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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位千金(36)
誰誰誰結婚,這個事傳不到林雨桐的耳朵里。林雨桐也沒管,年前主要在章家。有時候也去齊家,在藥房幫忙。那邊有老師傅專門看著,能不能干一看干活就知道了。
林雨桐也順道看看如今大家都認可的藥材大致都是什么樣兒的,在那邊玩的還算是愉快。
得空了,還能做點菜,儲備年貨。
可比較為難的是,今年這過年怎么過?
比如四爺,得陪簡明吧。
她這么問四爺,四爺搖頭,“她得陪父母過年,但不用我去。”
意思是,舅家那邊的親戚多數都不知道有他。也就談不上認識。
而簡明的意思,并沒有叫四爺去認。
過年了,她回去陪父母去了。然后四爺呢?怎么辦?陪金燦嗎?
也不用!金燦的外祖文家還有親人呢,人家直接去那邊過年了。
就剩下四爺一個人了。
林雨桐這邊也難,爹一個,媽一個。自己有事,林云山來章家也沒什么。可要是過年這種家族聚會,林云山來不合適呀!
那就是剩下林云山一個人了。去年還妻子女兒,家里其樂融融,今年卻只剩下孤家寡人。林雨桐也沒法子扔下章華跟他回去過年去了。
等林雨桐年前問王助理的時候,才知道林云山搬家了。
搬到了當初給自己了一棟小別墅的那個小區去住了。至于跟盧珊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他過戶給了林瓊。
也就是跟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一前一后的住著。
林雨桐干脆過去,這邊的保姆之類的都在家,林雨桐得空了給做了菜放冰箱里。然后過年,四爺上林家去了。
林云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確實覺得屋里空蕩蕩的。保姆再是讓家里充滿煙火氣,可這也改變不了孤單的事實。
小瓊發了視頻過來,“爸,我現在挺好的。你自己也好好的……”
孩子臉瘦成了巴掌大,背景像是在教堂。
他就說:“過了年,散了心,就回來吧。咱們家的公司每年都拿出大筆的錢來做慈善。你要是想做,慈善這一塊你去做。”
說到底,還是希望孩子在的。哪怕不在家,至少也在伸手能夠的到的地方。
那孩子只笑:“等我在外面轉夠了,我就回了。”
爺倆沒說兩句話,都不敢往深了說,太多沒法提的事了。
掛了電話,手機叮咚一響。
是林彤。
點開看了一眼,是許多的吉祥話,和關心身體之類的話。
唉!覺得是自家親閨女的時候,她是不會這么關心他的。
沒給回復,也沒法回復。
一時之間,不知道到底該干啥?又有點后悔,不該拒絕了別人的邀請。就像是其他一些董事似得,約上三五個好友打打牌,鬧的通宵也行呀。至少把這個孤家寡人的勁兒就鬧過去了。可他自問,一直還是挺重視家庭的。只要時間允許,還是回家陪家人的時候多些。
可以轉眼,沒家人可陪了。
這個心里呀,那種滋味,失去全世界這話矯情,可這孤零零的感覺,就仿若這世上只剩下自己了。
然后門鈴響了,誰呀?
保姆都出來了,他擺手叫忙去了。自己過去在可視屏幕上看了一眼,這不是準姑爺嗎?
是倆孩子回來了嗎?
