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忠看過手里的資料后，平靜的臉上，難掩激動。</br> 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陳蕭。</br> “喂？老板，重大發現。”</br> 陳蕭也跟著激動起來，“什么發現？”</br> 安忠道：“我們走訪鞭炮廠附近的商戶監控，發現有一家旅館，前段時間來了六七個外國人。”</br> “并且，這些外國人在鞭炮廠附近的小鎮上，活躍了五天時間。”</br> 陳蕭頓時眼前一亮。</br> 鞭炮廠位于慶市郊區。</br> 周圍三公里外才有一個小鎮，可以說地處十分偏僻。</br> 這些外國人如果是游客的話，那么多景點不去，偏偏在這個破敗荒涼的小鎮逗留四五天？</br> 要說沒鬼，打死陳蕭都不信。</br> “好！沿著這條線索，繼續調查！”</br> “是！”</br> 掛上電話不久，陳蕭便收到安忠傳過來的資料。</br> 那是一份街邊的監控錄像，雖然這個年代的攝像頭，并沒有多么高清，但也能夠分辨那幾個西方面孔的大致樣貌。</br> “呼~~”</br> 陳蕭略微松了口氣，有了這份錄像，起碼算是有了一條線索，證明有境外勢力滲透破壞的可能性。</br> 否則兩眼一抹黑，拿不出任何證據，鐵帽子非得扣在陳蕭頭上不可。</br> 略微整理一下思緒，陳蕭立即打給老周。</br> 十幾秒后，老周電話接通，聲音有些沙啞，一聽就沒少抽煙。</br> “喂？”</br> “周哥，有證據了！事發前幾天，有一伙西方人在鞭炮廠附近的小鎮上活動，被監控錄像拍了下來。”</br> 老周頓時來了精神，“哦？真的？錄像拿到了嗎？”</br> “拿到了，我已經發到您的私人郵箱里。”</br> “好！等我消息。”</br> 說完，老周就掛上電話，立即打開電腦。</br> 下載，播放。</br> 看完之后，他整個人一下子靠在椅背上，神態輕松。</br> 有了這個視頻，起碼證明存在另外一種可能性。</br> 老周當即不再猶豫，將文件下載到u盤里放進公文包，急匆匆的走出宿舍。</br> 依然還是之前那個會議室，也還是之前那些人。</br> 投影儀上，播放完老周帶來的監控視頻。</br> 會議室里寂靜無聲。</br> “我說，諸位，大家看過視頻，有什么想法？”老周忍不住問道。</br> “有點可疑，慶市郊區，一群西方人逗留四五天，總覺得跟鞭炮廠有些關系。”</br> “哼！”老何冷哼一聲，“凡事要講究證據，外國人的思維比較跳脫，總是按尋常思維辦事，也許他們就喜歡小城鎮呢？憑一個監控錄像，根本證明不了什么，更何況那里距離鞭炮廠足有三公里距離！”</br> “老何！”老周急道：“那個小鎮到鞭炮廠路上，根本沒有監控，無法證明他們沒去過。”</br> “那也無法證明他們去過！”</br> 老周頓時一怔，看著強硬的老何他頓時明白了。</br> 對老何來說，真相也許并不重要，他看重的是......</br> 單位年初的評選。</br> 誰晉升，誰降級，對他來說比什么都重要。</br> 氣氛，像是凝固了一般。</br> 單位里的兩位高層相爭，其他人有心想打圓場，但又怕吸引怒火，所以干脆都選擇明哲保身。</br> 陳蕭跟老周關系莫逆，這在單位里是人盡皆知的事情。</br> 所以......何攀很想把陳蕭這件事做實。</br> 那么老周一定會受到牽連。</br> 年初的評選，就穩了。</br> 何攀與老周對視一眼，二人都懂了彼此內心深處的想法。</br> 會再開下去就沒有什么意義了。</br> 沉默良久，老周率先起身，其他人這才紛紛跟著離去。</br> 待人都走后，何攀對秘書道：“這件事抓緊處理，盡快拿出結果，給受害人一個交代！”</br> 秘書瞬間明白他的意思。</br> “是！那陳蕭......”</br> “查！”</br> ......</br> 老周一個人沿著步道緩慢走著，心不在焉的回應著與他打招呼的熟人。</br> 當來到僻靜處，略微遲疑一下，然后拿出手機。