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琛心里焦灼,卻不敢在面上顯露半分,只是握著顏布布的手在下意識用勁,惹得顏布布不時轉頭看他一眼。</br> 林少將倒是不急不緩,偶爾還停步問下其他人。</br> “這是你家私搭的電線?存在極大的安全隱患,馬上拆掉。”</br> “是,馬上拆,馬上拆。”</br> “你們的區的管理員是誰?”</br> “是陳深陳管理。”</br> ……</br> 圍著橢圓形的蜂巢走了半圈,再往前走就是回升降機的方向,封琛知道不能再耽擱了,必須得想個辦法出來。</br> “你不用跟著我一直走,自己去玩吧。”封琛突然停下腳步,對顏布布開口道。</br> 前方的林少將也停步,轉身看向兩人。</br> 顏布布有些茫然,卻也沒有做聲,封琛便從他布袋里取出比努努,舉在他面前晃了晃,說:“把小蜂巢帶走,不用跟著我們。”</br> “小蜂巢?”林少將問道。</br> 封琛看向林少將:“這是他給這個玩偶取的名字,叫做小蜂巢。”</br> 林少將笑了聲,說:“名字還挺有意思,是你自己做的嗎?”</br> “嗯,就在下面揀了張不要的鐵片,隨便做出來的。”</br> “給我看看。”</br> 封琛走前幾步,將比努努遞給了林少將。他接過比努努在手里掂了掂重量,發現是個空心鐵皮,便又還給了封琛:“手藝不錯。”</br> 說完又瞥了眼顏布布挎著的布袋。</br> 顏布布的布袋現在就是一張干癟的布料皮,顯然里面只裝了這個鐵皮玩偶。</br> 封琛轉身,將比努努放到顏布布手里,那只兀鷲也無聲無息地飛到旁邊鐵欄上,注視著他和顏布布。</br> “去吧,我們還要走好久,你帶著小蜂巢自己去玩。”封琛的眼神和聲音都很平靜。</br> 他知道兀鷲一直在觀察著他和顏布布,也就清楚這期間他和顏布布之間沒有任何交流。顏布布只是個六歲的孩子,如果沒有人明確指點的話,他什么也不會明白,所以林少將應該會同意放他離開。</br> 果然林少將沒有出聲阻止,顏布布接過比努努抱著,也沒有說話,只看著封琛慢慢后退。</br> 退出幾步后,便轉身順著回頭路跑走了。</br> 林少將繼續巡查,封琛跟在他身后,心頭七上八下。</br> 顏布布每次出門進門都是鉆床底,也經常會對著粘在床底的密碼盒打招呼,稱它為小蜂巢。也不知道剛才那句暗示性的話語,他到底聽懂了沒有。</br> 這一層很快就巡查完,又回到了升降機口,那幾名押解斗毆年輕人的士兵也回來了,一行人重新乘坐升降機去了六十五層。</br> 看著右上方的按鍵數字一層層跳動,封琛的心跳也跟著加快,讓他懷疑那跳動聲會不會讓站在身旁的士兵聽見。</br> 升降機已經停在了六十五層,林少將問:“你的房間是幾號?”</br> “C68。”</br> 咔咔,咔咔。</br> 幾雙堅硬的皮靴底敲擊著廊道地面,一路上的人在看見林少將后,有些膽小的趕緊縮回了房間,有些則主動上前,殷勤地打招呼。</br> 林少將也只對他們微微點頭,腳步不停地往前走,很快就到了C68門口。</br> 事到臨頭,封琛知道拖延也沒有用,反而容易出紕漏,所以看似從容地掏出房卡,打開房門,并讓開了身。</br> 如果密碼盒被發現,那拿走就拿走吧。</br> 現下這種狀況,密碼盒沒有他和顏布布的安全重要,實在守不住也沒有辦法。而且林少將總不能因為發現他是封在平的兒子,就將他和顏布布兩人趕出安置點去。</br> 林少將站在門口,視線在擋住門的單人床上停留稍許,又移到唯一的那張小柜上,對身后的士兵點了下頭。</br> 士兵會意,立即有兩人跨過床進入屋內,開始四下翻找。那只兀鷲也撲扇著翅膀飛進去,在屋內旋轉一圈后,停在了柜子上。</br> 林少將就站在門口,右手指輕輕叩擊著褲側,封琛側身立在他身旁,視線只能看到床頭那一塊。</br> 嘎——</br> 單人鐵床被拖動,發出刺耳的聲響。</br> 封琛知道他們正在檢查床,心跳得快從嗓子眼蹦出去,飛快地往里瞥了眼,看見有士兵已經鉆到了床底下。