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奶包站在蔣倦的后面,一人臉上貼著一張黃土面膜，根據站位，從前到后，顏色深度依次遞減,她們幽幽看著萬萬歲,也吐出了一口沙子。</br> 作為始作俑者的萬萬歲小臉飛起兩朵小紅云，握住小鐵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為了防止黃土面膜的杯具再度上演,小奶包們重新分配了坑位,五個小奶包并排站好,表情一個比一個大義凜然,雍熠沒跟她們在一起,被黝黑爺爺單獨叫到了另一邊的成年組去了。</br> “準備！”站在排頭的萬萬歲捏緊小鐵鍬,發出號令,“開挖！”</br> 五把小鐵鍬落下,鏟進土地。</br> “抬腳腳！”萬萬歲繼續。</br> 五條小短腿齊齊抬起,重重踩在小鐵鍬上,土地被撬松。</br> “嘿咻！嘿咻！”萬萬歲一邊用力把小鐵鍬抬起來，一邊嚴肅地為大家點上語言的明燈。</br> “嘿咻！嘿咻！”小奶包們和萬萬歲一起使勁。</br> 五個小鐵鍬盛著土懸在空中，黝黑爺爺走過來檢查小奶包們干得怎么樣。</br> “你這就給土地破了個皮兒鴨？”黝黑爺爺用萌萌的語氣犀利地點評從來沒干過這種粗活，很是不適應的陸臻小殿下。</br> 陸臻小殿下小臉變紅，趕緊把小鐵鍬上的一層薄土放到一邊。</br> “天鴨嚕！”黝黑爺爺被蔣倦鐵鍬上的土驚呆了，“風刮一下都比你挖的多耶！”</br> 蔣倦小病嬌抿起唇,漂亮的小臉也染上紅暈,他小時候身體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他現在變小了,也變得弱雞了。</br> 黝黑爺爺走到了夏未滿大小姐的面前，大小姐難得有些心虛，但還是揚著小下巴握緊小鐵鍬。</br> “哇！”黝黑爺爺一臉“了不得了”的表情，夏未滿大小姐以為他要夸她已經很努力了，結果卻聽黝黑爺爺繼續，“爺爺看到你挖的這個，都不敢呼吸了鴨，怕把你鐵鍬上的那一旮沓都吹跑了！”</br> 夏未滿大小姐小臉騰地變紅，試圖狡辯：“如果本小姐不會挖坑，那一定是鐵鍬的問題！”說著她把手里的鐵鍬遞出去，要求黝黑爺爺給她換一個，她指著跟著成年組在另一頭的雍熠，他手里的鐵鍬也是成人款的，“本小姐要那個！”</br> “沒用的鴨?！摈詈跔敔斦Z氣很和藹地婉拒了心比天高的夏未滿大小姐，“你這個技術，用挖掘機都沒用的鴨?！?lt;/br> 沒用……夏未滿氣得跺腳腳，又把小鐵鍬抱回來，盯著小鐵鍬，好像在逼問它趕緊告訴她挖坑的秘訣。</br> 然后是天靈靈小掌門，小掌門得意洋洋地叉著腰，小腦袋锃明瓦亮，為了讓這群小屁孩看看她的厲害，剛才她齜牙咧嘴使上了撬動地球的力氣，挖了好大的一塊土，一定會獲得表揚的！</br> 果不其然，黝黑爺爺給她鼓掌了：“真棒！”天靈靈把小腦袋揚起來，小臉都要和水平線平行了，就在她準備跟夏未滿嘚瑟的時候，黝黑爺爺又說，“你再使點勁，說不定石油就出來了！”</br> 天靈靈小掌門奶兇地瞪著陰陽怪氣的黝黑爺爺。</br> “土也不是挖得越多越好，爺爺剛才不是跟你們說了大概的深度么？挖得太深了，樹苗可能會長不出來的?！摈詈跔敔斏焓?，拍拍天靈靈的小腦袋，準備鼓勵她一下，但嘴里卻發出的是驚叫，“好燙鴨！”</br> 最后是萬萬歲，她的表情最嚴肅，看起來也是最專業的那個，黝黑爺爺對她給予厚望，萬萬歲也沒有讓他失望，挖出來的土不多不少，看得黝黑爺爺連連點頭，還讓萬萬歲走出來，端著小鐵鍬給其他小奶包展示。