</br> “喂？小陳啊。”</br> 陳蕭急忙問道：“怎么樣？周哥，是否可以證明是境外勢力搞破壞？”</br> 老周沉吟良久，他很難想象接下來何攀要對藤蕭集團下多狠的手。</br> 聽著陳蕭包含期待的聲音，他心里更加難受。</br> 這個年輕明明擁有縱橫海外的機會，但卻毅然決然的冒著生死危險，在海外賺到巨額財富后，帶回國內發展。</br> 可如今......</br> 真的要辜負他嗎？</br> “周哥？單位那邊到底怎么說啊？”</br> 老周回過神來，淡淡說道：“啊，你提交上來的資料，單位還在組織人開會研究，我想應該問題不大，你先穩住別動，等我近一步消息。”</br> 陳蕭聽過之后，也只能按照老周說的辦。</br> “行吧，那有勞您了周哥。”</br> “跟我不用客氣，我馬上還有個會，就先這樣吧。”</br> “那行，您忙。”</br> ......</br> 掛上電話，老周將手機揣進兜里。</br>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略顯陳舊的老上海腕表，轉身出了大院，走進胡同當中。</br> 時值中午，胡同里的煙火氣息開始蔓延出來。</br> 老周輕車熟路的走進一家小店，招呼道：“老伙計，炒兩個菜，來瓶牛二。”</br> 店里的廚子走出來一看，道：“老周，現在是中午啊，你下午不上班啦？”</br> 老周揮揮手，“不上了。”</br> “得嘞，您稍等啊。”</br> “行，你忙完過來，咱倆喝點。”</br> “中！”</br> ......</br> 廚子炒完老周的菜，就把徒弟叫過來接手，他端著菜用胳膊夾著酒，來到老周對面擺好酒菜然后坐下。</br> “老王啊，你忙完了？”</br> “呵呵呵，我這小破店，有啥忙的，倒是你，看起來有心事啊。”</br> 老周笑了笑，“還是你了解我。”</br> 老王一邊倒酒一邊說道：“我說周哥，你都忙了大半輩子了，也是時候享享清福了。”</br> “呵呵呵呵，享清福？還不到時候。”</br> 老周沒有聊太深，跟老王說家國大事，顯得有些不合適。</br> 他倆的關系，就是一個能夠喝酒聊家常的朋友。</br> 老周每次遇到艱難抉擇時，都會想到來這里，浸入到煙火氣息當中，去思考去梳理思路。</br> 而老王也不深問，“你啊，就是太固執。”</br> 老周搖頭笑了笑，跟他碰了一杯，倆人干掉杯中酒后，才問道：“老王啊，你說......私利和大義之間，到底該如何選擇？”</br> 老王夾了口菜，道：“這簡單。”</br> “哦？此話怎講？”</br> 老王：“當然是咋舒服咋來啊，什么私利什么大義，到了咱們這把年紀，難道還要為人生留下悔恨和遺憾嗎？”</br> “土都埋到脖頸子了，什么都不重要嘍，坦坦蕩蕩，無愧于心就行。”</br> 老周一怔。</br> 無愧于心......</br> 他一下子想到當初進入單位之時，一心想著要用自己的能力，讓這片土地變得越來越好。</br> 可理想現實之間有多大差距，老周深有感觸。</br> 但可喜的是，一路跌跌撞撞，竟也越來越接近復興的夢想。</br> 尤其是遇到陳蕭這幾年，老周有時甚至有種馬上就要實現夢想的錯覺。</br> 可現在......</br> 打破封鎖，一飛沖天的夢想在自己眼前，搖搖欲墜。</br> 咋舒服咋來。</br> 無愧于心。</br> 而且已經到了這把年紀......</br> 家里就一個女兒，還是搞物理研究的，根本不需要自己幫忙。</br> 那還有什么好猶豫的？</br> “來，老王，謝謝你！”</br> 老王一愣，“謝啥，都是些家常菜，你每次來都這么客氣。”</br> 老周：“......”</br> “哈哈哈......你手藝好，來喝！”</br> ......</br> 從小餐館出來，老周直接回辦公室大睡一覺。</br> 醒來后靜坐許久，隨后撥通了電話。</br> “喂？老何，晚上出來見一面，我有些事想跟你談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