</br> “林少將。”士兵的聲音響起。</br> 林少將停下了叩擊褲腿的動作:“怎么了?”</br> 封琛這瞬間也屏住了呼吸,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都捏得泛著白。</br> 雖然他已經做好了密碼盒被發現的思想準備,但這一刻來臨時,還是讓他非常緊張。</br> “檢查完畢,什么都沒發現。”士兵站起身回道。</br> 林少將沉默了一瞬:“嗯,那把東西歸回原位,出來吧。”</br> “是。”</br> 林少將轉身朝向封琛:“秦深,這個房子太小了,我讓管理員給你換個大點的房間。”</br> 封琛神情還是一如開始那般平靜:“謝謝林少將,不用換了,這個房間挺好,我和晶晶也住習慣了的。”</br> 林少將也沒再說什么,抬手看了下腕表,帶著士兵轉身大步往升降機走去。兀鷲從屋內飛了出來,如同之前那樣停在他肩上,只是沒有再看著封琛,而是看向旁邊其他的房間。</br> 等到一行人遠去,封琛才進了屋,有些脫力地坐在床上。待到緩過那一陣后,才俯下身往床底看。</br> 原本掛著密碼盒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密碼盒已經不在了。</br> 一陣細碎的腳步走到房門口,停頓了稍許,像是有人貼在門上在悄悄聽。接著房門咔噠一聲,被人用房卡打開。</br> 封琛轉頭看,看見門縫處湊上來一只圓溜溜的大眼睛。</br> 那眼睛停在封琛身上,對著他眨了眨,濃密的睫毛跟著顫動。接著房門便被推開,一個小身影鉆了進來,飛快地爬過床底,坐在封琛旁邊。</br> “剛才我看見林少將他們在這兒,就沒有過來。”顏布布說完,從挎包里掏出那個銀白色的密碼盒。</br> 封琛接過密碼盒放在床上,轉頭對上他瞪得大大的眼睛,突然就笑了聲,抬手揉搓他的腦袋。</br> 顏布布去按封琛的手,封琛干脆將他腦袋摟到懷里開始揉,將那一頭卷兒揉得亂糟糟的。</br> 顏布布開始反抗,嘴里嗷嗷叫著,像只小動物似的在封琛懷里拱,還伸手去撓他胳肢窩。不想卻反被封琛制住了手腳,按在床上開始撓癢癢。</br> “哈哈哈哈……我錯了……哈哈哈哈……我錯了……”顏布布笑得像是要斷氣,掙扎得活似一只撲騰的蝦,鞋和襪子都蹬掉。</br> 兩人就這樣打鬧了好半天才停下,顏布布平躺著喘氣,封琛側歪著去看他的嘴:“把嘴再張大點,我看看你的牙。”</br> “啊……”顏布布把嘴張到最大。</br> 封琛仔細瞧他牙齦,說:“已經冒出小芽兒了,記得一定不要用舌頭去頂,要是長歪了,現在可沒有牙醫給你矯正。”</br> “嗯,我沒頂了。”</br> “那就行。”</br> 安靜一瞬后,顏布布突然不滿地道:“你不要提醒我啊,我都忘記了用舌頭頂牙齒的事了,你這樣一說,我又想去頂。”</br> “那行,以后不提醒你,但是別讓我發現你在頂牙,不然就要收拾你。”</br> “唔,好吧。”</br> 封琛也平躺下去,感嘆道:“想不到你還真聽懂了我的話,知道把密碼盒轉移了地方。”</br> 顏布布道:“你把比努努說成小蜂巢,我當然知道了。但是你還是做得有點不好,要是換成王思源和劉皓軒,他們肯定不知道你想說什么。”</br> 封琛知道王思源和劉皓軒肯定是他同學,但還是側頭看向他:“那我該怎么做才算好?”</br> “要這樣。”顏布布開始扭嘴巴吐舌頭,眼睛往旁邊瞥,像是個面癱病人似的,“如果這樣的話,王思源和劉皓軒他們也會明白的。”</br> 顏布布收斂好表情:“反正小朋友讓我出教室玩,他只要一這樣,我就知道是讓我給老師請假上廁所的意思。”</br> 封琛又揉了一把他的腦袋,這才翻身下床,將密碼盒再次貼在床底老位置。</br> “你還放在這兒嗎?”顏布布趴在床上,垂下腦袋看床底。</br> 封琛刺啦刺啦地貼著封條:“嗯,林少將暫時打消了對我們的懷疑,以后這屋子里很安全。”