</br> 萬萬歲肉嘟嘟小臉掛著兩朵因為受到夸獎而害羞的小紅云，認真地邁著小短腿給其他小奶包們看好，就在她快要回到原味的時候，她的小腳腳被一個土疙瘩絆倒了。</br> 危急時刻，萬萬歲依舊沒有撒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小鐵鍬，然而小小年紀的她并不知道慣性的險惡，她把小鐵鍬保護得很好，但小鐵鍬上的土卻無法控制地飛了出去。</br> biu~</br> 正好把她挖出的小坑重新填平了。</br> 萬萬歲雖然沒有摔倒，但她的心碎了。</br> 她低頭看著重新回到故鄉的黃土，那不僅僅是一捧土，也是她的榮譽，是她的驕傲！</br> 萬萬歲小臉仍舊沒有表情，但誰都能看出她的悲傷。</br> 黝黑爺爺在一邊，萌噠噠地給小奶包科普：“小朋友們，萬歲介個呢，就叫挖了個寂寞，哈哈哈?！?lt;/br> 黝黑爺爺又親自指導了一會小奶包們怎么挖土，小奶包們也都慢慢找到了訣竅——</br> “準備！”萬萬歲抬起小手，示意小奶包們注意，“開挖！”</br> 小奶包們就像第一遍一樣，訓練有素地一起把小鐵鍬插進土里，然后又在萬萬歲喊抬腳腳的時候，把腳腳踩到小鐵鍬上，到這里流程都是一樣的。</br> 但下一步經過小奶包們的經驗教訓得到了改良。</br> “小屁屁！”萬萬歲扳著小臉，帶頭把小屁屁撅起來，其他小奶包們也很嚴肅地像動畫片里的湯姆狗一樣抬臀。</br> “坐！”隨著萬萬歲的小奶音，五個小奶包一起坐在了小鐵鍬的手柄上。</br> 人類幼崽第一次將杠桿原理發揮到極致的珍貴畫面出現了。</br> 五個如同經過精準計算的小土堆慢慢脫離了土地，再也沒有弱雞的煩惱，就連力氣小小的小病嬌都做到了。</br> 五個承載著小奶包夢想和智慧的小土堆從地面分離的瞬間，開始加速，以完美的拋物線，砸到了坐在地上的五個小奶包的小腦袋上。</br> 一身黃土，那又怎么樣呢？</br> 她們坐（做）到了！</br> 小奶包們對自己非常滿意！</br> 默默在一邊錄像的黝黑爺爺發出爽朗的笑聲：“等這些孩子長大，我就拿這個視頻去勒索她們，如果不給我種樹，就把視頻曝光，這樣我到晚年也不會缺勞動力啦，我真是太聰明了鴨！哈哈哈！”</br> 小奶包們不知道黝黑爺爺的犯罪計劃，被禁止用屁屁種樹的她們又從零開始，忙碌辛苦了一上午，每個人都成功種了一棵以上的小樹苗，看著自己親手種下的小樹苗，小奶包們不由展開開心的笑臉。</br> “朕命令你明天要長這么高。”陸臻小殿下摸著自己的種的小樹苗，威嚴下令，“如果讓朕知道你們不好好用膳，朕可是要生氣的喲！”</br> 天靈靈揚著小下巴，一邊欣慰地看著自己種的小樹苗，一邊挑釁夏未滿：“哼！本掌門種的樹一定比你的高！”</br> “話別說得太早，你的樹要是隨你，可能連我的樹的腿都夠不到！”夏未滿大小姐反唇相譏。</br> “啊啊??！”天靈靈炸毛，“你在內涵本掌門長得矮！”</br> “正經大小姐誰內涵你呀？”夏未滿大小姐傲嬌地揚起小下巴，“本小姐在光明正大地嘲諷你！”</br> 兩個小奶包開始扯頭花。</br> 蔣倦靜靜地看著他的樹苗，小小的，光禿禿的，一點也不好看，但確確實實是他手里第一次誕生的新生命，是他親手，花費了時間和汗水種出來的。