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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你這個哥哥不爭氣,若他能爭氣,咱們家何以至此?”
寶釵想起自己生父早逝、生意凋零、家業消耗、兄長無能、母親又仁慈太過,家里上上下下竟沒一件省心的事情,縱她有心幫襯家務,也不能扭轉頹勢,才收了的淚又落將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因為添加情節的緣故,十來章都不能用了,只好重新寫,好在保底更新還是有的。
重溫紅樓,發現紅樓女子端的可憐,且各有各的可憐,可惜了這樣一群勝過男兒無數的如花女子。
曾經我也是憤世駭俗淺薄中的一員,極度厭釵喜黛,痛恨王夫人薛姨媽之流,如今閱歷增加,我雖然依舊對黛玉喜歡無限,但對別的人物了解也深刻了許多。薛霸王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至少對母妹極好。
第55章 055章:
第二日一早,琳瑯起來后,枕畔微涼,一看,楊海已經不在房里,外間的弓箭也不見了。琳瑯便知他必是早早進山打獵了。
熄了炕下的炭,走到廚房,只見熱水早已燒好,灶下的還有幾段木柴有些零星紅點,如此一來便不用擔憂水涼了,又見早上做飯用的幾樣菜肉洗得干干凈凈放在砧板上,灶前左側堆著木柴,皆一段一段碼得整整齊齊,不顯雜亂,燒起來十分便宜。
楊海這份體貼入微使得琳瑯心中涌上一股暖流,遂拿了熱水回屋洗漱。
才出來倒水,便見楊奶奶也起來了,正在廚房里忙活,忙放下銅盆,道:“奶奶讓我來。”
楊奶奶利落地淘米下鍋,笑道:“很不必,我又不是老天拔地躺在床上不能動。我做的雖然不如你做的好吃,可是這么些年也都吃過來了。”說著,回頭一看,微微一怔。
只見琳瑯今日儼然是一副尋常鄉村女子的家常打扮,外面罩著紅底白梅花點子的粗綢褂子,下面系著一條大紅同質百褶裙,頭上也用紅頭繩挽著尋常的發髻,斜插著一只小巧玲瓏的點翠小金鳳,耳上塞著小玉塞子,渾身上下再無一花一翠。
楊奶奶看罷,雖喜歡她這份體貼,嘴里卻笑道:“你很不必如此將就。咱們雖是莊稼人,但女孩子新媳婦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再說,咱們家底子在那里,往常我一個老奶奶穿什么都使得,如今你這個新媳婦倒不必如此。”
琳瑯笑道:“終究太惹眼了些,倒惹眼紅心熱,等離開,再作打扮罷!”又伸手拉開褂襟子,露出一截銀紅緞子灰鼠襖兒,笑道:“況且我穿著皮襖呢,只是外面不大顯。”
楊奶奶笑了起來,點頭道:“村里雖說有幾個尖酸刻薄眼皮子淺的,但大多數都是實誠的莊稼人,只是羨慕罷了,哪有什么嫉妒?這新媳婦的嫁妝,便是嫉妒,也嫉妒不來。你的嫁妝自個兒收好,將來傳給我的重孫子重孫女,那才叫一個好呢!”
琳瑯被她說得臉紅,低頭燒火不語。
楊奶奶又把卷子、咸肉、雞蛋蒸上,切了四個咸鴨蛋,一碟五香大頭菜,才有空跟琳瑯說話,道:“自打這門親事結了,我心里就想著,等咱們去西山大營時,找兩個人單管洗衣做飯打掃房舍,如此你我也清閑些,想動手便偶做一點子,不想動手便叫他們做,如何?”
