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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別勝新歡


  林落嬋最近安排了很多實驗,經(jīng)常在實驗室待到很晚。

  時間到了七月底,實驗室進行年終大匯報。這是一年一次的重大日子。每個人匯報自己課題所有結(jié)果,以及接下來的打算。

  這種總結(jié)對高年級的師兄師姐們很重要,基本能斷定能不能按時畢業(yè)。

  林落嬋開完題沒多久,課題還是個雛形,結(jié)果不多,能討論的也不太多。不過輪到其他人講時,她非常認真,把其他人的問題都記下來,避免自己出現(xiàn)同樣的問題。

  雖然她只是碩士,畢業(yè)的要求不高。按照學(xué)校要求發(fā)表一篇國內(nèi)核心期刊就足夠,不過她想發(fā)英文的SCI文章。

  這次的年終總結(jié)足足開了兩天,許森渺師兄一個人的課題就討論了一上午。他的課題很大,很復(fù)雜。目前遇到的問題也多,所以大家集中精力對他這個課題進行了攻堅。

  林落嬋覺得自己腦子不太夠用,很多時候不能跟上大家的節(jié)奏,有時候云里霧里,不過她都把問題記下來了,回去了一一查文獻。后續(xù)的工作量也很龐大。

  進行完年終匯報,實驗室放了半個月的假。學(xué)校的傳統(tǒng),研究生的放假由實驗室來規(guī)定,基本就是導(dǎo)師說了算。

  還好他們的導(dǎo)師給了兩周假。很多實驗室只有一周或者更少的假期。

  林落嬋當即就跟駱承東說了,他們已經(jīng)分開三個月了。她想現(xiàn)在就買機票飛過去。

  駱承東:“落落,我還有幾天回來,如果你想要過來玩,我可以陪你一起多待幾天,然后再一起回來。”

  林落嬋當即否決,“那我不過去了,在家等你回來。”

  她知道最近駱承東很累,壓力很大。這個項目費時費力,風(fēng)險也很大,不容有差錯,所以他一直是緊繃的狀態(tài)。

  事情結(jié)束只想他趕緊回家,好好歇著。

  以為有盼頭的日子時間會飛快,結(jié)果時間跟停止了一樣。

  林落嬋在家待著也沒事,就干脆泡在實驗室了。等駱承東回來,她再放假。

  過了兩天,林落嬋在做動物實驗,準備腹腔注射麻藥,麻醉小鼠時,分神了。固定小鼠的左手,力道沒掌握好,稍稍松了一下,結(jié)果就被比較兇殘的C57小鼠扭過頭反咬了。

  咬人就算了,這只小鼠還異常頑強,咬著林落嬋的手指不松口,非常疼。

  她一下就慌了,不管怎么甩手上的小鼠,它就是不松口。后來好不容易抓住它的尾巴把它拉扯下來,結(jié)果手上有一小塊肉也一并被咬下來了。

  當她眼淚嘩嘩流捧著一根鮮血直流的手指沖出動物手術(shù)間,進到實驗室時,此時實驗室剩下的在做實驗的兩個人,許森渺師兄和方璟師姐,都嚇到了,趕緊啟動應(yīng)急措施。

  方璟將林落嬋拉到水龍頭下,持續(xù)擠血,沖洗。許森渺拿出實驗室備著的急救箱,幫她消毒清理,簡單包扎。

  不過許森渺有點擔(dān)心,“師妹,那只小鼠呢?你跟我指出是哪只。它需要單獨飼養(yǎng),看看它后續(xù)會不會有什么問題。”擔(dān)心這只小鼠有人畜共患病。

  理論上實驗室的鼠是沒有特異病原體的。

  這是常規(guī)流程,如果一段時間,小鼠沒因疾病死亡,那林落嬋可以不用太擔(dān)心。

  林落嬋將小鼠交給了師兄,自己打車去了急診。他們想陪林落嬋去定點醫(yī)院的急診科打疫苗,不過他們手頭都還做著實驗。林落嬋就沒讓他們陪同。

  她在醫(yī)院排隊掛號的時候,駱承東打來電話。

  電話接通,那頭有些嘈雜,隱約聽見“有請9號患者到2診室”這樣的聲音。

  本來是放松姿態(tài)慵懶靠著車椅后背的駱承東頓時警覺起來,坐直,不放心地問,“落落,你在哪里?發(fā)生什么了?”

  林落嬋沒隱瞞,“在醫(yī)院,做實驗被小鼠咬了。”

  駱承東神色驟變,緊握著電話,“把定位發(fā)給我。”

  “沒事,你不用擔(dān)心。你先忙你的。”

  駱承東穩(wěn)了穩(wěn),“我派人過去陪你,不要害怕。”

  他本來是提前回來,沒告訴林落嬋,想給她驚喜。

  收到定位,駱承東讓司機趕緊去醫(yī)院,以最快的速度。

  等他趕到,目光著急的在人群中搜尋,看到了坐在候診室椅子上發(fā)呆的林落嬋,眼睛都是紅腫的。

  駱承東趕緊跑過去,到了面前,蹲下去,看見林落嬋手上纏著的紗布,抬頭問,“怎么被咬的?咬得重不重?疼不疼?”

