么了。你外祖母的妹妹一定非常美貌,在你外祖母身邊,進出宮廷自如,而后怕是跟烏四海有了情愫……此人一定非常擅琴,烏四海不惜將給天母娘娘的琴賜給了此人。此事,便被你外祖母知道了。她對天母娘娘有多忠心,你該知道。連這個親生女兒都能舍,還有什么不能為天母娘娘舍的。若親妹妹勾引了天母娘娘的丈夫,兩人有了茍且,那我母親對她妹妹做出什么事我都不奇怪。這也就解釋了為何此物在王府,卻一直被封存不許人碰觸……只是后來,她老人家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態把這東西又給人家了,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這也是往事了,知道不知道的,有什么關系?也影響不了現在!
“為這個把我們叫進宮?”怎么那么閑呢?!
白眼狼!
“叫你們進來,是問你們,南山圍獵,你們去不去?!”
秋獵嗎?去呀!
林雨柳沉吟了一瞬,“我就……”
“去吧!”孫氏就皺眉,“你一天天的,躲在府里做什么?當年的事該過去就過去了,笑就暢快的笑,哭就暢快的哭。若是蔣十五對你不好,便是和離也只有你開口的份。我怎么就生出你這個不爽利的丫頭來呢。整天的端著!”
越說越過了!
林雨桐趕緊拉了林雨柳就走,“不聽娘嗦了,姐,咱們走!”然后一手抱著琴,一手拉著林雨柳直接出門。
姐妹倆出去了,孫安平便道:“當年這婚事到底是錯了!”
“爹,您說什么呢?”孫氏就道,“這什么婚事不得自己經營呀?事本也沒那么復雜,她若是能好好的跟蔣十五溝通,兩口子能擰成一股繩,蔣家便是使出渾身解數,又能拿他們怎么辦呢?她怨這個怨那個,唯獨沒想著問題該怎么解決。有些事上能依靠,有些事上依靠誰也不成,別人越是插手越是壞事。也是當年……跟著她大伯娘說的大家宗婦之道,如今換了身份了,她倒是做什么都做的不像了。說是宗婦吧,做不到籠絡親族。說是皇家貴女吧,又張揚肆意不起來。反倒是不如桐桐,做媳婦像媳婦,做貴女像貴女。”
林雨桐在馬車上也這么說林雨柳的,“至親至疏是夫妻。可到底是至親還是至疏,不是一方能決定了。他若不善交流,那邊得有人主動去交流。兩口子之間,彼此抻著,那又何必呢?”
林雨柳看著窗外,突然問了林雨桐一句:“你說當年早產,他當真不知道嗎?”
“想知道,你便去問。”林雨桐就道,“把你心里那些所有的不痛快,都說出來。不要放在心里猜疑!你問了,他答了。他答的是真話,那事就過了。他答的便是假話,你也不能知道。但只要他說出口,那你就去信他。等哪一天發現他撒謊了,那便該決斷了。而不是這么著吊著,誰看著都難受。”
林雨柳沒說話,只笑了一下,“人跟人不一樣。我不是你,也成不了你!我們不是你們,也成不了你們。誰的經驗都解決不了別人的問題……”
林雨桐:“……”這話還真有道理!就是吧,看著人難受!
得!那就不說了。
她先把林雨柳送回去,結果到家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馬車上沒標識,她也沒管。許是誰家的管事來送帖子的也未可知。她坐在馬車上直接進了側門!
結果才坐穩,外面就來稟報,說是客人拿著蔣家的帖子在門口等著呢。之前已經來過,遞了一次了,當時就告知她人不在,結果人家沒走,只在外面等著,如今又遞了帖子進來了,“您看,見是不見。”
拿著蔣家的帖子?