不是!是姑爺帶著好酒好菜好了。
四爺把酒先遞過去,然后把菜往廚房送:“這是桐桐現做的,叫裝盤吧,今晚咱爺倆過年了。”
林云山挺高興的,心里樂呵呀,“今晚就不走了,給桐桐收拾的房間保姆每天都打掃。”
四爺就應承下來了,“再有半年,半年大三就算是結束了。大四就實習了,不用住的距離學校那邊近。過了年我們就慢慢歸置后面的房子,七月份就搬過來……”
滿打滿算也沒幾個月。
關鍵是這里距離章華所在的醫院也不遠。原先是要繞路的,這不是中間的城中村整體拆遷了嗎?路直接打通了。開車也就十來分鐘的勁兒。未必比章華走著回家屬院遠多少。這也是為了章華更方便見女兒的。
本不是很熟悉的關系,但四爺是跟誰聊不來的人嗎?你說吧,你只說你要聊什么,聊到什么深度,怎么著都行呀。
然后兩人吃著喝著,一點也比寂寞。
林雨桐也就不操心四爺了,就在老宅這邊過年了。
小舅那邊肯定是回不來的,把假期攢到訂婚。因此,攏共也就六口人。
林雨桐親自下廚給做的年夜飯。有早前預備的,也有得現做的。
章鈺跟在后面,一會子抓丸子吃,一會子摸兩片切出來的肉,進進出出的竄。他還把沒上桌的塞到媽媽嘴里:“嘗嘗,我說我表姐做的更好吃吧……”
大舅媽不叫說這個,能做的這么好,肯定是在飯館里打工的時候學的。這個就不能提,一提你大姑心里就不好受。
但飯菜一上桌,是味道好。
章華都不敢問了。林雨桐卻跟老太太搭話,“上回聽我小舅媽說我小舅愛吃我鹵的牛肉,之前我買了十多塊牛腱子肉,鹵出來真空袋封了,給我小舅寄去了。”
老太太就說,“他那邊多少肉都能消耗掉。來倆真有,切一盤肉,拍黃瓜,炸一盤花生米,好幾瓶子酒就下去了。”說著,就道,“下回你把料配好,叫保姆做就行。”
正說話呢,章華的手機一響,是林彤。
只發了消息,章華沒看,直接叫黑屏了。
不大工夫,章鈺的手機又一響,他一瞄――林彤。
點開看了,就是拜年。
想了想,他還是直接拉黑了。別管別人再怎么說林彤無辜,可他心里就是怪別扭的。其實早幾年,兩人一年也就是年節碰面,來往的并不頻繁了。當然了,也跟自己是學生黨,沒時間跟人家聯系,人家也沒必要聯系自己有關。可是吧,大概是氣場不和吧,她跟自家其實是格格不入的。
但那話怎么說呢,人家是富二代,自家那前姑父,供養的起他女兒揮霍,加上她本身又喜歡,那自家就覺得她高興就好了。
可真相翻出來,他都覺得基因是個特別神奇的東西。自家這表姐在家里也不過才半年,也沒說刻意的怎么著,但她真好像長在這個家里一樣。
這會子她坐在桌前,一邊是姥姥,一邊是自家媽。然后她探著頭跟自家爸說話,說的還都是國外的一些事。她聽的懂,跟自家爸也說的來。
可說實話,那位假表姐呢,每年跟自家爸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好似特別怕自家爸一樣。
家里也多是給林雨桐說家里有什么親戚,家里的一些關系譜。
這不是訂婚得見人嗎?多少得知道一些。
林彤也快訂婚,他聽到這個消息了。很多跟自家有些關系的,都接到了林彤的請帖。長輩估計都不去,但這有些小輩,大概有點有試探自己的意思,問了好幾次了。
過年了,又發來消息了。
章鈺嘆了一聲,拉黑了。然后拿了章華的手機玩,密碼對他也不設防呀,直接拿過去解鎖然后給拉黑了。真沒有聯系的必要,對方的心眼太多了,自家姑姑這種的,還是防著點吧。
畢竟叫了她二十多年‘媽’的人,要是硬往上貼,你說怎么辦?
