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有的小奶包對講解員小姐姐講的皇上枯燥無聊的日常不是很感興趣,但聽到陸臻在開心地叫著什么,大家都腆著小肚子圍過來看熱鬧了。</br> “什么夜狐?”有一些小奶包以為陸臻喊的是一種狐貍。</br> 傅星辰小朋友再次站出來給大家科普:“陸臻說的夜壺不是狐貍,是兒童便便桶。”</br> 小奶包們的興趣取向很神奇,對別的東西感覺都一般,一聽博物館有陸臻小朋友的便便桶,大家都興奮了起來,化身便便桶專家,對著獸形夜壺指指點點:</br> “陸臻小朋友的便便桶看起來好硬哦,不像我的便便桶,放小屁屁的地方有一圈軟軟的毛。”</br> “我覺得陸臻小朋友的便便桶會很凍屁屁。”</br> “如果是我,我可能用老虎形狀的便便桶,太有壓力了。”甜甜也摸著小下巴,進行品鑒,轉頭問沒有說話,表情很是凝重的萬萬歲,“萬歲,你怎么啦?”</br> “我在想。”萬萬歲把她發現的重大問題告訴甜甜,“如果陸臻的便便桶在博物館,他該怎么便便。”</br> “對哦!”甜甜也突然反應過來,“難道陸臻每次要便便的時候,都要來博物館嘛?”</br> 陸臻小殿下要被氣哭了,他的夜壺,竟然被這么多人看到了。</br> 他跺著小龍腳,強烈要求已經快要憋不住笑的講解員小姐姐把他的夜壺收起來,而且要藏到博物館最機密的地方,不許任何人看到。</br> 后來還是花花老師把一邊說著“如果你們不能保護好朕的夜壺,那就由朕親自保護”,一邊要把展覽柜打開把夜壺帶走的陸臻小殿下抱走。</br> 剩下的便便桶專家也被安安老師帶開了。</br> 講解員小姐姐繃著臉跟安安老師說,她要去一下衛生間,安安老師點點頭,帶著小奶包們在隔壁展廳等她,講解員小姐姐快步沖到衛生間一頓狂笑以后,回到展覽廳,用溫柔的笑臉繼續給小奶包們帶著小奶包們繼續參觀。</br> 陸臻小殿下被這個展廳陳列的展覽品吸引,終于把注意力從他心心念著的夜壺上轉移走了。</br> 他在這個展廳看到了熟悉的東西:“那是父皇最喜歡的山水墨折扇……”</br> 雖然那折扇已經很陳舊,破損許多,但陸臻還是一眼就認出它,因為那是他最愛的父皇最愛把玩的物件。</br> “陸臻小朋友。”花花老師看到陸臻又要越過紅線,去用手摸展覽品,略帶警告的叫了一下他的名字。</br> 小殿下趕緊低下頭,小龍腳腳尖往回縮了縮,又往前進了進,精準地卡在警戒線上,努力在花花老師允許的范圍內,盡可能地靠近放著折扇的展覽柜。</br> 他確實是九五之尊,但他的父皇跟他說過,一定要聽夫子的話,花花夫子不讓他越線,那他就不越線。</br> 花花老師看到陸臻小朋友那么聽話,展開個笑,給陸臻塞了一塊奶糖作為獎勵。</br> 陸臻小殿下小手攥著他喜歡的奶糖,眼睛仍然巴巴看著展覽柜里的折扇,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他英俊威武的父皇穿著龍袍,搖著折扇沖他溫柔地微笑。</br> 陸臻小殿下抬起小手,想要把奶糖給他看到的幻影:“父皇,這是夫子獎勵兒臣的奶糖,父皇你吃,可甜了。</br> “小朋友們。”</br> 幻影被講解員小姐姐靠近的聲音打破,陸臻小殿下看不到他的父皇慌張又難過地四處尋找。</br> 講解員小姐姐站在陸臻剛才看的折扇前:“這把折扇的主人就是歷史上最有名的暴君,陸厲使用過的折扇,他……”</br> “朕的父皇不是暴君!”陸臻小殿下憤怒地打斷講解員小姐姐的聲音,“朕不許你這么說朕的父皇!”</br> 講解員小姐姐被陸臻可怕的眼神嚇到了,不知道這個剛才還對夜壺流連忘返的小朋友怎么突然那么兇,有些無措地看向安安老師他們。</br> 花花老師趕緊把挽著袖子,想要親自跟胡說八道的講解員干一場龍架的陸臻小朋友抱離地面。</br> “不好意思,小朋友可能太喜歡歷史,情緒有點激動,我帶他到旁邊冷靜一下。”花花老師按住在她懷里還揮舞著小龍爪的陸臻小朋友,對講解員小姐姐抱歉地鞠躬,帶著把小奶包們也嚇到的陸臻到展廳另一邊。</br> “陸臻小朋友,你怎么了?為什么要對講解員小姐姐那么兇呢?”花花老師抓著陸臻,防止他又要去找講解員小姐姐。</br> “她在胡說八道。”陸臻小殿下眼里有亮晶晶的淚水,他吸吸小鼻子,忍著沒有讓淚水掉出來。</br> 花花老師有些為難,她知道陸臻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小皇帝,認知上有些混亂,所以他的家長跟園長特殊說明過,小朋友只是偶爾來睡個午睡。</br> 這樣大發脾氣還是第一次。</br> 花花老師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安撫他。