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雖然相對封閉,但其中的繁華程度卻絲毫不遜色于尋常地方的中等城池。
里面也有許多沿街叫賣的小商小販,也有形形**、種類繁多的商鋪,招攬顧客之聲,討價還價之語,在繁華似水的街道上綿延不休。
然而,李森卻對此完全沒興趣。因為李森不高興。
全身法力被禁錮,還要被人強行帶到這個陌生城市里面軟禁起來三日之久。莫說是李森,恐怕任何一個修士面臨這種處境,心情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不過,既然袁鳴以青靈宗眾多修士的性命相要挾,李森也只能被迫的與之配合。
并且,一邊跟著袁鳴朝著城中心走去,李森一邊還四處打量著,試著找找看城池之中有沒有聚星閣的蹤影。
結果令李森頗為失望。
這座燕城雖然號稱修真之城,但其中大部分的商品卻都跟世俗界有關。柴米油鹽醬醋茶,車馬布帛金銀鐵,哪一樣都沒短缺半分。
雖然也有一些跟修真界有關的店鋪,但大多卻是門可羅雀,生意慘淡。因此與之相關的店鋪也是極少。
看起來令人驚訝,其實說來也屬正常。神昭宗作為冀州之內的第一大宗,門人弟子足有萬人之眾。每日里這上萬名弟子的日常補給、吃穿用度,幾乎是全都從這座城池之中獲取的。
要知道,那些低階修士雖然也會自己干一些活,但畢竟都是修煉之人,不可能整日里如同平民百姓一樣辛苦勞作。因此,這些門人弟子所產生的種種需求,對于尋常百姓而言便是巨大的商機。
商機能夠吸引商人,商人則需要雇傭工人,工人如果長期工作的話,則會拖家帶口而來。久而久之,燕南山脈上雖然只有一萬多名修士,但山下卻形成了一個足有五、六萬人口的中等規模城池。
因此,這個城池之中的世俗氣息太過于明顯,真正的修真界商盟,是不會選擇在這里落腳的。
人界三大商盟避開了這座燕城,轉而圍繞著神昭宗的山腳下,分別形成了三個規模相等的修真集市,那里才是修士真正日常交易的所去之地。
李森眼看著尋找聚星閣的希望落空,便只要微微搖頭,按下了這個想法。
就這樣,李森一路跟著袁鳴來到了城中心的一座酒樓之前。
這座酒樓裝飾豪華,足有三層之高,乃是整座燕城之中最為奢華的飲酒作樂之處。
一樓大門外,站著足足四名衣著光鮮的青衫小二,在那里賣力的招攬顧客。
只可惜這里的消費水平太高,而且也不是吃飯的時候,所以門可羅雀,顧客寥寥。
袁鳴朝著這里走去,距離還有十多丈的時候,那些原本有些百無聊賴的小二,登時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了起來。
其中三人連忙隔著老遠的對袁鳴鞠躬哈腰獻殷勤,而另外一人則一溜煙的跑進了酒樓之中,似乎通知其中的掌柜去了。
等到袁鳴氣定神閑的來到了酒樓門口之時,門內早有一名身披皂袍的干瘦老者,從中大步迎出,然后對著袁鳴恭敬施禮,口稱‘袁爺’。
袁鳴稍微點了點頭,算是見禮,然后便開口詢問道:“最近生意如何?”
“托袁爺的福,生意十分平穩,業績也比上個月好一些。”皂袍老者笑著回答道。
“那就好。”
袁鳴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之色,然后將目光移向了自己身后的李森。
皂袍老者察言觀色,主動開口詢問道:“這位爺是?”
“這是老夫的一個朋友,有些事情,所以要在酒樓中歇息三日。你們切記要好好招待,不可怠慢。”袁鳴板著臉說道。
皂袍老者聞言,登時領悟,然后露出一副輕車路熟的模樣,拱手答應道:“袁爺放心,小的自由分寸。”
“有分寸就好。”
袁鳴點了點頭,然后看了一眼李森。
“李道友,這幾日就勞煩你屈尊在此了。三日后,我自會幫你解除禁制、恢復法力,所以希望你不要搗亂的好。否則的話……”
說到這里,袁鳴微微瞇起了雙眼,壓低聲音的說道:“你雖然實力過人,但這里乃是燕城,是我神昭宗的地盤。若是屆時因為你的原因,從而發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恐怕貴商盟也是無法追究的。我這番話,你可明白?”
李森聞言,只是冷哼一聲,并不言語。
袁鳴卻對著皂袍老者擺了擺手:“好了,將這位李道友請入樓中吧。”
那名皂袍老者聞言,連忙跑過來露出一副笑臉,就要將李森親自請入酒樓之中。
“不勞二位費心了!”
李森冷冷的掃了袁鳴一眼,然后直接一拂袖袍的,毫不客氣推開了皂袍老者的殷勤之手,這才腳步一邁的,就要進入酒樓之中。
可就在此刻,一個似笑非笑,聽起來頗有消遣意味的話語聲,忽然從袁鳴和李森的背后響起。
“袁道友,昨日吳某設下酒宴,大會賓客,宗門里的師兄弟們均是給足了吳某的面子。卻唯獨你袁鳴托故不來。吳某本以為你要做些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所以也沒過問。今日一見,沒想到你卻是去接一位筑基期的‘朋友’去了。”
聽到這話,袁鳴老臉上登時露出了一絲尷尬之色,然后轉過頭來,拱手道:“慚愧慚愧,昨日吳師兄煉成法寶的大喜日子,袁某本來是說什么也要去恭喜一番的。可惜俗事繁多,一時間難以脫身。為此袁某可是日夜擔憂,心不自安啊!既然吳師兄親自過來問罪,那么袁某索性就在這個酒樓之中,略盡一番地主之誼,陪吳師兄好好喝幾杯吧!”
