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蘇安是極負責的學生會主席,雖然現在是放學時間,但他仍覺得自己有責任把那位將腮紅都畫到太陽穴的女同學找回來,為她扎好頭發,擦干凈臉。</br> 鬼在外面聽得都要窒息了,當蘇安打開門的時候,她知道自己隱藏身形別人看不到,但她還是把一字腳把自己全身上下都緊緊貼到墻上,屏住氣息,眼睛瞪得大大的,緊盯著蘇安,生怕他看到她,把她拎回去扎小辮。</br> 蘇安站在門口,朝走廊兩邊看去,沒發現有人。</br> 其他人也走出來,西瓜頭看著空曠無人的走廊,莫名覺得后背有點涼,開口道:“我覺得主席看到的那個女生有點奇怪。正常人誰會打開門什么也不說,就又把門關上了?而且她離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我們一出來她怎么就沒人影了?”</br> “你不是說你看見的女生沒穿校服么?”吳煌轉頭問蘇安,“那她穿的是什么?”</br> 蘇安推了推眼鏡,銳利的目光看向鬼所在的地方,把鬼嚇得都要變形了,但還好他沒有看到她,目光一掃放到問他問題的吳煌身上:“紅色的裙子。”</br> “紅色的裙子?”西瓜頭表情更驚悚了,看向那三個小奶包,“他們,他們要找的不就是紅裙女鬼么?”</br> 小奶包最開始跟陶夭還有管家說過紅裙女鬼的故事,翻/墻撞到吳煌、雍熠他們的時候,又給他們講了一遍,唯獨沒給蘇安說過女鬼的事情,然而蘇安卻說他看到的女生穿著紅裙子……</br> 大家都沉默了。</br> 這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br> 巧得讓人毛骨悚然。</br> 鬼看到這群人終于有點遇到鬼的樣子,欣慰得眼淚汪汪。</br> 但,她欣慰得有點早。</br> 這群人也就沉默了一會,接著都開始活動起關節。</br> 他們要干什么?鬼看著他們,有種不太好的感覺。</br> “抓到鬼,就回家?”吳煌沖兩手拍打肚皮,手動活動全身最關鍵部位——小肚子的萬萬歲挑眉。</br> 萬萬歲點點小腦袋:“嗯!”</br> 吳煌面無表情地比了個OK的手勢,雍熠看到吳煌一副“只要我想,鬼就是我的”的拽樣,冷哼一聲:“我們北校區的鬼,輪不到你一個南校區的來抓。”把抱著他疑神疑鬼的西瓜頭提溜起來,“那個鬼,我們要了。”</br> 西瓜頭是個愛崗敬業的小弟,都被嚇得哆嗦了,還給自家老大捧哏:“對!那個鬼,是我們老大的!誰也別搶!”</br> 陶夭和管家一聽雍熠和西瓜頭要搶他們小舅舅/小殿下的鬼,雙雙嚴肅起來,代表深深和雨果與雍熠他們爭論起鬼的歸屬問題。</br> 蘇安也推著眼鏡加入到爭論中,他認為他作為北校區的學生會主席,如果有鬼,那鬼也應該在他的管轄范圍里。</br> 看著一大群人搶自己,鬼感覺整個鬼都不好了。</br> 這些人簡直太兇殘了,鬼怕怕!</br> 溜吧,鬼踮起腳尖,準備順著墻邊跑路,但感覺有點不對,慢慢地低下頭,發現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多了個小奶包。</br> 這個小奶包里三個小奶包里最有大佬風范的那個。</br> 小奶包抱著小肚子,微微皺著小眉頭,嚴肅地盯著她,小肚子的尖尖和她被血染成紅色的裙擺就有一點點的距離。</br> 鬼感覺這個小奶包的目光實在太犀利了,就像是能看到她一樣。</br> 救命啊!鬼在心里吶喊,她被人類幼崽發現了!</br> “萬歲,你在看什么?”