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已經開始轉入深秋了,天氣也開始慢慢的轉涼了,來自北方高原上吹來的冷風在西京的街頭呼嘯盤旋著;
西涼之地,冬天本來就比中原和江南來得快,來得冷;現在入夜之后已經有冬天到來的涼意了。
剛剛入夜的時候,西涼王府中某處角落響起了一陣嘈雜之聲,但是很快就平息下去;王府里的人早已習慣了這種嘈雜之聲,因為每隔幾天都會發生一次。
王府花園各處都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風燈,入夜之后王府的下人們都會把這些風燈都點亮;把黑夜下的王府花園全部照亮,沒有一處死角。
望湖亭里,紅泥小爐上煮著酒,桌上擺放了幾盤精致的下酒菜;蘇尋安已經披上了狐毛大氅正在小酌。
因為天氣冷,蘇尋安把原來伺候在望湖亭的丫鬟下人們都趕走了,就留下木槿在旁邊伺候著,溫酒,倒酒;她的身上也已經披上毛大氅。
“進府里的總共13人,被隱藏在王府黑暗中的劍手們全部殲滅;還有三人在府門外接應的,也全部斬殺,無一漏網”木槿跟蘇尋安匯報著剛剛府里發生的事情,那一陣嘈雜之聲就是府里劍手在殲滅入府的刺客。
“最近無聊,你讓外圍的松一松,看看會不會多來些送人頭的”蘇尋安喝著小酒,那十幾條人命沒有在她心中引起絲毫的波瀾。
“好的”木槿點頭,又給蘇尋安的空杯里添滿了酒。
西涼王府的仇家實在是太多了,所以王府里三天兩頭的會有刺客潛入府中刺殺的情況,這個對于王府中的下人們來說早已經習慣了;如果哪一次超過半個月時間沒有刺客入府他們反倒會覺得不習慣了。
瘸著腿的蘇戰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然后自顧自的在蘇尋安的對面坐了下來,然后自顧自的取下紅泥小火爐上的壺給自己倒了半杯,壺里的酒已經見底了。
木槿拿起旁邊的酒壇子,往架在小火爐上的壺里倒了些酒;然后悄悄的退了下去;她知道這爺兩肯定是要聊事。
黑夜下,冷風吹過,望湖亭里的風燈被吹著直搖晃,昏黃的光線也跟著搖了起來;亭里就剩下爺兩相對而坐;當然,在那邊風燈沒有照亮的黑暗中,不知道藏著多少王府里的劍手護衛。
老跛子喝了一口酒,砸巴了一下舌頭開始拍起馬屁來“聽說你今天在畫弦樓里大顯神威,折服了西涼七州的無盡的二世祖、姑娘和丫鬟們;還將那個姓莊的國子監的學生氣暈過去了;準備對他下手了?”
蘇戰羅里吧嗦的一堆,其實重點就是最后一句,蘇尋安也早已習慣了他這一句話開頭先拍馬屁,然后最后接了一口正題。
“他垂涎的我美色,所以該死”蘇尋安一本正經的說。
老跛子對于她的這種說話方式也早已習慣了,“那姓莊的罪該萬死,他算個什么狗東西,還敢打我兒的主意。”
蘇尋安幾杯溫酒下肚,身上已經有了暖意,往嘴里夾了一口小菜“他老子是個什么情況?”