琳瑯詫異,她和楊海同進同出,知道昨日回來后,他并沒有提過自己說要買下人的事。
看到她這副神色,楊奶奶笑道:“我就不能使喚兩個下人?不忘記莊稼人本分罷了。從前我住在村子里,使喚人沒意思,況莊稼人也不愛那些排場。以后咱們去西山大營,上頭給大海一處十來間的院子,那一幫兄弟常來走動,我們祖孫兩個如何做他們那么多人的飯?忙不過來。因此我想著,臨走前,買幾個能干的下人帶去,你只管在家里做些針線活兒便成了。”
又笑道:“這叫大勢所趨。況且,我可舍不得孫媳婦水蔥兒似的一雙手給磨粗了,繡花養草也還罷了,我也不想重孫子重孫女生下來便要洗衣做飯。”
琳瑯忖度半晌,笑道:“奶奶說得極是。我原說,奶奶上了年紀,很該清閑了。咱們家也不缺買下人的錢,買兩個下人使喚,奶奶便能清閑好些,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楊奶奶撫掌笑道:“就這么說定了,也別買什么小丫頭,活兒干得不多,反咱們養她們!”
琳瑯便說起買幾戶壯年家人。
楊奶奶細細一想,點頭道:“這樣好。不說實惠,難得的是他們都能做活。”
此事便就此定了下來。
一時做好了飯,等了一會子,楊海未歸,琳瑯道:“我去看看他回來了沒有。”
楊奶奶笑道:“咱們先吃,不等他,再說,我見筐里少了幾個卷子,想必他帶上了。他也沒那么快回來,這里離西山瞧著近,事實上一來一回得有三十多里,不信你去看。”
琳瑯出門往西面一看,只覺得遠山疊嶂,平地上也沒見什么人影。
正欲回來,忽聽隔壁響起開門聲,一個中年婦人出來倒水,見到琳瑯,臉上立即堆滿了笑,說道:“一早就聽到你們家開門聲,想必大海去打獵了?你在等大海?”
成親那日拜長輩時,琳瑯知道這婦人乃是楊海堂叔楊大郎之妻白氏,兩家素來親厚,那個在新房里為她辯駁的紅衣女孩兒便是她未出嫁的小女兒紅袖,忙笑道:“可不是,才做好飯,大哥還沒影兒,我出來瞧瞧。”
白氏道:“那你還是趕緊回去和你奶奶吃飯,打獵不能騎馬去,大海得大晌午才能回來。”
琳瑯笑著應是,道:“嬸子閑了,常來坐坐。”
回去便與楊奶奶用了飯,一并收拾妥當,楊海仍不見蹤跡。
倒是白氏攜著紅袖過來找她借花樣子。
可巧琳瑯正在炕上做針線,見她們進來忙讓座,聞言便拿出厚厚一疊花樣子與她們挑。
紅袖看得目不暇接,白氏贊道:“我竟看花眼了,這么多的花樣子,便是一天畫一樣,也不知得畫幾年。紅袖,多跟你嫂嫂學學,我去找大娘說話去。”
紅袖早就滿口答應了,白氏方去找楊奶奶。
琳瑯拿出八寶盒讓她吃果子,又笑道:“你看中了哪個花樣子,我給你描下來。”
紅袖笑道:“樣樣都好,叫我挑哪個?”
琳瑯想了想,道:“你繡什么?”
紅袖側頭笑道:“臘月底是我外祖母的壽日,我想給外祖母繡個荷包做壽禮。”
琳瑯聽了,翻開繡花樣子,指著一張五只蝙蝠圍繞篆書壽字的花樣道:“那便描這副五福捧壽罷。五福乃指一壽、二富、三康寧、四攸好德、五考紋命,寓意多福多壽。”
紅袖欣喜道:“既這么著,我就要描這一張。”
琳瑯取了炭筆和紙張,伏桌描畫。
紅袖微微打量了一下屋子,只覺得滿目卓然,卻不見奢華之物,想必皆收起來了。再看琳瑯風流標致,衣飾精美,她不禁暗暗羨慕,卻并不嫉妒。
待琳瑯描好給她,又說了一回話,母女兩個方再三道謝告辭。
她們走后,琳瑯重新拿起針線,才做了三五針,忽見楊奶奶拿著一個匣子進來,忙站起身,問道:“奶奶,這是什么?”
楊奶奶把匣子放在炕桌上,道:“這是咱們家這幾年存下來的銀子錢。”
琳瑯忙道:“奶奶收著便是,拿來做什么?”
