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書院的弟子分成內院弟子與外院弟子,這內院弟子都是十三位先生親授的弟子,平日在書院里可以時時的請教;每位先生一生最多只會招收七十二名弟子。
儒家圣人孔圣曾經一生只招收了七十二名弟子,被后世人稱為七十二賢人;所以很多后世的大儒們都有樣學樣,招收弟子的人數都定在了七十二之數;目前書院的十三位先生只有大先生、二先生、三先生已經招收滿七十二位弟子了;其他幾位先生也都奮斗在七十二弟子的路上,不過他們也不會因為要招收滿七十二位弟子而濫收的,也還是要看資質和對先生胃口的。
諸多先生之中,唯一一位例外,那就是十三先生,雖然十三先生是入門最晚的,但是在書院里也已經有些年頭了,招收的弟子至今都還只有七人,不過這七人也都不簡單,名頭最為響亮的便是書院的四大美人之一,西涼王府的二郡主蘇尋語便在這十三先生座下。
稷下書院每月初有三天授道課,中旬也有三天授道課;每個月這六天時間,凡是稷下書院的弟子門徒,不管是外院的還是內院的都可以聽先生講學,外院的弟子們也只有這六天的時間里才可以向書院的先生求教解惑。
書院十三位先生招收到的弟子也分別住在各自院子里,最冷清自然是十三先生那個院子了,就住著自己的七名弟子,還有一些負責打掃的仆人們。
稷下書院內某一座山峰,在快到山頂的位置有一個竹屋小院,院子中有小橋流水,還有打著瞌睡的童子,而在屋內則有師生兩人對坐而談。
“老師,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在蘇尋語的對面,坐著一位中年女子,穿著打扮看著就像是隔壁鄰居家的大姐姐;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儒門中的先生,此人便是書院的十三先生,蘇尋語的授業恩師。
“是什么樣的夢啊?”十三先生喝著酒問道,在給弟子授業解惑的時候喝著小酒的,整個稷下書院這是獨一位了。
她在書院里算是一位特立獨行的人,不拘泥一切;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敢收了眼前這位西涼王府里的好苗子;其他先生卻都因為西涼王和世子殿下的臭名聲,在明知這西涼王府二郡主資質極好情況下也不愿意收為弟子,獨獨這十三先生不管這些,收了這名才貌雙絕的學生。
“醒來時,我已經忘記了夢里的內容了;只是醒來發現枕上淚痕猶然未干。”
“是悲傷的夢嗎?”
“也許吧,我并不知道那是傷心的淚水,還是來自領悟的喜悅。”
“嗯,你又多了一層領悟,不錯”
“而且,我發現自己最近似乎一直在重復做這樣的一個夢”
屋外打著瞌睡的童子,碰倒了放在腳邊的半桶水,有風吹過,院子里的樹葉沙沙作響。
“如果你已經忘記了夢里的內容,為什么會認為是不斷重復的夢呢?”
“因為,在夢里始終都有一個人,縈繞在我的心頭,讓我無法放下。”
“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既熟悉又陌生,似乎近在咫尺卻又似乎遠在天邊,她的樣子隱在云霧之中,卻又讓人感覺到有種無法形容的美麗,無法形容的傷感”
“你有什么感受?”
“看到這個人,我的心會莫名的涌出一股傷感,會有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沖動,總想伸出手去觸摸她的臉龐,卻永遠都觸碰不到,心也越發悲傷,越發沉重;”
“所以你是來跟我炫耀的,你的心里有一個記掛的人”
“不,我只是來找老師解惑來的。”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疑惑,只不過不愿意做出取舍罷了,無論怎么樣,想清楚了,然后跟著你心走就可以了;至于結果如何?其實在你做出選擇的時候就已經變得不重要了,因為這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用盡全力去做好它,就足夠了。”
“老師的授業解惑之恩,弟子心中銘記”
“所以你是要跟我告別的?”十三先生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感傷。
蘇尋語起身向著十三先生作揖,臉上卻是抽搐了幾下開口道“老師,我就是回月華院而已,就在山腰處,你要是想念我們直接下去啊,說得這么傷感干什么,又不是生離死別的。”
“臨走之前,我們再對弈一局如何?”十三先生望著自己的這位學生,眼中露出一絲希翼之色。
“學生不敢,老師還是自個兒研究研究棋術吧”蘇尋語卻是故意不看十三先生的眼神。
“哎,可惜了,為師這一生對弈無數,未嘗一敗,本想著你的棋藝能夠勝過為師,卻不曾想你如今已經不敢跟為師對弈一局了,無敵果然是寂寞的。”十三先生說完很是感慨了一番,然后是直接一杯酒下肚。
蘇尋語聽了直欲翻白眼,“老師,只要你自廢悔棋的技巧,這書院里能打敗你的人隨處可尋。”
“與為師對弈一局如何?這次絕不悔棋,落子無悔。”十三先生向著蘇尋語保證。
“學生告辭,來日再來請教老師”蘇尋語直接無視十三先生的保證。
要論學問,面前的老師卻是擔得起書院十三先生之名,而她的棋藝和秉性卻是糟糕之極,她的棋術糟糕之極,卻是時常喜歡與人對弈,自己局面不好的時候就悔棋,不管跟她對弈之人是誰,她的未嘗一敗就是這般立于不敗之地的,所以就獲得了悔棋大國手之號;
她的秉性就是隨性,不會在學生面前故意端著老師的架子,從她跟自己學生對弈都悔棋,還有給學生解惑之時都在那邊自飲自酌就能看出來了,跳脫在那些規矩框架之外不被束縛。
蘇尋語走到門口的時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來開口問道“老師,學生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
“是什么樣的問題?”
“月華院外徘徊的那些人可以揍嗎?”
“可以,只要不揍出人命即可。”
“多謝老師解惑,學生告辭,老師多多鉆研棋藝吧。”
原本正在院子里打瞌睡的童子聽到動靜立刻清醒了過來,當下起身作揖行禮“拜見五師姐。”
蘇尋語是十三先生收的第五位先生,所以這童子就稱她為五師姐。
“師弟有禮,老師拜托你照顧了”蘇尋語還了一禮。
“份內之事。”
蘇尋語也不急著下山,而是在這座小院里四處尋摸了一番,終于是找到了一根拇指粗細,約莫三尺來長的青竹,這才下山去;那童子卻是一臉疑惑的表情,不知道這位美麗的五師姐拎著一根青竹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