林雨桐便覺得有意思了,“請她進來吧。”不用問都知道是誰了,必是那位董玉璇姑娘,上門求醫來的。
自己會醫術這事不是秘密,宮里用的養生方子也丸藥都是出自自己之手,這個是瞞不住宮里的太醫的。大家也都知道,自己這些年一直在研習醫術,很有些建樹。但就是不對外看診,不過醫術是很不錯的。
這名聲在一定的圈子里都知道。因此,這位拿著蔣家的帖子找上來倒是不出奇。
林雨桐沒在金家接待,“去郡主府吧,將人帶過去,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她在家里隨意慣了的,換了身家常的衣衫,到的時候對方已經在客廳里了。一個漂亮到精致的女人,懷里抱著一個更精致的女娃娃,后面跟著個老嬤嬤,懷里抱著個包裹的很嚴實的孩子。
對方一見來人,立馬站起來,“見過郡主。”
“免禮!”林雨桐進去坐在主位上,別的不多問,只招手,“把孩子抱來我瞧瞧。”
董玉璇抱了孩子趕緊過去,“勞煩您了。”
包被里的孩子有個兩三歲大小的樣子,面黃肌瘦的。又外人靠近的時候也只是掀開眼瞼無力的看了一眼,就又閉合上了。林雨桐皺眉,而后搭脈。孩子的脈不好摸,那得看是誰摸了。她摸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就收了手:“這孩子是早產來的!”
是!
“七個月多一點。”
“你不是孩子的母親!”林雨桐篤定。
董玉璇紅了臉,“這是小女的侄兒侄女……”
“孩子的母親出身不干凈吧?”她這么問道。董玉璇這次是真愕然了,“您……您知道?”
“水銀之DU,胎里帶的。”
董玉璇抱著孩子撲騰就跪下了,“求您救命,這孩子是董家唯一的男丁了。”
林雨桐擺手,“他是誰對我來說不重要,你是來求醫的,他是病人這就足夠了。但凡疾厄求救者,醫者不問貧富貴賤,不看長幼妍蚩,不論怨親善友,盡皆待之如親。”說著就起身,“你跟我進來吧。”
里間更暖和。
“把孩子放在榻上,包被衣服解開。”
林雨桐說著,就去取了銀針。
董玉璇沒有半點反應的時間,只能跟著對方的節奏轉圈圈。
林雨桐下針,行針半個時辰。然后開了方子,“這方子三天可見效,五天便基本能拔毒。可孩子尚幼,胎里帶來的病癥非一種。其母是服用過絕子湯藥之后意外得此子的,本身母體受損,在受孕之后堅持服用了避子湯時間太長,這孩子能保住命當真算是命大。但也差不多毀了孩子的根基了。需得慢慢調養!若只是調養的話,善于調養的大夫很多,你可以博才眾人之長試試。畢竟一些老大夫見過的病癥多,我只能說,這個孩子的命我保住了。其他的,找些擅于小兒調養的……長則十數年,短也得五六年才能將之調養過來。但終其一生,他都比別人孱弱一些,你要有這個思想準備。”
董玉璇連忙道謝,“郡主的意思小女知道了,能救回他的命,小女已是感激不盡。”說著,就又跪下叩首,還拉著一直乖巧的站在邊上的小姑娘,“快!給恩人磕頭。”
小姑娘眼睛烏溜溜的,睜大了眼睛看著林雨桐,而后跪下叩首,“謝恩人。”
林雨桐笑了笑,受了禮,把孩子包好叫她們抱走,“孩子需要休息,我就不留姑娘了。”
董玉璇把孩子給嬤嬤,“嬤嬤帶著孩子現去馬車上等著,我隨后就來。”
那嬤嬤應了一聲,接了孩子抱了,那小姑娘聽話的自己拽了嬤嬤的衣襟,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了。
里面沒人了,董玉璇才道:“小女求郡主一事。”
林雨桐皺眉,沒言語。
董玉璇從袖子抽出一個冊子,“這是連同‘比鐘’一起東西,是老王妃贈與我家曾祖母的。她老人家過世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將這東西交還給廟學。只是不巧的很,祖母才過世,家兄便一病不起,家中無人支應,又有兩個稚子需要照顧,便一直沒機會。本應給當地的廟學分學的,可這東西……太多了,財帛動人家,我怕……因此,暫且留在手里。沒幾年,家兄也去了,只留下我連同侄兒侄女……正好,要為侄兒求醫,這東西就順手帶來了。”
林雨桐翻開冊子看了一眼,也不由的側目,這是一筆不菲的財富。
礦山好幾座,店鋪田產鹽場!