蘇尋安有她自己的一條情報線,只是她的情報渠道才開始沒幾年,有些隱藏得比較深的情報獲取不到;
老跛子直接掌控的情報渠道都運轉幾十年了,早已經相當成熟了,很難還有什么事情可以逃開他的視線。
蘇戰往小爐里添了些碳,木槿退下了他則負責起溫酒的事情,蘇尋安只管吃只管喝“京城里來了消息,那姓莊的確實是皇帝小兒派過來的釘子。”
在朝堂上的百官,其中有一些是蘇戰的人,這個事情蘇尋安早已經知曉了,所以并沒有覺得太意外。
“你想過以后結婚嗎?這幾年在外,可有遇到自己喜歡的男子?”蘇戰兩杯酒下肚,立刻擺出了一副老父親關懷的模樣來“只要我兒喜歡的,就算是皇帝老兒,我也把他給綁到你房間去。”
“你覺得這世上還有配上我的男子嗎?”蘇尋安冷哼了一句,都懶得搭理老跛子的話。
老跛子已經老了,鬢邊的白發也一夜甚過一夜,也不知道還能呼吸多久;自己身為西涼王府的嫡長女,沒有哥哥、弟弟的;西涼王府在老跛子死后存續的問題就全部落在了她的肩上。
王妃死的那年她才七歲,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腦海里想的就是老跛子死后,自己要怎么才能夠安安穩穩的接過西涼王府還有那幾十萬的西涼鐵騎;其他的事情她想都沒有想過,對于她一個女孩子來說,肩上扛起的擔子實在太過于沉重了,所以西涼王對她的寵溺也是要超過妹妹蘇尋語。
“這些年辛苦我兒了”蘇戰又給蘇尋安的杯子里添了酒,這些年對于自己的這個大閨女他的內心有著深深的歉疚,她現在所承擔的責任,本不該她一個女子承擔的。
蘇尋安翹著腳,一手把玩著手把件,開口“要不你考慮一下再娶一個,給我生個弟弟唄,這樣我以后就不用這么辛苦了。”
“我問你啊,你是不是其實不喜歡男子,喜歡的其實是女子啊?”蘇戰沒有回答對方的建議,而是直接轉移話題。
爺兩剛剛開啟深情路線,一下子就又轉到歪門斜線上了,說話都開始不正經起來。
“滾~~~,”蘇尋安這算是對老跛子的問題給了一個回復“你是不是不行啊?我可以讓藥婆研制些藥丸,我跟阿語都希望能有個弟弟可以欺負。”
“算了,你娘親走后,我就再也沒有這個心思了”蘇戰不想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你那個朋友住在了悅來客棧,兩天了,你不打算去看看她嗎?已經讓人跟客棧掌柜打過招呼了,賬都記我們王府上。”
蘇尋安自然是知道老跛子口中的那個朋友,是那晚跟她一起入城的,那位冷若冰霜的美麗女子。
“你嫌我活得太長了嗎?”蘇尋安一想到對方那冷若冰霜的臉,還有那把讓人如墜冰窟的劍,心中就直犯嘀咕“先把她晾幾天吧,我現在還沒有心里準備。”
見這樣的人物,她自然得做好萬全的準備,萬一不小心被對方剁了怎么辦。
蘇戰夾了一筷子的豬頭肉,喝了口溫酒,一臉的愜意“我讓人評估過她之前的一次出手,有九階之姿,不過因為是兩年前的事情,隔得有些久情報準確率可能會差了一點,也可能是在九階之上。”
如今天下武道分一階到九階,九階之上是罡氣高手,罡氣分三品,而在罡氣之上則是宗師境界,那是武道境界的巔峰,當今武道到達宗師境界的只是寥寥幾人。
“黑獄的事情查得怎么樣了”蘇尋安嘴里吃著花生米,身子覺得有些熱了,脫下了狐毛大氅。
“有些眉目了”蘇戰苦笑的嘆了口氣,他手中的情報網可以說是遍布天下,哪怕是大離國、大夏國哪位皇子早上起來占了哪個丫鬟的便宜他都能知道,可是天下間也有那么幾處地方是他的情報網也很難滲透的。
父女兩又聊了許久,喝光了五壇一品紅,中間溫了兩次下酒菜,讓廚房添了一回下酒菜;這才散了。
蘇尋安回到房里,木槿已經研好墨在等她了;取出了她那疊涂鴉,接著昨晚的繼續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