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還頭疼嗎?”于苑問道。</br> 封琛感覺頭疼已經(jīng)沒了,胸口悶漲感也消失,便搖搖頭道:“不疼了。”</br> “你的感知力表現(xiàn)很突出,以后很多地方都會需要你的幫助。”于苑站起身道:“帶著小卷毛去吃午飯吧,據(jù)說今天中午飯?zhí)糜泻贸缘摹!?lt;/br> “好。”</br> 于苑離開后一會兒,顏布布的歌聲消失,衛(wèi)生間門被推開,探出來一顆濕漉漉的頭。</br> 卷發(fā)堆在頭頂,眼睛水潤潤的,像是探出來了一只獅子狗。</br> “哥哥。”</br> 封琛問:“洗完了?”</br> “洗完了,哦呼!”顏布布怪叫一聲,推開門沖了出來,光溜溜地爬上床,在床鋪上開始打滾,“新衣服!新衣服!新衣服!”</br> “你干什么?水擦了嗎?濕淋淋的就往床上滾!”封琛怒喝一聲,上前將顏布布一把抓了起來:“給我站好!”</br> “擦了,擦過了。”顏布布忙道。</br> “你那擦的是什么?頭發(fā)都還在滴水。”</br> 封琛趕緊去衛(wèi)生間取了浴巾出來,罩在顏布布腦袋上,劈頭蓋臉地一頓揉搓。</br> 顏布布終于穿上了新衣服,T恤是讓他心儀的淡藍(lán)色,右胸口繡著一只比努努,圓滾滾的像顆土豆,剛好露在背帶褲胸兜外面,讓他很滿意。</br> 只是封琛讓他試新運(yùn)動鞋時,他不太滿意。</br> “我喜歡我的鞋子,太太說你穿著它跑了第一名。”顏布布舍不得自己那雙舊運(yùn)動鞋。</br> “你不覺得舊鞋子有些頂腳趾嗎?”封琛按了下他的腳,那只腳圓圓乎乎的,五個指甲像是五個粉紅色的貝殼,“你看你腳長大了,不能再穿以前那雙鞋子。”</br> “可是——”</br> “不準(zhǔn)可是!”封琛打斷他,“我想看著你穿新鞋子跑第一名。”</br> “這樣啊……”顏布布抓了抓自己褲腿,終于松口:“好吧,那我就穿新鞋子。”</br> 顏布布穿上了新鞋子,在鞋子里動著幾根腳趾。不得不說,新鞋子比舊鞋子要舒服,雖然前面空了點(diǎn),但舊鞋子最近會咬腳,讓他的腳趾有些疼。</br> 封琛按著他腳趾前的那點(diǎn)空間:“專門選大了一點(diǎn)的,再長一歲也能穿。”</br> “嗯。”</br> 封琛給他系著鞋帶,嘴里問:“顏布布,你滿了七歲沒有?我怎么覺得你六歲很久了。”</br> “我不知道啊。”顏布布歪頭思索著:“我覺得我可能滿了吧,也許應(yīng)該有十歲了。”</br> 封琛問:“你記得你的生日嗎?”</br> “不記得。”顏布布搖頭,“我只記得你的生日是八月十七號。”</br> 封琛給他系鞋帶的手頓了下,又問:“那你記得過生日那天大家穿什么衣服嗎?厚還是薄?”</br> “嗯……不厚不薄。”</br> “換只腳。”封琛給他另一只腳系鞋帶,嘴里繼續(xù)問:“你能記得以前過生日那天,發(fā)生過什么記憶很深的事嗎?最好是我也知道的事。”</br> “你也知道的事啊,我想想。”顏布布茫然地想了會兒,突然眼睛一亮,“我記起來了。”</br> “我就上一次過生日的時候,太太給我一袋小蛋糕,我覺得太好吃了,就想給你嘗嘗,但是你不要,我就塞到你包包里。結(jié)果第二天你回來后就罵我了,還說不準(zhǔn)讓我再跟著你,不準(zhǔn)再叫你哥哥。”</br> 封琛:“……”</br> “你記得那事嗎?蛋糕里的奶酪把你課本糊了,媽媽還打了我一頓。”顏布布邊說邊做出阿梅拍他屁股的動作:“哎喲,哎喲,哎喲。”</br> 封琛記得這事,那是他的偵查學(xué)考試卷子,他查閱了兩天資料才做好,沒想到交給教官的時候,卷子上糊滿了奶酪。</br> 教官是個很嚴(yán)厲的人,當(dāng)即讓他負(fù)重跑了十公里,所以他氣咻咻地回家后,第一時間就去找顏布布算賬,聲色俱厲地將他訓(xùn)斥了一頓。</br> 沒過多一會兒,就聽到他在前院嚎啕,那是阿梅又在揍他。</br> “你記得嗎?記得嗎?”顏布布追問。</br> 封琛只得硬著頭皮回道:“記得。