處理干凈了,偷偷放下,扒拉了醬牛肉,伴著米飯還能吃一碗。
過了年,林雨桐是真不清閑。一個訂婚呀,一會子問這個意見,一會子問那個意見。其實林雨桐真沒那么些意見。就是那方案,你們看著好就去弄唄。
等禮服回來你給我送來不就得了。
至于請柬,她需要的也并不多。
像是學校的同學和老師,老師這個好說,基本都在市里。至于同學嘛,邀請了一些。像是正月十五還沒開學呢,她們提前來,林雨桐給安排了酒店,可以住酒店。而且,叫了婚慶公司那邊的形象設計師,給她們挑禮服。跟她們說的時候是租來的,其實不算太奢華的東西,價格也算親民。為了叫人家收的自在,都不算是貴的品牌。但肯定穿出來不磕磣。也省的給人家不必要的開銷。
反正,需要自己和四爺準備的東西確實是不多。
唯一需要的就是一對訂婚戒指。這個最后也沒買,老太太把她和老爺子當年訂婚的老戒指拿出來了。
“這原先是我的一對耳環。”老太太珍惜的很,“那個時候,戰火紛飛的,身上有啥掙錢的嗎?沒了!就是我耳朵上的一對耳環……最后還是我自己動手,給改成了戒指。你姥爺那人,粗糙的很。可我呢,那時候年輕,還總有點想浪漫的心思……這一輩子呀,日子再難,沒跟你姥爺紅過臉。這東西……就留給你吧!”
行吧。只能受了!
林家大小姐跟金家四少訂婚,拿到請柬的人著實是不少。
霍香約了幾個圈子里的朋友一起選禮服,“還別說,只聽過,沒見過。咱們跟林彤熟悉,跟林瓊都不陌生,可跟這位是真不熟。也是怪了,她也不往圈子里擠。”
“擠?擠的進來嗎?”錢愛華選了個一款小短款的緋色禮服,直接進了試衣間,卻跟外面不停的說話,“什么也不懂,她要真擠進來,她不自在,咱們也不自在。各玩各的吧,林家是林家,她是她,兩碼事。”
幾個人低聲議論著,店員在一邊含笑的聽著,等伺候這些大小姐走了,她才在群里說:正月十五,林家大小姐訂婚酒會――頂級豪宴!誰有途徑過去?
群里頓時都炸了,紛紛問呢:地點和時間定了嗎?你打聽到了?
嗯!打聽到了。
這個說:安保肯定嚴格。
那個說:只要請柬發給哪個圈子嗎?一起想想辦法,總能混進去的。
另一個又說:我覺得在外面拍一些照片也行。
對!能進去就進去,進不去的話,在外面拍一些照片也行。
就又有人說:知道那些名媛選的是哪種規格的禮服嗎?
這個店員發了幾張照片到群里,“這個都是獨一無二的。”
可以找相似的,咱們湊錢租嘛。
用的酒店是林家的。提前一天,四爺和桐桐已經住進來了。先是做各種的按摩和美容,林雨桐也不反對。結果第二天一大早,早飯就給送來了。吃了飯,要換衣服要化妝。
換衣服可以,化妝的話,也要給四爺化。
被鬧了好嗎?四爺干脆把所有的化妝師都攆了,錢照給,但妝容真不用你們管。他當然不化了,但他會給桐桐化。
峨眉淡掃香腮雪,不叫脂粉污顏色。
林雨桐對著鏡子一看,嗯!還不錯。這些人做的這個禮服,其實就是個鳳袍。金線堆砌,珍珠寶石點綴,但這樣的衣服,四爺大概覺得嬌媚的妝容撐不起這衣裳。
到了吉時,兩人才往大廳去。
大廳那扇金碧輝煌的大門一打開,眾人一靜,都朝門口開去。
本來要打趣幾句林云山的幾個朋友也都不說話了,這林家的姑娘是這樣的。
不僅是林家的姑娘,原來金家的老四是這樣的。
人家說,三代富貴才能養出貴族。
可人家這貴族范,真不是林家養出來的,好似生來就該是這樣的。這是一種叫人無法描摹的形象,就是演員也演不出這個范兒來。
今兒來的多了,軍|政兩屆,醫療系統,商圈大半都來了。林雨桐和四爺啥事也不能干,就是跟著認人的。
根章華的師長朋友,那得說:您的哪篇論文我也拜讀過。我媽經常在家里夸您,說您在哪個方面的研究很了不起。
跟老太太的故交弟子,那得是:回頭還得跟您請教,我入門晚,姥姥總說,將來能學到您身上的一兩成,她老人家就很滿意了。
這里又有章家大舅和小舅的朋友和同事。這個話不能多,但得很誠懇的表示,非常感謝您撥冗來參加這個訂婚宴云云。
至于商場上,跟自家公司的,別管背后如何,面上得開的起玩笑,得拉近距離。跟一些商場上的朋友,那又得換另一幅面孔。
林云山不知道自家這孩子天生就如此呢,還是跟金家這孩子談對象之后被教過。但哪怕后學的,這也很了不起。分寸拿捏的穩穩當當的。
林彤跟金銀城來的,來了之后也不能總兩人一起。幾個跟章家那邊的老關系去套,人家都不冷不熱的。她也就不去了。
霍香正站著,跟幾個朋友在那里探討金四少呢,怎么之前沒看出來,人家是這個樣子呀!真的!要是早瞧出來了,早就去追了,沒林雨桐什么事了呀!