</br> “哈,那很好啊。”</br> “對,我們就安心住在這兒,等著父親派人來我們。”</br> 封琛說完這句話便頓住,想起剛才只擔心密碼盒的問題,最終還是沒有從林少將那里打聽到宏城的情況。</br> 顏布布卻在床上歡天喜地地左右翻滾:“好啊,先生太太來接我們,太太一定會做好吃的小蛋糕給我吃。”說完又開始學封太太,“顏布布,今天這塊蛋糕好吃嗎?是我新找來的配方……”</br> 封琛將密碼盒重新貼好,剛鉆出床底,就聽見了敲門聲。他想不出誰會來敲他的門,卻還是問了聲:“誰?”</br> 趴在床上的顏布布抬起頭,也問道:“誰?”</br> “秦深,林少將讓我轉告你話。”門外的人聲音聽上去很陌生,但顯然是名西聯軍。</br> 封琛心跳驟然加快,立即翻過床開了門。門口站著名士兵,一板一眼地道:“林少將說剛才忘記了回答你關于宏城的問題,所以讓我來告訴你。”</br> 封琛突然覺得嗓子有些發干,他吞咽了下才艱難地道:“你說,我聽著。”</br> “宏城處在幾座大山腳下,城市面積不大,地震時引發了山崩和泥石流,整座城在短短數分鐘內都被掩埋。但林少將讓你別太擔心,他會繼續和宏城聯系,肯定會有幸存者……”</br> 剩下的話封琛便聽不見了,只能看到士兵的嘴巴在張合。</br> 他身邊像是被豎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屏蔽掉外界的一切聲音。他腦中也一片空茫,像是一臺古舊的電視機,沒有任何信號圖像,只閃爍著無意義的雪花點。</br> 但他卻機械在對那士兵說謝謝,我知道了,并等他轉身離開后關上門。如同一條死去的魚,雖然大腦高級活動已經停止,但分布在全身的神經中樞,依舊會讓它彈動掙扎。</br> 封琛一動不動地靠著門,目光直視著前方。顏布布跪在床上挪過去,驚慌地捧起他的臉,一遍遍大聲喊哥哥,將自己遍布淚痕的臉貼上去,想讓他冰冷的皮膚能溫熱一點……</br> “哥哥,哥哥……”</br> 顏布布摟著封琛往床邊帶,想讓他坐下,封琛卻似是沒了力氣,一下就倒在了床上,眼睛依舊直直地看著天花板,身體卻像是畏寒般地發抖。</br> 顏布布脫掉他鞋子,將他兩條腿都搬上床,扯過絨毯將他裹住,再隔著絨毯緊緊抱著他。</br> 良久后,封琛的顫抖才漸漸平息,顏布布淚眼模糊地去看他,發現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兩串淚水從眼角溢出,滑進了鬢發里。</br> 顏布布抬手擦去封琛眼角的淚水,定定注視他片刻后,也躺了下去,將臉貼在他胸膛上,小貓一樣蜷縮在他懷里。</br>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兩人都沒有動,也不知過了多久,只知道早就響過睡覺的鈴。整座蜂巢像是死一般的安靜,空氣都凝結成了固體。</br> 顏布布想問封琛喝不喝水,剛抬頭,就被兩條手臂箍住。</br> 慢慢地,越箍越緊。</br> 顏布布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卻也沒有做聲,他聽到封琛哽咽著低語了一聲:“顏布布,沒人來接我們了,再也沒人來接我們了……”</br> 這個夜晚被悲傷抻得很長很長,分外難捱。到了第二天,封琛情緒依舊低迷,也沒有跟著軍隊去地面做工,只呆呆地躺在床上。</br> 顏布布一大早就去打了早飯回來,封琛卻沒有吃。顏布布也沒有心情吃飯,便躺在他旁邊,舉著比努努配音,想逗封琛開心一些。</br> “比努努,你應該叫我什么?”</br> “叫哥哥呀。”</br> “那你喜歡哥哥嗎?”</br> “喜歡,超級喜歡,我最喜歡哥哥——”</br> “顏布布。”封琛突然出聲,嗓子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粗糲。