如果你的生日是在我考試前一天,那么時間就是十月七號。”</br> “十月七號哦……”</br> “對,十月七號。”封琛站起身,冷酷地道:“所以別指望你已經(jīng)十歲了,你現(xiàn)在連七歲都還沒有到。”</br> 顏布布有點(diǎn)失望,卻也沒有再說什么,封琛卻問道:“那今年過生日的話,你想要什么生日禮物?”</br> 雖然還有一個多月,但封琛覺得自己從來沒給他送過一次禮物,提前問問,心里也有個數(shù)。</br> 顏布布眼睛開始發(fā)亮:“生日禮物啊,我想要那種會唱歌的比努努,還有巧克力蛋糕,還有可以發(fā)出嗶嗶聲的大寶劍,還有——”</br> “時間不早了,我們?nèi)ゲ蛷d吃午飯吧。”封琛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的憧憬。</br> “好吧,去吃飯。”</br> 封琛牽著顏布布出了屋子,關(guān)好房門,走向樓下餐廳。</br> 沉默地走出一段,顏布布又道:“我還想要可以在天上飛的遙控小直升飛機(jī),如果沒有可以唱歌的比努努,那么能跳舞的也可以,我不介意沒有聲音——”</br> “閉嘴!”</br> “唔,我閉嘴。”</br> 再次安靜片刻。</br> “其實(shí)不唱歌不跳舞也沒關(guān)系的,有種比努努可以在地上走路,就像這樣,看我,咔咔咔咔咔……”</br> 因?yàn)楹C嫔系教幎硷h著青噬鯊的尸體,所以飯?zhí)媒裉斓奈顼垼舜蠖购同F(xiàn)撈的海帶,還有新鮮魚肉。</br> “軍部已經(jīng)檢查過這些肉,我也試吃過了,這些青噬鯊雖然是變異種,但能吃,不會中毒,也不會有不良反應(yīng)。你們看我,好好地站在這里。”飯?zhí)么髱煾蹈呗暯忉尅?lt;/br> 所有人差不多都忘記了肉是什么滋味,聽說能吃,也沒有了顧慮,紛紛伸出飯盒打肉吃。</br> 船只經(jīng)常會在海上航行很久,所以船上的冰庫都很大,被魚肉塞滿后,起碼能讓大家在幾個月時間內(nèi)不用挨餓。</br> 食物得到了保障,人心也就不再那么惶惶,雖然剛經(jīng)歷過一場生死劫難,大家神情都輕松了不少。</br> 今天打飯就不用刷信用點(diǎn),每個人的飯盒里都是滿滿的。顏布布捧著和他腦袋差不多大的飯盒,小心翼翼地往回走,還不斷對封琛快樂地驚嘆:“肉肉啊,好多肉肉啊。”</br> 回到房間,揭開飯盒蓋,魚肉的香味溢了出來。顏布布已經(jīng)很久沒嘗過肉,迫不及待地?fù)]舞著勺子開動,一勺一勺往嘴里喂。</br> “慢點(diǎn),燙。”封琛看著他狼吞虎咽,問道:“這么大一盒,你能吃完嗎?”</br> “能。”顏布布道。</br> “太多了,撥出來一點(diǎn)吧。”</br> 顏布布摟住自己飯盒:“不多,我能吃完。”</br> 封琛看到他這樣的吃法,實(shí)在是擔(dān)心他會撐壞,硬是拿過飯盒,將里面的大豆撥走一半,剩下的才還給他。</br> 等到這頓飯吃完,顏布布已經(jīng)撐得小肚子滾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封琛從衛(wèi)生間洗了飯盒出來,看到他這幅樣子,便道:“起床,不準(zhǔn)在床上躺著,出去走走。”</br> “……我不想動,我覺得動一下,肉肉就要從喉嚨里出來了。”顏布布說。</br> “那就更要動!”封琛伸手將他從床上拎起來,“這種船上一定會有健身房,我們?nèi)セ顒踊顒印!?lt;/br> 顏布布站起身,因?yàn)槭沁B體背帶褲,腰間還束了條松緊帶,就顯得他肚子特別鼓。</br> “吃這么多。”封琛犯愁地皺起眉頭。</br> 顏布布曾經(jīng)找到的那兩瓶藥,在逃離被洪水淹沒的地下安置點(diǎn)時,他扔給了礎(chǔ)石,不然現(xiàn)在倒可以給他吃點(diǎn)健胃消食的藥。</br> 出了房間,通道一側(cè)的墻壁上就貼著這艘船的分布圖,封琛看到健身房在第五層,便拉著顏布布去樓上。