</br> 花花老師想了想,沒有直接指責陸臻在憑他的臆想亂發脾氣,而是認真地給他提出建議:</br> “陸臻小朋友,講解員小姐姐是按照她學習到的歷史知識給我們講解的,如果你覺得哪里不對,那你也應該用你了解的知識,你的想法,心平氣和地和她交流,而不是這樣大嚷大叫。”</br> 陸臻小殿下在花花老師溫柔的聲音里慢慢冷靜下來,也知道剛剛自己做的不好,但是……</br> 他的小鼻子酸酸的。</br> 他和父皇相處的點點滴滴,不是什么知識,也不是什么想法,而是溫暖的,真的發生過的。</br> 他不知道該怎么讓別人看到,相信,因為他的父皇已經離開他很久很久了。</br> 花花老師看陸臻不說話了,摸摸陸臻的小腦袋:“你要跟老師回去給講解員小姐姐道個歉么?你剛剛好像嚇到講解員小姐姐了。”</br> 陸臻小朋友低著頭,看了自己腳上的小龍靴一會,然后低低地開口:“朕想一會再去。”</br> 他想一個人呆一會。</br> “好。”花花老師尊重陸臻小朋友的要求,留下陸臻小朋友,自己走到可以看到陸臻的不遠處。</br> 陸臻小朋友很難過,之前他聽那個人說,他和父皇都在歷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現在的人每一個都要認識他們。</br> 但是他們認識的不是他的父皇,他的父皇不是暴君。</br> 陸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這個世界,只有他自己記得他的父皇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父皇真正的樣子。</br> 就在陸臻小殿下快要潸然淚下的時候,他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br> 壞了!陸臻想起他因為急著來幼兒園找萬萬歲,早膳就吃了一點點,支撐人形的能量不夠了!他又要變成小僵尸了!</br> 陸臻趕緊把花花老師剛才給她的奶糖拿出來,想要打開塞到嘴巴里,但他的手指已經開始僵硬,一個不小心,奶糖掉到地上,滾到了一邊的柱子后面。</br> 陸臻著急忙慌地一蹦一蹦地過去撿,他把奶糖撿起來,抬起頭突然看到他的父皇站在他的面前,伸出一只手給他:“臻兒,你去哪了,父皇找你好久了。”</br> 陸臻一怔,接著眼淚汪汪地把小手放到他父皇的大手上:“父皇,兒臣一直在努力像你一樣羽化登仙,好去找你!”</br> 陸臻的“父皇”一笑:“父皇帶臻兒去吃好吃的,好不好?”</br> “父皇”的用詞有點奇怪,陸臻感覺有點不對勁,但還是使勁點點小腦袋:“好!”說著,砰砰砰跳著和他的“父皇”轉身走向展廳的另一個出口。</br> 陸臻不知道的是,當他跟著他的“父皇”轉身后,有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小奶包,像是鏡面里的他,從他的反方向走出柱子,沖看到陸臻跑到柱子后面有些擔心,剛要走過來查看的花花老師眨眨眼,邁著小短腿走過去。</br> “陸臻小朋友,準備好要和講解員小姐姐道歉了么?”花花老師蹲在“陸臻”的面前,溫柔地問。</br> “嗯。”“陸臻”點點頭,神態語氣都和真正的陸臻一模一樣,“朕準備好了。”</br> 花花老師帶著“陸臻”跟講解員小姐姐道了歉,“陸臻”一反常態地軟萌,嘴巴甜甜地跟講解員小姐姐說了好多好聽的話,講解員小姐姐本來就沒真的生他的氣,看到他這么可愛,心都要萌化了。</br> “老師,朕表現得好么?”“陸臻”問花花老師,眼睛巴巴地看著花花老師的口袋。</br> “陸臻小朋友表現得很好。”花花老師很喜歡知錯就改的“陸臻”小朋友,作為從兜里給他拿了一個海綿寶寶的粘貼,然后讓“陸臻”回到隊伍里。</br> “陸臻”拿著花花老師給他的粘貼,口水都要從眼睛里流出來的。</br> 為什么不給他奶糖?他想要粘貼,不想要這個丑不拉幾的黃色長方形。</br> 就在“陸臻”抬起頭,準備再用別的方法從花花老師那里騙奶糖的時候,他被一道銳利的目光鎖定了。</br> “怎,怎么了?”如果換了別人“陸臻”一定不會這么緊張,但看著他的這個小朋友的眼神就像肉串的簽子,給他一種一下就把他看穿了的感覺。</br> 萬萬歲挺著她裝滿智慧的C形肚沉默地走向“陸臻”,“陸臻”越發覺得被對方看出他是假冒品,心虛地不斷后退,等他被逼到無處可退的時候,他聽到,這個渾身散發著大佬氣息的小朋友輕輕地問他:</br> “你還在為便便桶被鎖起來,不能便便而傷心么?”</br> “陸臻”緩緩打出一個問號。</br> 萬萬歲不想看到極品雪花那么好的肉傷心,所以熱情地邀請他:“來我家便便吧。”伸出胖嘟嘟的手指,“我有七個便便桶。”大氣地一揮,“隨便你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