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晴空化雪,漸有暖意。
悟道一大早便從寺中醒來,他一番漱洗之后,便來到釋迦尊者的佛像前跌迦而坐,引著合寺僧侶,認(rèn)真的做禮佛功課。
禮佛結(jié)束后,悟道神色平靜的布置了一番寺廟的建造任務(wù),然后便離開了這座仍在建設(shè)中的普通寺廟。
悟道雖然沒說他要去哪里,可是寺廟中的眾多僧侶,卻仿佛早已經(jīng)知曉的模樣。
其實悟道要和李森一道去苦竹島,此事也并非是什么秘密。幾日前便在寺中傳開了。
有些年紀(jì)小一些的僧侶,離島日久,對島上同伴頗為想念,便尋到悟道,托他回島之時捎帶幾句話給。
悟道一一記下,然后合十拜別。
此刻,天也才剛剛亮起來而已。港口的建設(shè)雖然仍在繼續(xù),但是清晨的寒意,卻逼迫的許多百姓尚且呆在家中。所以青石鋪就的廣場上,顯得頗為冷清。
不遠(yuǎn)處的村落中,炊煙陣陣,像是在做早餐。偶爾有商隊從村落中經(jīng)過,便引起一陣陣雞鳴狗叫,好不熱鬧。
悟道披著僧袍,帶上斗笠,站在寺廟門口的高崗上環(huán)顧港口,將眼前的景象仔細(xì)記在心中之后,這才邁動腳步,朝著高塔大步而去。
令悟道有些意外的是,高塔下竟然早早的就有一名青袍青年,站在那里。
此人面容普通,神色平靜,一襲青袍隨著晨風(fēng)微微晃動,正是李森。
李森見到悟道前來,便迎接了幾步,隔著丈許遠(yuǎn)拱手施禮。
悟道連忙整理了一下僧袍,合十還禮。
“沒想到李道友竟早早便在此等候,小僧未能及時趕來,真是慚愧。”悟道說。
李森卻微微一笑:“李某只是見天色不錯,晨光怡人,便自行下來散步而已,大師切勿自責(zé)。”
悟道微微點頭,道:“晨光雖好,怎奈彈指即逝。時不我待,我們這便走吧。”
“敢不從命。”李森自然沒有別的意見。
很快的,一青一白兩道遁芒便自高塔下騰空而起,直奔東海而去。
只是,這兩道遁芒落在了高塔分閣門口的兩人眼中后,卻不免生出了一絲波瀾。
柳吟月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其他州郡返回了,此刻站在門口,看著李森漸漸遠(yuǎn)去的遁芒,微微皺眉的道:“李森此去,不知道會不會出什么紕漏。苦竹島的那群和尚看起來假仁假義的,總感覺無法信任。”
站在她身旁的胡安聞言,則是寬慰道:“苦竹島也是聲名在外的一座名山古剎,應(yīng)該不會做出什么毀及自己聲譽(yù)的事情。再者說,李道友實力高強(qiáng),筑基期之內(nèi)幾乎難尋敵手,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問題才是。”
柳吟月看著胡安:“你就這么信任李森的實力?我感覺他雖然厲害,但是真的跟筑基后期修士放對的話,勝率最多也就五五開罷了。”
“以筑基初期的實力,能跟筑基后期修士五五開,難道還不足夠嗎?要知道老朽這點微末實力,面對一名筑基后期修士,恐怕連逃命都未必能夠呢。”胡安卻似乎看得很開。
柳吟月眉頭皺得更緊,卻不再這個話題上過多說些什么,而是伸出一只雪白纖手,朝著遠(yuǎn)處的造船廠遙遙一指:“那里在建‘造船廠’?屆時造出船來了,誰去開?你懂航海術(shù)嗎?”
“御船之術(shù),老朽并不擅長。但想必也不會多難。”胡安比較謙虛。
“那到時候,你去負(fù)責(zé)船隊吧。妾身暈船,不喜歡入海。”柳吟月擺了擺手,然后也不再多說什么的徑直翻身進(jìn)入了閣中。
胡安見狀,不禁一愣,但很快的胡安便發(fā)出了一聲輕笑。然后胡安若有所指的,朝著遠(yuǎn)處剛剛消失掉的青色遁芒看了一眼,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
……
苦竹島雖然不算是多么有名的仙山明島,但卻是已經(jīng)存在了極為久遠(yuǎn)的一個佛門故地。元陽大陸萬年以來的修真界史書,此島雖然沒有出現(xiàn)過什么大放光芒的事情,卻普遍存在于各大宗門的檔案之中。所以,但凡是元陽大陸上消息靈通的修士,就必然知道這么一個地方。
數(shù)個月前,用‘不溫不火’這個詞語來形容苦竹島,可謂是再恰當(dāng)不過了。
但如今,‘苦竹島’三個字,卻已經(jīng)變得炙手可熱。
元嬰期大修士,這五個字,對于任何一個修真宗門而言,都是絕對無法忽視的強(qiáng)力存在。
要知道,如今修真界所公認(rèn)的一條準(zhǔn)則,便是任何一個修真宗門,無論之前有多么沒落,有多么弱小,可是此宗門一旦涌現(xiàn)出了元嬰期大修士級別的存在,那么這個宗門的等級,將會直接變成令人敬畏的‘一流宗門’!
苦竹島,如今便是東海之上剛剛崛起的一流宗門。
一流宗門有多么難得?