</br> 第五層左邊是個露天平臺,幾條沙灘椅倒在船舷旁,太陽傘被雨水沖刷得像一卷破布。</br> 健身房在右側(cè)最里面,中間隔著一排房間。</br> 這些房間都是分給了那種成員比較多的家庭,一家四五口人住在里面。</br> 通道里鋪著質(zhì)地上好的地毯,墻上掛著昂貴的油畫,但畫旁卻又釘著鐵釘,橫拉著幾條鐵絲,上面晾著洗好的床單衣服。</br> 整個場景看著極度不和諧,卻又是如此的自然。</br> 封琛牽著顏布布繞過那些床單,往健身房的方向走去。</br> 腳步聲都被吸進(jìn)了厚厚的地毯,兩邊套房的隔音效果也很好,整條通道里極其安靜,只有他們衣料擦過床單時的簌簌聲。</br> 在經(jīng)過一間緊閉的房門時,封琛突然停下了腳步。</br> 雖然房門關(guān)得很嚴(yán)實(shí),但他敏銳地捕捉到空氣中有一股血腥氣,絲絲縷縷,卻不容忽略。</br> 他迅速左右看,沒有看到任何異樣,發(fā)現(xiàn)血腥味就是從旁邊房間里傳出來的。</br> 他打量著面前的暗紅色房門,黑獅憑空出現(xiàn),無聲無息地站在他身旁,警惕地巡視著四周。</br> 顏布布好奇地看看大門,又仰頭看向封琛:“怎么了?……嗝兒。”</br> 封琛說:“你退后點(diǎn)。”</br> 顏布布便退后了點(diǎn)。</br> “站到那張床單后,我不讓你出來,你就呆在那里別動。”</br> “好。”顏布布雖然不明所以,卻也繼續(xù)后退,站到那張床單后,小聲地打著嗝兒。</br> 封琛抬手在那扇門上敲了幾下,沒有人應(yīng)聲,以他如今敏銳的聽力,也聽不出里面有絲毫動靜。</br> 他思索幾秒后,去擰動門把手,沒想到這房門沒有反鎖,輕輕一擰就開了。</br> 開門的瞬間,濃重的血腥氣迎面撲來,熏人欲嘔,同時一幅慘烈的場景出現(xiàn)在他眼前。</br> 滿屋都是血,被鮮血染紅的沙發(fā)上躺著兩具人類的完整骨架。地毯上也倒著三具,其中一具的頭顱滾到了桌子下,兩個空洞的眼眶正朝著大門。</br> 墻壁上沾著帶血的碎肉,甚至連天花板上都掛著一條,隨著門開后帶起的風(fēng),在空中左右搖晃著。</br> 二十分鐘后。</br> 封琛帶著顏布布坐在二層一間類似會議室的大廳里,黑獅就趴在顏布布腳邊,懶洋洋地半閉著眼,像是在打瞌睡。</br> 于苑遞給封琛一杯白開水:“喝點(diǎn)水壓壓驚。”</br> “不用,我沒事的,謝謝。”封琛接過了白開水,卻放在一旁。</br> 他的確在開門的瞬間被那幕嚇了一跳,接著便迅速反應(yīng)過來,拖著顏布布就走。</br> 顏布布并沒看到屋內(nèi)情景,只好奇地不停回頭張望。</br> 他將這事匯報給士兵,士兵上去看了眼,又面色慘白地跑下來,片刻后,林奮和于苑便帶著人匆匆趕來了。</br> 林奮現(xiàn)在正在看現(xiàn)場,于苑則負(fù)責(zé)安撫受到了驚嚇的封琛和顏布布。</br> 于苑見封琛確實(shí)沒事,而顏布布滿臉茫然,便沒有再問,只伸手去摸顏布布肚子:“你肚子怎么這么鼓?”</br> 黑獅閉著的眼睛睜開,警惕地盯著于苑的那只手,伸在身前的一雙爪子,緩慢地抓撓著地毯。</br> 于苑看向黑獅,封琛也順著他視線看去,突然想起于苑之前說過的那句話。</br> “精神體的舉動,反映出的就是你的真實(shí)情緒。如果不想別人知道你的想法,那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精神體反應(yīng)。”</br> 封琛轉(zhuǎn)回視線,面色依舊平靜,目光卻難掩尷尬。</br> 他終究對西聯(lián)軍放不下戒心,卻又不知道怎么去控制黑獅的反應(yīng),便只得將它收回了精神域。</br> 于苑很體貼地裝作沒有察覺,只去戳顏布布肚子:“問你,為什么肚子這么鼓?”</br> 封琛輕咳了聲,說:“他吃太多了。”</br> “哈哈,也沒有吃太多,主要是肉肉太好吃了。”顏布布樂不可支地道。</br> 于苑也笑了笑:“那起來走走,活動一下?”