深深看到萬萬歲對著沒有人的墻壁站著,還很認真地不知道盯著什么看,好奇地走過來。</br> 聽說真的有鬼,最為興奮的雨果也蹦跳跳地來了:“老大,你為森么要盯ze墻看?”他放低聲音,碧色的眼睛放出光,“ze里四不四有鬼呀?”</br> 萬歲抬起小手,這個動作差點把鬼嚇活了,她以為萬歲要抓她的裙子,但沒有,萬歲晃了晃胖嘟嘟的手指,表示她沒有看到鬼,鄭重地抬起小胖手對著墻壁貼著的反光瓷磚整理了一下發型,又確認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是得體的。</br> 她很看重和紅裙鬼姐姐的第一次見面。</br> 所以要保證發型和小肚子都是最完美的狀態。</br> 萬歲看著瓷磚里,自己的胖影,點點小腦袋。</br> 可以見鬼姐姐了。</br> 深深和雨果也被萬歲啟發到了,也對著瓷磚整理檢查他們的形象可不可以見鬼。</br> 看著三個小奶包目光穿過自己,對著瓷磚認真地整理發型,鬼流下心情復雜的眼淚,很開心小朋友們這樣看重她,也很害怕小朋友這樣看重她。</br> 小奶包們確認形象的時候,吳煌他們也有了討論結果,結果簡單粗暴:誰找到鬼,鬼就是誰的。</br> 這個規則徹底激發了這群人的好勝心,鬼咬著手手,眼淚汪汪地看著斗志昂揚,誓要找到她的老少爺們,提起裙子,撒丫子向著走廊盡頭狂奔。</br> 太可怕了!</br> 這群人太嚇鬼了!</br> 嗚嗚嗚,鬼要把自己藏起來,不讓這些人找到!</br> 行政樓很大,樓層也多,聚在一起找太慢了,而且互相還有競爭關系,大家都同意分頭找鬼。</br> 但是三個小奶包想要在一起,她們是一個團隊。</br> 所以就需要有一個大人來看著這群小奶包。</br> 決定這個人的方式是石頭剪子布,六個男人板著臉表示對這個幼稚的游戲不屑一顧,但伸出手的時候都非常認真,雍熠因為袖子長,甩出手的時候比較激動,袖子把手擋住了,所以按照違規,被淘汰。</br> 雍熠又冤枉又生氣,把袖子提起來,舉起手:“老子出的是剪刀!”</br> 但其他五個都出布的人一致認為他手沒伸出來屬于犯規。</br> 民主地用五票把他選為需要帶三個小奶包的可憐監護人。</br> “你也和他們一樣?”雍熠憤怒地看著也同意把他淘汰的西瓜頭。</br> 西瓜頭搖搖頭,很認真地開口:“石頭剪子布是很嚴肅的游戲,就算是你是我的老大,也要尊重規則。”</br> “尊重你爹@#¥%……”雍熠氣得口吐芬芳。</br> 萬萬歲抱著小肚子帶著另外兩個小奶包在他旁邊幫不文明的哥哥消音:“嗶——”</br> 沒有奶包一身輕,管家和陶夭都露出要大展拳腳,野心勃勃的表情,除了雍熠,大家都向著自己覺得鬼最可能出現的目的地出發了,只有雍熠黑著臉帶著三個小奶包站在原地。</br> 如果是他自己,他肯定要往恐怖片最常見的地方沖,但他現在帶著三個小不點,他再喪心病狂也不能帶著三個加起來才十歲出頭的小屁孩去冒險。</br> “泳衣哥哥,我們還不粗發嘛?”雨果跟著他家老大叫雍熠泳衣哥哥,他看別人都出發了,心里可著急了。</br> “嗯,粗發。”認為自己找不到鬼的雍熠心不在焉地歪著身子,把手遞給萬萬歲,又讓另外兩個小奶包抓著萬萬歲,帶著他們往前走。</br> “我們去鬼姐姐跳樓的天臺吧?”對東方鬼很感興趣的雨果看了很多恐怖片,知道很多可以找到鬼的風水寶地,“如果天臺沒有,我們還可以去衛生間,鬼都可喜歡在衛生間里了!”</br> 天臺?雍熠想了一下,否決,那個地方對三個小奶包來說太危險了。