即便是富饒過人的吳國境內(nèi),也只不過有三個一流宗門。
故而,無論是出于什么原因,苦竹島這三個字,這個地方,都已經(jīng)變成了無法令人忽視的存在。想當(dāng)然的,就會有無數(shù)的修士,想要拜訪、偵查此地。
當(dāng)李森和明道一道,來到苦竹島的附近海域之時,就已經(jīng)看到了數(shù)道清晰可辨的遁芒,正朝著苦竹島方向呼嘯而去。
而來到了苦竹島上空之時,李森赫然發(fā)現(xiàn),這座孤零零懸于東海之中,方圓不過百里的尋常島嶼,此時此刻島嶼附近竟然聚集了不下上百名的修士。
一眼望去,這些修士的來歷,可謂是五花八門,各自不同。
大部分,都是吳國境內(nèi)的那些宗門,派遣過來示好的修士。
小部分,則是從臨近的其他國家,匆匆趕來的修士,他們不斷地打探著此地的情報,試圖弄清楚苦竹島到底擁有怎樣的實力。
但是無論如何,這些人都無法踏上苦竹島的土地。
因為整座苦竹島,此刻都被一個淡金色的巨大圓罩,牢牢的籠罩而起了。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威力平平的護(hù)山大陣,名曰‘慈悲佛光陣’,論其強(qiáng)度,僅僅能防御一些普通的海上妖獸而已。若是幾名筑基后期的修士悍然出手的話,恐怕都能破陣而去。
但是,沒有人膽敢妄動,也沒有人膽敢隨意破陣而入。
此陣雖然防御力平平,但是島上卻棲居著一名實力不明的元嬰期大修士,沒有人愿意公然得罪這名大修士。
即便是同等級別的大修士來到了此地,也得客客氣氣的通報姓名,得到了許可之后才能入島一敘。而大修士以下修為的修士,則是一概拒之門外,概不見客。
所以,來到此地的這上百名修士,均是被拒之門外,一個個的徘徊在島嶼的上空中、或者是四周,大多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色。
只是,相比于這些不請自來的修士,李森可以說是一個例外了。
當(dāng)李森跟著明道來到島嶼上空的時候,那道金蒙蒙的‘慈悲佛光陣’,竟然似有感應(yīng)一般的立刻分裂出了一個圓形通道,足以容納李森進(jìn)入。
見到此幕,那些原本根本就不在意李森這個區(qū)區(qū)‘筑基初期小輩’的修士們,不禁被驚到了。
他們一個個瞪圓了眼睛,紛紛朝著李森打量起來,似乎想看出李森的來歷。
很快點,有人便認(rèn)出了李森的來歷,并且壓低聲音的說道:“他是聚星商盟的人!”
聽到‘聚星商盟’四個字,那些原本還驚訝的人,便漸漸露出了釋然之色。
“原來是聚星商盟派來的人,怪不得能夠進(jìn)入島中。”
“不錯,聚星商盟也是人界數(shù)得著的超級勢力了。苦竹島的和尚們縱然目高于頂,想來也不敢得罪聚星商盟的。”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聚星商盟名聲赫赫,響徹人界。怎么會派出這個青袍小子,作為使者來苦竹島呢?”
“不錯,我也好奇,這青袍小子到底是什么來歷?竟然還有一名苦竹島的僧人替他引路,派頭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莫非它既是傳聞中的那名聚星商盟的筑基期紈绔子弟?”
“你是說‘魏少爺’吧?我遠(yuǎn)遠(yuǎn)見過一次這個紈绔少爺,他并不是這名青袍小子。”
“那就真奇怪了!快去派人,調(diào)查清楚這個青袍小子的來歷!”
……
一時間,那上百名修士紛紛騷動起來,有對李森好奇不已的,有對李森又妒又恨的,還有冷眼旁觀的。
但是,李森卻只是朝著這些修士掃了一眼,便再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直接跟在悟道身后進(jìn)入了苦竹島之中。
這些人雖然也有金丹期老祖級別的存在,但是跟李森并無什么干系,語氣在意他們,倒不如好好的養(yǎng)精蓄銳,準(zhǔn)備面見‘圓明大師’。
“噠噠。”
李森身形緩緩落下,雙腳落在了苦竹島的地面上。
這是松軟的沙地,營養(yǎng)貧瘠,尋常植被很難存活。只有海島上生命力頑強(qiáng)的沙灘植被,才能生長。
李森打量了一下地面,還有遠(yuǎn)處山脈下一些稀稀落落的莊稼后,摸了摸下巴,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
可是,也就在李森朝著四周打量了一眼,剛剛露出一絲思索模樣的時候,旁邊一條小路上,忽然一溜小跑的迎來了兩名十二、三歲的少年僧人。
他們滿頭大汗,似乎跑了有一會兒了。此刻來到此地,看到了李森和悟道之后,臉上均是露出了喜色。
“嘿嘿,方丈真是料事如神,李施主和悟道師叔果然回來了。”其中一名看起來木訥些的小僧人,嘿嘿一笑。
“呵呵,若是此地沒人,我們這半個時辰的路豈不是白跑了?”另一名小僧人看起來則是比較機(jī)敏,他說完這句話之后,便直接快步朝著李森走了過來,然后合十施禮道,“謹(jǐn)遵方丈法諭,覺名特來迎接貴客。”
“覺凡見過貴客,見過師叔。”那名木訥的小和尚,也連忙過來施禮。
悟道微微一笑:“又勞二位師侄了。既然你們特意前來迎接,那么小僧倒是可以偷閑片刻,做些其他事情。李施主,我們就此別過。”
李森對著悟道拱手:“大師客氣了。”
接著,李森復(fù)又朝著那兩名小和尚看了一眼,頗為客氣的道:“那就勞煩二位帶路了。”
“貴客無須客氣,帶路之事自然是應(yīng)該的,貴客請跟我來。”那兩名小和尚受寵若驚,連忙答應(yīng)下來,然后便忙不迭的頭前帶路去了。
李森則是不動聲色的跟在這兩人身后,順著島嶼的一條山路跋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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