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香柳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他對媛媛哪里是一時興起,他鐘情了那么多年,終于有和她在一起的機會,心臟移植手術,又怎會是隨隨便便的安排。</br> 她對手術最后的一點擔心,也在裴景行的剖心之談下,蕩然消失。</br> 她擦著眼尾的淚水,眼睛和臉都哭紅了,那是上了年紀的老人獨有的紅潤:“佛祖會保佑你們。”</br> ……</br> 臨近新年,兩人抽出時間上街,買了好多年貨。</br> 因為需要時刻留意身體的指標,他們的第一個新年,得在醫院過。</br> 閔媛倒是沒有任何不開心,對她而言,能和裴景行在一起,無論在哪都是一樣的。</br> 有對聯,窗花,逛街的時候,閔媛還看到路邊有賣穿戴甲。</br> 燈下銀光閃閃的,很漂亮,什么圖案都有,看的眼花繚亂。</br> 圍著看的人很多,但是他們的體型都沒有裴景行高,裴景行站在那里,輕飄飄地將她護在懷里,給她圈出個安穩的小天地。</br> 有的情侶不耐煩自己的女友挑選那么久,在一旁說:“還要挑多久啊,咱們還有好多事沒忙完呢,這有什么好看的,跟妖怪一樣。”</br> 這些難聽的話閔媛都聽到了,她抬頭看了眼,對方接收到她的目光,兇神惡煞地瞪了回去,裴景行擋住她的身形,一個冰冷的眼神刺過去,男人本來還很有話要說,張了張嘴巴,卻是什么都沒說出來,罵罵咧咧地拉著女朋友走了。</br> 轉回閔媛這頭的時候,他又變成了平時的樣子:“慢慢挑,不著急。”</br> 他沒有半點不耐心,還細心地和她一起甄選。</br> 有的太艷麗,不適合她的氣質,碎鉆太多,喧賓奪主,他本來就很帥,燈光打到臉上,把一些瑕疵的地方都軟化了,英俊的令人移不開視線,尤其他認真為閔媛挑選的樣子,絕世好男人,其他女孩都沒心思挑美甲了,紛紛流露出羨慕不已的目光。</br> 閔媛也注意到了她們的視線,有種自己的專屬物品正在被別人覬覦的感覺。</br> 她手里捧著剛才裴景行挑選的板子,遞給老板:“就這兩個吧,謝謝。”</br> 老板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好,這個是四十五的,這一副因為比較繁瑣,貴了些,六十,你看可以嗎。”</br> 裴景行直接遞過去二百,又拿了兩副他覺得適合閔媛的:“這兩個也拿著吧,都是四十五?”</br> 老板驚訝地說:“是啊,帥哥你太厲害了,怎么知道的?”</br> 裴景行:“都在一攤。”</br> 老板裝好,把袋子遞給他們:“來,帥哥美女,這是你們的,有時間的話可以掃一下二維碼,這是我們家網店,有優惠還包郵哦!”</br> 二維碼下面還寫著“穿戴甲”教程。</br> 閔媛沒有做過美甲,但是經常在別人手上看到,有些蒙蒙的。</br> 裴景行已經掃了二維碼,極其自然地拿走袋子,由他拎著,然后陪閔媛繼續逛街,低聲說:“回去我幫你看。”</br> 指甲油里面有對人體有害的化學品,閔媛從小就被制止這種行為。</br> 翟盼盼和秦眾結婚的時候,做的就是長指甲,顯得手很修長,挺漂亮的。</br> 走過商場,大門前有個舞臺,新年活動,好些明星在這里表演。</br> 新年的氛圍十足。</br> 大屏幕投映出他們的臉龐,閔媛神奇地發現里面兩個熟悉的面孔,赫然是她做物料翻譯時,那對很火的藝人。</br> 他們竟然來云城了。</br> 她現在都還記得那個讓粉絲們熱血沸騰好久的視頻,她當時沒覺得有什么,只是一遍遍地多看了好幾眼,后來裴景行在公司跪下跟她求婚,她才明白原來她一遍遍地看是因為羨慕他們彼此的奔赴。</br> 而裴景行也給了她一樣的認可,雖然是完全不同的場合,她卻感受到了相同的心意。</br> 他奔赴向另一個人的腳步,和裴景行向她走來,單膝跪地遞上戒指又有什么不同呢。</br> 閔媛指著臺上,正在唱歌的他們,給裴景行說了這段故事。</br> 裴景行訝異:“兩個男的?”</br> 閔媛:“嗯,不知道真假,但是,大家都希望是真的,因為看起來很合適。”</br> 裴景行雖然不理解小女孩追星的世界,卻有努力的傾聽。</br> 裴景行:“右邊那個看起來酷一點,左邊的很甜,所以右邊的在上位?”</br> 經過裴景行的教學,閔媛哪里會不懂這些暗語。</br> 還好燈光絢爛,看不出她臉有些紅。</br> 閔媛:“大家覺得是這樣,不過……也有可能反過來。”</br> 裴景行失笑,摸摸她的腦袋:“那還挺有趣,你喜歡討論這些,和那些小女孩?看不出來,原來我家媛媛還有這么八卦的一面。”</br> 閔媛是做翻譯,順便了解到這些的,在此之前她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br> 雖然她從不參與討論,但在翻譯的過程中不免知道了他們的故事,難辨真假,如果是真的,卻是真的很甜,連她也忍不住多看一些,惡補他們每一個細枝末節的甜蜜。</br> 應該也算八卦吧。</br> 她無法反駁,只問:“你不喜歡嗎,如果不喜歡的話,以后我不說這些了。”</br> 她知道很多男人接受不了這些。</br> 裴景行:“沒有,就是又發現媛媛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很可愛。不過如果讓我試試和男人親密的話,我會很惡心。”</br> 也不是沒有膽大包天跑到他跟前扭屁股的男人,第一次遇到,他還不是那么有名氣,剛在道上混沒多久,煙柳巷的一個老媽子專門干這類營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他照片設成手機屏保,于是那個月,有不下七八個娘炮找到他,都被裴景行打跑了。</br> 第一個倒霉,被打的最慘,據說一個月沒下來床。</br> 然后傳更難聽的又來了,說裴景行厲害,能把人弄得一個月下不來地。</br> 最后這事還是裴景行親自進到煙柳巷,和那管事的老媽子商談,老媽子畏畏縮縮地答應絕對管住手底下的人,不讓那些人跑到裴景行跟前礙眼,這事才算了解。</br> 他現在都還記得,王昊和徐英縱當時得知這件烏龍后,那缺心眼的笑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