</br> 顏布布立即支起身體:“我在。”</br> 封琛喊了顏布布后卻沒有繼續說話,依舊沉默地盯著天花板。僅僅一個晚上,他眼下就帶上了一層烏青色,嘴角也冒出了幾顆燎泡。</br> 顏布布也不催促,耐心等著。</br> 片刻后,封琛低聲問道:“阿梅去世那兩天,你是怎么讓自己不難過的?”</br> 顏布布想了想,說:“難過啊,我一直都難過的。”</br> 封琛轉頭看向他:“我總覺得你第二天就恢復了,想讓你教教我。”</br> 顏布布看著他干裂起殼的嘴唇,骨碌翻下床,端來盛著涼開水的飯盒:“你先喝水,我給你說。”</br> 封琛坐起身,接過水喝了幾口,顏布布又放回去,端來另一個飯盒,里面裝著三個已經半溫的饅頭。</br> “我現在不想吃,你說吧。”封琛道。</br> 顏布布將飯盒放在床頭,自己坐在床邊,鄭重地看著封琛:“其實我只要想到媽媽,這里就悶悶的很不舒服。”</br>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br> “可是媽媽去了天上,和爸爸在一起,我知道他們一定在看著我。如果我開心,他們就開心,我難過,他們比我更難過。”</br> 顏布布湊近了封琛一些,壓低聲音道:“我會想媽媽,只是不讓她看見我在想,我會偷偷的,在夜里她看不見我的時候,藏在毯子里想。那樣媽媽就不會知道我在哭了。”</br> 封琛垂著頭不做聲,顏布布拿起一個饅頭遞到他嘴邊:“先生和太太一定也正看著你,快吃吧。”</br> 封琛抬手緩緩推開饅頭,啞著嗓子道:“他們看不到的,我們這屋子連窗戶都沒有。”</br> 顏布布將饅頭放到他手里,飛快地鉆過床,將房門打開:“這下好了。”</br> 封琛說:“我們現在住在地下,你打開門他們也看不見的。”</br> “能的,能看到的。”顏布布又鉆了回來,湊在封琛面前,急切地說:“他們能看到的。”</br> 他將手按在封琛心口,像是說悄悄話一般地道:“我們想他們的時候,這里會有不一樣的感覺,對吧?”</br> 封琛感覺到胸口一陣陣的悶漲,便輕不可見地點了下頭。</br> “其實他們知道的,這里感覺和平常不一樣的時候,就是他們從這兒在看著我們。”</br> 封琛低頭看著顏布布,顏布布堅定地對他點點頭,漆黑眼眸映著門外蜂巢從不熄滅的燈火,亮光閃爍,像是撒入了一把星光。</br> 片刻后,封琛眼眶發紅地移開視線,定定瞧著旁邊墻壁,一只手卻覆上了顏布布的手,一起按住了自己的心口。</br> 兩人就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直到顏布布端起飯盒,再次遞到封琛面前。</br> 他也沒說什么,只靜靜地等著,像是一種無聲的懇求。</br> 封琛終于拿起一個饅頭,狠狠咬了一口。</br> 淚水從他臉龐成串地滑落,流到了嘴里。他嘗到了饅頭的甜香和淚水的腥咸,卻依然大口大口嚼著,用力得脖子上都鼓起了青筋。</br> “慢點,慢點,別噎著了。”顏布布輕輕拍著他后背,又下了床,將另外一只裝著水的飯盒端來,“慢慢吃,喝點水。”</br> “你吃了嗎?”封琛擦了下眼睛,邊嚼邊問。</br> 顏布布搖頭道:“沒有,我在等你。”</br> 封琛道:“那你也快吃,我們一起吃。”</br> “嗯,一起吃。”</br> 封琛是讓顏布布拿飯盒里的另一只饅頭,卻沒想到顏布布應聲后,就低頭在他拿著的饅頭上咬了一口。</br> 然后仰起頭對他笑:“該你吃了。”</br> 封琛眼底還有一層水光,卻也笑了起來。他就著顏布布剛咬掉的位置又咬了一大口,一邊嚼著一邊將饅頭遞到了顏布布嘴邊。</br> “等等……我這口……這口還沒吞下去……”</br> 兩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不一會兒就分食完了三個饅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