這就是爹媽整天在家里說的那種:一看就穩重,就靠得住的人。
又帥又多金,家里也沒啥煩心事了,據說是自己干的也不錯。上哪找這樣的人去。
錢愛華就跟霍香嘀咕,霍香撇嘴,“那現在追去呀!才訂婚而已,又不是結婚,來得及。”
正說著呢,林彤過來了,“說什么呢?”
錢愛華就笑,“怎么?被比下去了吧?”
林彤只笑了一下,“她是她,我是我,比什么?有什么可比的?別瞎說。以前不是一家人,往后可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在我面前說她的不好,我可跟你絕交了。”
切!虛偽!
以前雖然也討厭,但至少沒現在這么虛偽吧。
不愛搭理林彤,她朝那位四少看過去。他站在那里,手里輕輕晃動著紅酒,每次都只抿一下,這么長時間了,那酒就沒見下去。然后每次在林雨桐跟人碰杯喝酒的時候,他的視線都會下移,時刻關注著林雨桐喝了多少。
然后等林雨桐的酒杯空了,他接了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盤里,卻伸手拿了一杯石榴汁塞到林雨桐的手里。
他一邊做這些,一邊跟一個人說話。
這個人是林家人,是何云嶺的兒子,何啟民。這人好似一直管著林海對外的業務,在國外常駐了兩年,現在回來了嗎?
“年前回來的。”何啟民跟林雨桐和四爺說話,“本來我說先請你們吃的飯,可想想,你們在籌備訂婚的事,想來會特別忙。我心說,以后也不怎么出去了,少不了常見面,倒也不急于一時。”
很硬朗的長相,人也很淳樸。跟何云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第一次接觸,林雨桐對此人不反感。說的話題也不觸及公司,就是說幾句國外的風土人情,還主要是四爺說的。
這人也沒太占用林雨桐的時間,打了個招呼,就叫兩人去忙。今天應酬的人多,實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這邊分開,那邊林彤就過來了,“表哥。”
何啟民溫和的笑笑,“是你呀!還沒恭喜你,也要訂婚了。”
林彤就一臉的嗔怪,“那我訂婚,你可不能不去。”
何啟民就為難,“還得看公司的安排,要是得出國,我就真過不去了。”
林彤垂下眼瞼,“大哥不理我,你也不理我了?這訂婚,我這娘家總不能沒人吧?”
何啟民就道,“我不姓林呀!我去了,也不合適。要不,你問問大哥。對了,大哥為什么不理你了?”
林彤嘆了一聲,“大哥跟爸爸的秘書來往有些密切,我跟我爸說了,然后大哥惱了!”何啟民就忙道:“我跟你和大哥做個和事佬,多大點事?!”