吳道友聞言,微微一笑:“吳某也正有這個意思,今日前來,一是找你補上這幾杯酒。二來也是準備讓你參觀一下吳某的新法寶,日后也要有個印象。”
袁鳴聞言,面色雖然依舊是微笑之色,但雙眸之中卻微不可覺的陰沉了些許。
而原本就準備走開的李森,聽到這番話之后,也不禁有些曬然。
這個吳姓修士,恐怕飲酒是假,利用這件新法寶進行示威,才是真的。
畢竟對于一名修士而言,每一件法寶所帶來的戰斗力都是十分可觀的。尤其是自己精心煉制的那種法寶,更是由于十分貼切自己的功法屬性,因此一旦祭煉成功,就越發的令其如虎添翼。
吳姓修士煉制成了一件法寶之后,以慶祝的名義大會賓客,表面上看著似乎并無什么不妥之處。可實際上,就是一種對宗門修士**裸的示威。
所謂示威,跟威懾其實沒什么兩樣。無非就是展示自己的肌肉力量,從而令其他人心中警惕或者是畏懼之情。由此,在利益爭奪、爾虞我詐一樣殘酷的宗門之內,這名吳姓修士才能替自己謀求最大的利益。
而這些,恰恰是李森極為蔑視的行為。
若是李森成功煉制了一件趁手法寶,恐怕一直會雪藏起來,而絕不會公示于眾的。對于李森而言,跟那些潛在的敵人暴露自己的底牌和實力,無異于是在自殺。
“咦?”
就在李森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兩人勾心斗角之時,吳姓儒生隨意之極的朝著李森看了一眼,旋即就輕咦了一聲。
緊接著,他便露出一絲疑惑之色的,對著李森上下打量起來。
“奇怪,這位道友看起來十分面善,莫非我們在哪里見過?”
李森聞言,微微一愣,旋即朝著此人看了一眼,卻發現這名吳姓儒生,自己是根本就不認識的。
袁鳴此刻也呵呵笑道:“吳師兄說笑了,此人修為平平,模樣也如此普通,放在人堆里恐怕都再難找出,興許是吳師兄記錯了吧?”
吳姓儒生聽到這話,摸了摸下巴,最后還是微微皺眉的搖了搖頭:“吳某的記性雖然不太好,卻也不至于到了胡亂認人的地步。這小子雖然年輕,但我去感覺在某個重要的地方見過他……”
說到這里的時候,吳姓儒生忽然間雙目圓睜,露出了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瞪圓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李森,驚聲道:“我想起來了,你是李森!”
李森聞言,不禁有些驚訝:“這位道友,你認得李某?”
李森說話的聲音一出來,這個吳姓儒生越發吃驚的看著李森,而且身軀也不自覺的離李森遠了一些,如同看到了什么令他敬畏的存在一樣。
“呵呵,閣下真是說笑了。你的鼎鼎大名,其他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有幸參加過海族盛會的吳某,又豈能不知?”
吳姓儒生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李森,最后深吸一口氣的,對李森肅容施禮。
“在下神昭宗執事長老吳璠,見過李道友。”
李森見到吳姓儒生對自己恭敬施禮,也什么意外的模樣,而是神色淡淡的拱手回了一禮。
只是一旁的袁鳴見到此幕,一張老臉卻早已經變了顏色。
“吳師兄,你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在戲耍袁某不成!?”袁鳴強忍著怒氣,質問道。
吳璠卻長嘆了一口氣,然后露出一絲憐憫之色的看向了袁鳴。
“袁師弟,你我分屬同門,我豈能無端辱你。但師兄我可是真沒想到,你這一次竟然招惹了一個你萬萬招惹不起的存在。”
說到這里,吳璠還嘿然一聲:“嘿,莫說是你,即便是我們神昭宗的掌門人昭通真人,恐怕也不敢輕易招惹這位李道友。”
袁鳴面色越發難看,聲音也變得越發低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聽不明白!?”
吳璠卻連連搖頭:“海族盛會之時,人界遭遇魔族入侵。當時駐留在萬靈島的幾位元嬰后期人界大能,都主動請纓深入海族浴血奮戰。這一場戰斗驚天動地,隕落了足足四名后期大修士,這才擊斃一名化神期魔族。這一戰轟動人界,足以彪炳史冊,而這位李道友,恰恰就是這一場戰斗的直接參與者。”
聽到這話,袁鳴面色難看的幾乎成了鐵青,但看他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樣,顯然是不太相信的。
在他眼里,李森雖然也算是有些能耐的筑基期修士,但怎可能親身經歷那種級別的驚世之戰?
但吳璠卻根本不理會袁鳴,而是滿臉感慨之色的看著李森,再度說道:“那一戰之后,李道友也成了海族大長老禮遇有加的座上客,并且玉清真人為首的那些大能之士,也對李道友多有贊譽之詞。當時,就連身具元嬰中期修為的星海商盟三長老,都不敢招惹李森。而當時,吳某有幸就在廣場上,所以也目睹了李道友的卓越風姿,這才牢記于心的。”
言及于此,吳璠再度對李森恭敬的拱手施禮:“李道友此番駕到神昭宗,吳某在內的宗門修士招待不周,還望李道友千萬海涵。如果李道友不嫌棄的話,就此跟吳某返回宗門,見一見鄙宗宗主昭通真人,不知可否?”
此言一出,袁鳴神色再度大變,臉皮的顏色連續變幻了數次之后,最終變成了土灰之色。
他頹然喪氣,身軀幾個搖晃,差點跌到,多虧他身后的那名干瘦掌柜機靈,連忙一把扶住了他,這才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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