這本是屬于廟學的東西?
那東西不是傳給自家外婆了嗎?怎么這里又出來一份?或許當年老王妃將其一分為二了?
林雨桐遞給董玉璇,“這東西我不沾手了。但我會將此事告知范學監。姑娘有什么話直接跟范學監說更好。”
這姑娘如今的作為,像是要拿東西換廟學的庇護。
合情合理!
果然,董玉璇渾身的松懈了,“多謝郡主成全。”
送走了此人,林雨桐沒多關注,卻沒想到秋獵的時候,見范學監的身邊帶著一個孩子,不正是董玉璇那天帶的那個。
“這是董清歡。”范學監一臉的寵溺。
林雨桐叫人拿了表禮給了這孩子,“先生收徒了?”
“我這把年紀,收這么一丁點的弟子做什么?”她說著就嘆氣,“我這身體是走下坡路的,庇護不了這孩子幾年。我叫六娘收下她了,平時多在我身邊帶著。”
吳六娘的弟子。
范學監有話跟林雨桐說,就打發這孩子,“去玩去吧。別怕,你出身廟學,比誰都不低一頭。”
這孩子重重的點頭,奔著寶珠幾個小姑娘那邊跑過去了。
這是去南山的路上,中間扎寨安營,四爺帶著人看周圍的護衛情況,林雨桐下來走走,這不就見范學監了嗎?孩子在一邊玩,兩人站在邊上說話。
范學監朝孫氏那邊看了一眼,“我收了這個孩子,你娘發了好大的脾氣!我也不愛跟她掰扯。我收總歸是有我收的道理的!你可知道,她手里的冊子,其實是天母娘娘的私產。”
什么?
范學監篤定的點頭,“確實天母娘娘的私產。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咱們也無從得知。可這東西能回到咱們手上……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么一份產業,難道換廟學一個庇護換不來嗎?”
林雨桐沒有說話,對方若是什么也不做,真的沒問題,或者你沒發現問題,你就不能說范學監這么做做錯了。況且,便是董玉璇有問題,可那么大點的孩子,有什么過錯呢?不過是被利用的棋子罷了。這么做,救人一命呀!
她只點點頭,“天廟的決定別人無權過問。您覺得沒問題,您就收著吧。”
范學監就道:“那些產業里,長安城這邊正好有一處宅子,前面帶著鋪子。在老城,我將其贈給對方了。”
這是把人留在眼皮子底下。
“但前面的鋪子我叫人租下來的,經營繡品。那姑娘并不知道租鋪子的人是廟學的人。”
順帶監視了!
林雨桐明白了范學監的意思。
“她自己擅畫,擅繡……打算在家里帶幾個學生,賺些束銀子,我也應了。”
不是什么大事。
林雨桐正要說話呢,就聽見孩子的哭聲。她趕緊看過去,就見扯著嗓子哭嚎的是平王府的慧姐兒,正是孫重海和楊氏的閨女。
她疾步走過去,只要是怕寶珠失了分寸,手重了傷著人家孩子。
結果還沒走過去呢,寶珠一下子撲過來了,“娘!”保住她的腿不住的搖頭,眼睛一眨一眨的表示: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她把孩子抱起來,“怎么就哭了呢?”
楊氏和文氏也都趕過來了,文氏報了她家的圓姐兒,那邊就剩下三個小姑娘。
一個是孫重海家的慧姐兒,一個是孫秀云家的如姐兒,再就是范學監養的那個小姑娘。
這姑娘叫什么來著?