然后把林彤推給林啟正了。
林啟正皮笑肉不笑的,跟林彤站在角落。
林彤也不尷尬,只叫林啟正看林雨桐:“大哥,林雨桐不是我!你看見了嗎?她在這種場合應對的比大哥好的好。大伯和大哥之前的想法,真的不成。她要出身有出身,要能力有能力,如今還找了個好幫手的男人,關鍵是她有靠山……”
林雨桐正被大舅和小舅帶著,認識章家的故交。這些人可都是官身。
林彤就道:“大哥,不是我偏著我爸和林雨桐……實在是,你再陷下去,公司就沒你立足之地了。你別怪我通風報信,我到底是我爸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他能不認我,但我不能不護著他。”說著,就帶上幾分傷感,點點頭,然后先走開了。
林啟正從林雨桐身上收回視線,然后盯著林彤的背影,露出幾分若有所思來。
林彤和金銀城率先出來了,出來的時候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大冷天的只穿著禮服,在外面拍照。
她沒搭理,金銀城卻不免從幾個姑娘的身上流連了一下。
林彤掐著對方的胳膊,“不走嗎?”
金銀城笑了一下,“我還當有熟人在這里呢……”
林彤臉上的笑意不變,金銀城朝這些鶯鶯燕燕點點頭,一雙眼睛跟會勾魂似得,然后眨了兩眨,這才跟著林彤出去了。
這些姑娘嘰嘰喳喳的,“那個是金大少……”
就有人不經意的看過去,看他開什么樣的車,車牌號是多少。
今兒可真不算白忙,幾乎叫的上名號的二代們,都來了。還有專門在對面的樓上看的,拿著手機把鏡頭拉近一些,看的也不比外面傻站著的看的差。
從衣裳首飾到妝容,都得記下來。
然后是那些比較低調的公子哥,很多都不認識。不認識沒關系呀,先拍下來再說。
有人就問:“對了!看見主人公了嗎?”
沒有!沒看見那位金四少和林大小姐。
還以為就沒有這兩人的照片,但好些林氏的員工也出席了,他們都有跟新人合影。還有他們私下拍的視頻,人家在自己的社交媒體發了。
幾乎一接觸,就湊出許多的片段來。這些都是自家人拍的,鏡頭都抓的比較好,并沒有不合適的東西,四爺也就沒管。
頓時,這個訂婚禮登上了頭條。
說酸話的不多,不過是大家對于這種豪富家庭的羨慕和向往占了大多數。
大家光看見光鮮了,卻不知道這光鮮有多累人。家里上上下下就沒有不累的。
林雨桐和四爺啥也沒干,真就歇了兩天。
正月十八,是林彤和金銀城訂婚。兩人都沒去,連金燦也沒現身。
他們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去。
要不是手機不停的推送,林雨桐連看都不會看。不過推送了,就證明人家辦的很好。
是!林家這邊沒宣傳,就是圈子內知道很隆重就完了。可金家那邊不一樣呀,不僅有一些流量明星,還有一些網紅大V,直播整個訂婚儀式。
對外宣稱,整個訂婚花了一個億。光是身上的首飾就價值三千萬。
到處都是:假千金到真女王,論教育的重要性。
林雨桐覺得有意思的是:不僅林啟正去了那個訂婚禮,連林云川也去了。以林彤娘家人的姿態出現了。
四爺瞥了一眼,“林海集團怕是要分家。”
林雨桐把手機一撇,愛分不分。
這會子兩眼放空的盯著天花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四爺就笑,躺在邊上,手搭在她的腦門上,“是不是覺得無聊了?”
林雨桐扭臉看他,“也不是無聊!就是那種……要什么都有人送到你手里的感覺……”
四爺越發笑了,“心想事成之后,不是多志得意滿,而是慌了。你就是把你假裝的再忙碌,其實內心來講,還是有點慌的。”
對的!就是這種感覺。
有時候瑣碎又煩心的時候,總盼著什么時候按著自己的心意來。而如今呢,真就是九成九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了,剩下的那一點不和諧的東西,她壓根就沒往心里去。
所以,那當然就不是重要的。
對于不重要的人忽略了就行了。只要過自己的就行……可是呢!自己這日子,如今如果都不算是心想事成,那就沒天理了。
你強行給自己設立目標,覺得我應該做什么有意義的事。事實上,有難度嗎?