</br> 他做慣了壞事，有事沒事就犯個病，所有人都怕他，包括他很想靠近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其實也很討厭他自己那個樣子，但是他不覺得自己有機會再回頭了，他也怕別人不相信他。</br> 他的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小樹苗，小樹苗在風中輕輕搖晃，好像在回應他。</br> 或許……</br> 看著一切才剛剛開始，充滿所有可能的小樹苗。</br> 蔣倦心里微動。</br> 重新開始，對他來說，并沒有那么晚。</br> 他能給小樹苗一個機會，也能給自己一個機會。</br> 萬萬歲肅著小臉，盯著她的小樹苗，過了一會，伸出小胖手，虛虛地拍拍它們：“要好好長大，像萬歲一樣……”她彎起胖乎乎的手臂，給小樹苗看她并不存在的肌肉，“強壯?！?lt;/br> 雍恩坐在小輪椅上，歪著頭安靜地看著其他小奶包，他很羨慕，但他沒辦法種樹，只能看著她們。</br> 不過，看著也很好。</br>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新添的小樹苗身上。</br> 他希望，他的小伙伴們和他哥哥種的小樹苗都可以茁壯地成長，就像她們一樣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雍恩閉上眼，長長的眼睫微微顫抖，認真虔誠地許下祝愿。</br> “喂！”上面傳來聲音，雍恩睜開眼，不是上帝，是他哥。</br> “我種了太多，分你一半?！庇红趧e別扭扭地指著他種的那一排，“后面的是你的，對，就那些不好看的。”</br> 雍恩看著雍熠，他站在一片陽光里，表情非常不耐煩。</br> “謝謝哥哥?！庇憾鲝澠鹧劬?，“那我可以去摸一摸我的樹么？”</br> “去吧去吧，都是你的了，別再來什么都問我！煩！”雍熠更不耐煩了，動作看起來粗魯其實小心地把雍恩的輪椅推了過去。</br> 給小樹苗都掛好牌子，小奶包們和雍熠一起到了黝黑爺爺家的食堂開始吃午飯。</br> 午飯是萬歲外公做的，用黝黑爺爺這里自己種植的綠色無污染蔬菜，還有他哥哥養的溜跶豬溜跶雞做的。</br> 食材沒得說，手藝更是錦上添花。</br> 經過勞動的小奶包們胃口也打開了，每個人都多吃了不少。</br> 尤其是萬萬歲，小臉嚴肅，手邊的空碗越來越多，最后連黝黑爺爺吃飯如牛的手下們都被她吸引了目光。</br> 黝黑爺爺悄悄問萬歲外公：“你家萬歲抓周的時候是不是抓的電飯鍋呀？這也太……”</br> “不是?！比f歲外公搖搖頭，酷酷地替他家萬歲澄清，“我家萬歲抓周的時候，直接把小拳頭懟到了她爸兜里然后掏出了一顆他爸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放里面的藥?！?lt;/br> “？”黝黑爺爺聽得津津有味，“這么玄幻？不過，萬歲抓了藥，以后能當藥師醫生呀。”</br> 萬歲外公擺擺手指，表示黝黑爺爺解讀得不對，挑出關鍵詞：“拳頭，兜里，藥?！?lt;/br> 黝黑爺爺表示不懂。</br> “全，都，要?！比f歲外公給了黝黑爺爺一個“這都不懂？”的輕蔑眼神。</br> 黝黑爺爺的下巴掉下來。</br> 這樣也可以？</br> 不覺得牽強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