</br> “可是我真的不想動……”顏布布癱在沙發(fā)上。</br> 于苑說:“今天中午很多人都吃得比較多,等會兒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去醫(yī)療官那里開點(diǎn)藥。”</br> “好。”封琛也看了眼顏布布肚子,“本來我們有健胃消食的藥,只是——”</br> 他說到這里猛然收住了口。</br> 他將那個背包扔給礎(chǔ)石時,于苑和林奮是看到那一幕的。就算當(dāng)時沒有機(jī)會,后面他和于苑單獨(dú)交談過幾次,但于苑卻從來沒有問過這件事。</br> 如果問過還好,閉口不提反而不正常。</br> 他們會不會是已經(jīng)知道了些什么?</br> 于苑還等著他剩下的話,問道:“只是怎么?”</br> 封琛看向于苑,對上他的視線,只見他目光坦然,并沒有懷疑和刺探,便也穩(wěn)住心神,回道:“只是落在地下安置點(diǎn)的房間里了。”</br> “嗯。”于苑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再就這個問題說下去。</br> 房門被推開,林奮大步走了進(jìn)來。</br> 顏布布原本還癱坐在寬大的沙發(fā)上,一見到他后連忙坐正,雙手規(guī)矩地放在膝蓋上。</br> 林奮打量著顏布布,問道:“你的肚子——”</br> 顏布布緊張得一聲不吭,于苑幫他回答:“吃得太多了。”</br> “這樣啊……”林奮走到顏布布對面坐下,一邊松著軍裝上的頂扣,一邊指了下墻角,“從那墻角走到這邊窗戶,再走回去,我不喊停不準(zhǔn)停。”</br> 顏布布絲毫不敢違抗林奮的話,都沒有看一眼封琛,馬上起身往墻角走去。</br> “怎么樣?那房間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于苑問林奮。</br> “應(yīng)該是變異種做的。”林奮在他身旁坐下,說:“一家五口,兩個老人,一個孩子加上夫妻倆,全被啃得只剩下骨頭。”</br> “什么變異種?”</br> 林奮搖頭:“目前還不清楚,就是昨晚發(fā)生的事。”</br> 于苑起身去給他倒熱水,嘴里問:“上船之前已經(jīng)讓士兵檢查過一次了,那變異種應(yīng)該是藏在船上的某個地方,得要好好找才行。”</br> “是的,現(xiàn)在士兵在重新檢查,將這船上的每個角落都再找一遍。”</br> 林奮接過于苑遞來的水,靠向沙發(fā)背,說:“秦深,我想讓你和我去一次地下安置點(diǎn)。”</br> 封琛原本還在瞧在那邊不停來回走的顏布布,聞言轉(zhuǎn)頭看向了林奮。</br> “在青噬鯊來攻擊船隊(duì)之前,我本來帶著幾名哨兵去了安置點(diǎn),想在發(fā)電機(jī)房拿出庫存的溧石,但是沒有成功。那里的水深有幾百米,雖然穿上了抗壓潛水服,但終究還是太深了。我們的哨兵都是C級和D級,只有我是A級,到了一定程度的水深時,他們就下不去了。”</br> “你是B級哨兵,應(yīng)該可以抗住水壓。”林奮微微趨前身體,“我們的船只需要溧石,我需要你協(xié)助我,去地下安置點(diǎn)拿溧石。”</br> 封琛有些擔(dān)心自己離開后只留下顏布布一人,便沉默著沒有立即表態(tài)。林奮也不催他,喝了一口水后,微微撩起眼皮,瞥向墻邊的顏布布。</br> 顏布布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下了腳步,正豎起耳朵在聽這邊的對話。</br> 當(dāng)撞到林奮沒有什么情緒波動的眼神后,他渾身一凜,立即又開始來回走路。</br> “不要同手同腳。”林奮道。</br> 顏布布笨拙緊張地調(diào)整姿勢,卻沒有成功,只變成了慢動作的同手同腳。</br> “快點(diǎn)。”</br> 顏布布又加快步伐小跑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