當資金啟動了,什么東西都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而后,你能干點什么呢?你們一起又該干點什么呢?
她看四爺:“我覺得這種的考驗,比任何一種考驗都磨人。”甚至是一種叫你無從察覺的磨人。
四爺概括她這意思,有一個詞可以概括,那就是――獨孤求敗!
說到底,她――寂寞了!
林雨桐嘆氣:“家人家人,很客氣!”
對的!就是那種客氣!你說什么就是什么,能給你的都給你的。
“朋友!這個身份,想找個朋友,何其困難。”
便是同學,也都有距離了。
四爺看她,“這想不想有人給你設置了一條躺贏的路,然后,想告訴你什么呢?想告訴你心想事成后,人間也沒什么有趣的。你的心境受影響了。”
一開始你的狀態跟打了雞血了一下,渾身充滿斗志。之后給你的身份,不像是以前。以前原主本身有很多牽絆,于是,你就順理成章的被牽絆了。這是因果!
如今,給你的人設就是那種跟父母有隔閡的角色。給你的牽絆除了我,再有沒有其他了。
然后呢?
然后你覺得生活里其實是少了一些色彩的!
四爺就說,“可見,人之所以能活的有聲有色,除了我們彼此是不夠的。你要認識到這一點,我也要認識到這一點。喜怒哀樂貪嗔癡,這才是人。”
林雨桐悚然:如果一個人的這些情緒被人剝奪了,你還剩下什么?
她愕然的看四爺:“原來是這樣嗎?”
四爺是觀察這段時間的桐桐得來的,是不是的有什么關系。他是覺得桐桐被環境左右了!原身屬于對社會關系比較淡漠的一個存在,她為了適應原身,再加上心態上本就有幾分躲避麻煩的心態,所以,她其實――很敷衍。
他叫桐桐起身,“收拾東西,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
去孤兒院!去原身呆過的地方。
除了他之前的猜測,四爺還覺得,桐桐應該是受到原身的影響。
兩人走的很突然,說走拎著包開車就走。
林氏應該是給錢了,孤兒院的樓新蓋了一部分,還沒投入使用。如今使用的還是以前的舊樓,這些舊樓粉刷過,還不止一次,但也只是外面看起來還不破敗。
一腳邁進去,林雨桐鼻子猛的一酸,然后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這是一種熟悉的感覺,但這次好似比別的都來的猛烈。那種感覺是一種窒息到絕望的氣息,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深重的孤獨,鋪天蓋地的洶涌而來。
是的!她一邊理智的堅強求生,一邊又感性的盼望著生命的終結。
這一刻,林雨桐似乎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女孩子,她看著別的孩子三三倆倆的玩的高興,她想湊過去,又害怕湊過去。后來有新的送來的小朋友,她才跟人家交上朋友。然后那個小女孩被人領養了,她躲在角落里,看著小伙伴一手牽著新爸爸一手牽著新媽媽。小伙伴說是會回來的,可卻再也沒有回來。她一個人去打工的時候,她看見田間地頭都是玩耍的孩子,孩子的爸爸會把她頂在頭頂,媽媽會把剝了殼的雞蛋塞到孩子嘴里。每次開家長會,別人都有家長,就她沒有。每次被人欺負,別人都有家長來,指著她的鼻子大罵,卻沒有來一個人把她護在身后。
她在地上畫過爸爸,畫過媽媽。她可以騎在爸爸的脖子上,也可以躺在媽媽的懷里。
所有人都笑她的愚蠢,可她有一個畫冊都是畫爸爸媽媽的。
她常想,我長大了一定要找到他們。可長大了,才知道世界有多大,才知道她這樣的孩子想找到父母是何其困難。每次,一到放假,別人一提到回家,她都覺得在經受酷刑。
家――家是什么?