范學監也快步走過來了,“清歡……怎么了?”
這姑娘大眼睛水汪汪的,眼淚蓄在眼眶中強忍著沒叫掉下來,這會子只倔強站著,雙手不停的來回搓著。
別說范學監了,就是文氏也看的不忍了,“沒事,姐幾個玩鬧呢,這會子惱了,過會子就又好了呢。”
寶珠在林雨桐耳邊低聲道:“……我們玩毽子呢,我用爹爹給我做的那個,她們都覺得好,都要玩。我說一個一個來,換著玩。就先給了圓姐兒了……圓姐兒玩了又順手遞給那個新來的……如姐兒就說,‘誰家的孩子都敢跟咱們搶’,然后慧姐兒就過去一把新來的手里的毽子打掉了,說‘哪里的野孩子都敢跟湊過來’,新來的著急撿毽子,把剛好過來撿毽子的如姐兒撞倒了,慧姐兒要打新來的這個,被剛好起來的如姐兒給撞了下巴,然后牙齒咬到了舌頭,如姐兒說流血了,然后慧姐兒就哭了……”
人家這孩子沒啥錯呀!
反倒是這個如姐兒,大這幾個孩子好幾歲呢,到底是有心眼,挑事的就是她。
林雨桐就皺眉,“范學監,帶孩子去馬車上吧,這孩子人生地不熟的,怕是嚇著了。”她蹲下,把寶珠放下。寶珠卻掛在娘的脖子上不松開。林雨桐只能任她掛著,然后叫這個清歡,“過來,我瞧瞧你。”
這孩子朝林雨桐一步一步的走過來,怯怯的喊了一聲:“恩人。”
林雨桐拉她的手,被打紅了。慧姐兒留了指甲,把這孩子的手背也劃破了,“疼嗎?”
這孩子搖頭。
林雨桐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你是好孩子,沒事,別怕。”
這么一說,這孩子的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只掉淚,卻不出聲。
范學監什么也沒說,只拉了這孩子的手,“走吧,去馬車上。”
這孩子看著林雨桐,一步三回頭。
走的老遠了,范學監見她還在看,也順著這孩子的視線看過去,就見林雨桐蹲在那里,她家那胖丫頭也不小了,擱在她懷里就跟擰麻花似得,娘倆在那邊膩味的不行。她頓時鼻子一酸,“想娘了?”
這孩子沒言語,只吸了吸鼻子,然后搖頭。
范學監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要不,叫你師父來?”
師父不是娘呀!
她上馬車的時候回頭又去看了一眼,那胖妹妹的爹爹也來了吧,她還被她娘抱著呢,胳膊卻伸過去抱著她爹爹的脖子。
那個胖妹妹――什么都有!真好!
這邊四爺也當是自家孩子闖禍了,急匆匆的過來了,發現沒事。得了!其他事也不管了。他把孩子接了,“要不要跟爹去轉轉?”
要!
“騎大馬去?”
“不要!不要那個大馬!”人家自己跟胖猴似得,騎他爹脖子上去了。
林雨桐也不管,不等她走,楊氏紅著臉過來,“正想問那孩子是誰家的?我該賠罪的!我家這孽障,太不懂事了。”
剛才發生了什么,周圍總有下人知道的。一問什么都知道了!
楊氏尤其生氣,自家的閨女傻憨傻憨的,如姐兒是你的誰呀你那么護著她!她比你大好三呢!那都是大孩子了,要你護著?
傻不傻?
林雨桐就道:“廟學的弟子,剛收的。”
這樣嗎?
楊氏還沒說話呢,永安從后面過來,該是聽到林雨桐說的話了,就皺眉看如姐兒,“跟我過去賠禮道歉?不要怵在那里了!幾個姑娘中你最大,照顧不好妹妹們,怎生還挑起事端了?這是哪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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