</br> 衛生間還可以,雍熠牽著三個小奶包隨便找了個衛生間:“走吧,我們進去看看。”</br> 他抬腳想要往里面走,萬萬歲卻把小屁股往下一沉,拉住了他,雍熠疑惑地回頭,看到萬萬歲指著他要進的門上,代表男衛生間的藍色圓腦袋小人兒:“禿的。”搖搖手指,示意她們都不是禿的,不應該去這個,指著隔壁粉色有個馬尾的小人兒,“我們有頭發,我們去那個。”</br> 說著就要拉著雍熠,和深深和雨果這兩個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的傻孩子往女衛生間里走。</br> 雍熠趕緊把萬萬歲拽住了,雖然這個時間女衛生間里應該沒有人,但……</br> 少年校霸很純情,無法邁過心里的那道坎,而且為了防止深深和雨果被萬萬歲誤導,雍熠只好紅著臉給三個小奶包解釋門上牌子的真正含義。</br> “藍色的男孩子去的,粉色的,有裙子的這個是女孩子去的,懂了么?”雍熠感覺心好累,本來他應該去找鬼的,結果成衛生間科普大使了。</br> 三個小奶包點點小腦袋表示get到了。</br> 因為雍熠沒辦法讓萬歲自己去女衛生間找鬼,也沒辦法把萬萬歲一個人留在外面帶著深深和雨果到男衛生間找鬼,所以衛生間也被排除了。</br> 雨果和深深很失落,也開始認清他們可能找不到鬼的未來了。</br> 畢竟兩個最有可能出現鬼姐姐的地方,他們都不能去。</br> 雍熠也嘆氣,感覺自己可能要輸給吳煌那個王八蛋了。</br> 不過也沒辦法,雍熠帶著三個小奶包朝著最安全,但也是最不可能有鬼的地方——副校長辦公室走去,為什么說那最安全呢,因為他們的副校長特別迷信,特別害怕校園恐怖故事,所以跟重金請的大仙買了好多辟邪的東西,擺在自己的辦公室。</br> 但雍熠覺得最辟邪的還是掛在里面的那幅巨大的,畫著副校長本人的肖像油畫。</br> 雍家是帝國高中的校董之一,副校長對他這個雍家少爺很討好,給過他辦公室的密碼,讓他困了就到他那有一個套間的大辦公室里休息,所以雍熠可以帶著小奶包進到副校長辦公室。</br> 不過,他們才打開門,還沒走到套間里面,就聽到套間里傳出縹緲的歌聲。</br> 那歌聲沒有具體的歌詞,只有拐來拐去,時斷時續的啊啊聲,在這個安靜空曠的辦公室里十分恐怖。</br> 就連雍熠都覺得頭皮一麻。</br> 趕緊把深深和雨果護住,就要把萬萬歲也樓過來的時候,卻見萬萬歲小手交握放在小肚子前,小腳腳分成八字,嚴肅地張開嘴巴:“啊~~~啊~~”</br> 小奶音和套間里傳出來的詭異歌聲合在一起,竟有些和諧。</br> 雍熠一愣,接著唇角抽搐。</br> 你不害怕就算了,還跟著一起唱起來了?</br> 不愧是你,我死對頭的妹妹!</br> 套間里,鬼預判到那群很想找到她的人,一定會去最有可能見鬼的地方找她。</br> 所以她利用了反向思維,躲在最不可能有鬼的地方。</br> 果然,沒有人來這里,放心了的鬼抱著副校長在大仙那重金請回來的鎮邪法器當麥克風練習美聲,突然聽到了萬歲給她加的和聲。</br> 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的歌技精進了,竟然一個鬼唱出了和聲的效果。</br> 但她換氣的時候,合音還在繼續,把鬼嚇了一跳,是誰在唱歌?</br> 等她意識到是外面有人在唱歌。</br> 鬼的眼淚刷地流下來。</br> 這些人會不會太聰明了?</br> 竟然預判了她的預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