林雨桐只覺得胸口憋的,嗓子堵的,這種情緒久久不去。
她扭臉看四爺:“花壇的石頭下,有個鐵盒子……”
這是之前的記憶里沒有翻出來的東西。
四爺三兩步過去,沒管跟過來驚疑不定的門衛,直接就跨進了花壇。
門衛急匆匆的回去,拿了個做飯的用的鏟子過來,“找什么?用這個吧?”四爺道了謝,在桐桐指的位置,把積雪扒開,把土層挖開,過來翻出一個早已經斑駁的鐵盒子來。
林雨桐接過來,蹲在地上,把鐵匣子打開。里面是用一層層塑料包起來的東西。
從里面掏出來,這是一本畫冊。
記憶里的一切都是昏黃的,只這個畫冊確實明亮的。
明亮的畫面里,第一頁是一個呱呱墜地的嬰兒,她躺在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女人身邊,邊上是個男人的背影,他探著頭好似要看清這個孩子。第二頁,孩子大了,她坐在地上玩耍,媽媽在織毛衣,爸爸拿著一本書在讀。第三頁,爸爸媽媽站在幼兒園門口,久久的望著進了幼兒園的孩子。第四頁,孩子戴著紅領巾,爸爸推著自行車,媽媽在給她整理衣領。第五頁,女孩又大了,她上了中學,拿著獎狀,爸爸伸手要結果,媽媽圍著圍裙,手里端著盤子,盤子里是一整只雞,一整條魚。第六頁女孩更大了,放學的路上,有壞孩子攔著她。結果爸爸來接她了,強有力的手臂護著她,媽媽將她攬在懷里。第七頁,女孩拿著大學錄取通知書,一個人站在路口。這條路很長很遠,她站的那個角度,叫人看不出,她倒是是告別了父母,還是要奔著父母而去。
再往下翻了一頁,畫面一改之前的明亮,變的晦澀難明。
這應該是她打算上了大學就想法子找親生父母。可真要走到這一步了,她才知道之前想的多簡單。之后的畫面里,要么被關在爸爸家門外,要么被關在媽媽家門外。爸爸家有個漂亮的妹妹,有個兇神惡煞的后媽。媽媽家有個猥瑣的大叔,有個一臉惡相的小男孩。
一切關于美好的幻想,在她真的打算走入實質性一步的時候,被她自我打破了。
靠著那些幻想撐下來之后,才發現可能現實比幻想殘酷的多。她在審視,找父母好呢,還是不著的好呢?就像是有些孩子被領養了,他們過的好嗎?不全都好。有些會被再送回來的,還有些會被虐打。她見過這樣的,所以,她從不會想著叫誰來領養她。有了風險就回避,這是打小就學會的道理。
于是,知道找回親生父母也有風險之后,她的內心跟這些畫一樣,晦暗都不足以形容。
最后一頁的畫面里,是一處墓碑,墓碑里躺著父母,她給邊上挖了一個坑,然后躺了進去,面容安詳。
整本畫冊合上之后,林雨桐覺得什么東西一松,她常常的吁了一口氣。
然后看向四爺,此刻的感覺有點玄妙。
四爺這才抱住她,“好了!現在是不是好多了。”
是!是好多了。說不清楚哪里不一樣,就感覺身上似乎多了些一些。
什么呢?
四爺就笑:“感情!”
感情?
對!感情。
你之前,除了對我的感情是真的。其他的……都是靠著你的理智在辦事。你很周到,但唯獨沒有的就是――情。
林雨桐心里駭然,看四爺:“要是有一天……”有一天,連我對你的感情也被這么封印了呢?
四爺就特篤定,點了點她的胸口,點了點自己的胸口,“拆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