楊奶奶笑道:“你是大海媳婦,可不是該給你管?我以后清閑了,能吃的吃幾口,能穿的穿上身,串串門說說話,等有重孫子了我就帶重孫子,自在得很。將來人情往來都交給你,若說應酬進退,你比我這鄉下婆子強得遠。”
說著打開匣子,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銀子和十來吊錢,還有一疊房契地契,嘆道:“我們家委屈你了。這幾年大海的俸祿和在戰場得的一些金銀,還有從前賣皮子得的錢,前幾年買了幾十畝地,蓋了屋,成親時也花了不少,還剩六十三兩七錢銀子,十三吊六百五十個銅錢。好在家里還有三十八畝地,地契在這里。”
琳瑯推辭再三,見楊奶奶執意如此,只得收了。
這些錢在琳瑯看來不多,可在黃葉村卻夠一家三年的嚼用了。
況且小定和下聘時,楊家都置辦了金首飾,且成雙成對,那些就足足占了楊家一大半的家底,更兼成親時開門封和鑰匙錢并酒席錢等等林林總總加起來也得花了二三十兩。
說起來,楊蔣兩家結親,一應花費是村民絕不敢想象的。
想了想,她回身開了從旁邊拖出一個極沉重的箱子,望著楊奶奶疑惑的目光,笑道:“這是成親時得的紅包,我數了,一共得了三十六吊八百六十個錢兒。”黃葉村數百戶人家,得的也不算多。將楊奶奶拿來的錢匣子放進箱子里,道:“且放在一起罷,等用了再拿。”
楊奶奶笑道:“你做主便是。家里支出便從這里出,別動你嫁妝,養家糊口該靠大海。”
琳瑯自然不會虧待自己,含笑應允。
有這樣不打嫁妝主意的祖婆婆,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幸事。
楊奶奶又笑道:“咱們家糧食是不必花錢買的,大海月俸如今從七石五斗漲到了十石白米呢!種地不必交稅,家里又種了瓜菜,吃都吃不完,多是送人,也就買肉花幾個錢,若是大海在家打獵,咱們家便不缺油水了。”
琳瑯細細一算,除了人情上的往來,或買些家常日用的東西,竟花不了幾個錢。
說到嫁妝田,琳瑯問道:“咱們家的地都是種著?還是賃給人了?”
楊奶奶道:“我一個老婆子哪里種得來?不過留兩畝地自己種些瓜菜,那些地早賃給別人種了,一共三十六畝,三年一賃,一年兩季五五分,今年才又重新賃出去,契約都在匣子里。縱是賃出去了,皆因不必交稅的緣故,若是風調雨順,一年一畝地也能凈賺二兩多銀子。”
如此說來,倒比讓長工種地還劃算些,因她要交各樣徭役賦稅,十分沉重。
不過她也已經是敕命,名下良田不必交稅了。
琳瑯笑道:“既這么著,我的嫁妝田,索性也賃出去。”許多莊稼人還會把自家種的地放在相熟的舉人小官名下,不必交稅,一年能省大些糧食。
但蔣玉菡是賤籍,因此給他留的一百五十畝依舊在琳瑯名下,亦不必交稅。
楊奶奶點頭道:“咱們家也算厚道人家了,周大財主家的佃戶都是三七分,或是四六分,縱然種了,一年到頭也余不到幾斤糧食,因此咱們家的地放出消息,分外搶手。”
琳瑯笑道:“這個卻要玉菡自己做主了。”
如此商議妥當,待楊海午錢回來后,便跟他說了。
楊海點頭道:“這么著也好,你的嫁妝田都可賃出去,村里必有極多的人愿意耕種。倘若不賃出去,仍叫趙云打理也使得。”
琳瑯笑道:“我原許過他們家,等我出來,便放了他們的籍,如今索性賃出去罷!”
又看楊海打的獵物,琳瑯不禁睜大眼,竟打了兩只野雞,一頭獐子,還有一只狍子。
楊奶奶笑道:“今兒咱們喝野雞湯,最是好喝。”
楊海聽了,利索地將獵物都開膛破肚拔毛剝皮分解,處理好了掛在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