  林落嬋看見思念已久的面孔,直接撲上去,緊摟著他。眼淚嘩嘩流出來,這次是高興的。

  駱承東不停扶著她的后背,能感受到自己的襯衣被打濕,軟言安慰,“乖,不哭。我陪著你。”

  直到林落嬋被叫號到診室就診,她才停止哭泣。

  駱承東拿過林落嬋的包,去了診室。

  她跟醫(yī)生簡單說了下事情經(jīng)過。醫(yī)生解開她手上的紗布。駱承東看見了被咬的手指頭,神色驟變,倒吸一口涼氣。

  明顯看到左手無名指有一小塊肉被咬掉了,指頭紅腫的厲害了,觸目驚心。

  醫(yī)生倒是很淡定,“你這被咬的有點慘。只打疫苗不夠,還需要打免疫球蛋白,我給你開。以后做實驗注意點。”

  醫(yī)生一邊打字,一邊交代,“交完錢,領(lǐng)完藥,去隔壁找護士打針。今天打兩針疫苗和一針免疫球蛋白。之后還要來打兩針,我給你開單子,按照上面的時間過來打針,還有打完針不要洗澡,不要劇烈運動。”

  駱承東有些不放心,“還有其他注意事項么?”

  醫(yī)生拿起一張紙遞給駱承東,“仔細看看這上面,禁忌事項都不要做。等會去傷口處置室好好消毒包扎,最近手不要碰水,保持干燥。”

  駱承東接過紙,從頭到尾一條一條仔細看。

  拿過處方和繳費單出了診室,駱承東將林落嬋按在外面的椅子上,“坐好,我去交費、拿藥。”

  說完就邁著大長腿去了繳費窗口。

  林落嬋的目光跟隨著他的后背移動,高大挺拔,厚實寬闊,給人非常沉穩(wěn)心安的感覺。

  拿到藥,兩人去了注射室。

  護士一邊抽藥,一邊說,“需要打三針,左右胳膊都露出來。”

  駱承東將林落嬋的半袖雪紡衫向上卷起來,露出白皙纖細的胳膊。

  護士快準狠的打了一針,駱承東有點看不下去了。雖然林落嬋沒有說話,不過護士進針的那瞬間,駱承東看見林落嬋別過頭,他握著她的那只手很明顯的抖了一下。

  這姑娘害怕打針。不只是害怕,更是恐懼。

  小時候她最怕的事就是打針,平時非常溫順,簡直是模范寶寶。結(jié)果到了打針的時候,那哭得整個別墅都能聽見,地震山搖。

  所以只要林落嬋生病,林母就跟家庭醫(yī)生說,首選吃藥。能不打針絕不打,她實在看不了唯一的寶貝女兒哭得慘兮兮。

  輪到打第二針的時候,駱承東將林落嬋的腦袋側(cè)過來,埋在他懷里,扶著她的后腦勺,輕聲說,“落落,不怕。”

  護士一邊抽第三針的藥,一邊說,“這位是家屬么?最后一針是屁股針,家屬要在里面么?”

  雖然已經(jīng)非常熟悉彼此的身體,但林落嬋還是有點尷尬,推了推駱承東,“要不你先出去吧?”

  駱承東知道她臉皮薄,點了點頭,拿上林落嬋的包出去了。

  等打完針出來,林落嬋覺得自己跟個殘疾人差不多了。這三針簡直就幫她重溫了被老鼠咬的痛感。特別是屁股針,此刻她走路的姿勢都很別扭。

  駱承東見她出來,趕忙上去扶,“能走路么?”

  “慢慢走,沒事。”

  駱承東沒廢話,直接抱起林落嬋,“病人該有的待遇,你要一一享受到。”反正是醫(yī)院,抱著也沒事。大不了大家以為是病情重。

  接著兩人又去傷口處置室,清理了一下傷口,重新進行了包扎。

  駱承東看不了,這個傷口他看一次就心疼一次。心和眉毛都擰成皺巴巴的一團。

  駱承東抱著林落嬋去了停車場,吩咐司機回家。

  在車上,林落嬋將駱承東的臉掰過來,一直盯著他看。

  駱承東都被看的有點不好意思了,“怎么,不認識了?”

  “不是,太想了。”

  接著兩人異口同聲說了句,“你瘦了。”

  前面的司機也被這份默契逗笑了。

  “今天被咬的時候,怎么沒跟我說?”駱承東將人攬在懷里,輕輕撫著林落嬋的臉。

  “不想你擔(dān)心。”

  昨天駱承東跟她說后天回來,她都做好了去接機的準備,結(jié)果這人提前回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她卻給了他一個驚嚇。

  “擔(dān)心也是夫妻之間應(yīng)該做的。以后發(fā)生了這種事第一時間跟我說。”駱承東囑咐。

  “好,不過被咬一次,打完疫苗,可以管半年。之后的半年隨便被咬都沒事。”林落嬋輕松的說到。

  駱承東被嚇到,“做實驗會被老鼠經(jīng)常咬?落落,以后注意一些,不要再被咬了。你被咬的傷口很大,十指連心,該有多疼。更何況你對疼痛非常敏感,不要再被咬了。”

  “嗯,我會注意的。”林落嬋心里暖暖的。

  兩人回到家,林落嬋又是一路被抱到房間。她知道駱承東長途飛行很累,加上時差,整個人精神并不太好。

  她本想主動慰藉他,結(jié)果遇到這種情況。

  駱承東看著她的眼睛,明白她在想什么,“躺下睡覺。醫(yī)生說不能洗澡,不能劇烈運動。今天什么都不要想。”

  林落嬋知道心思被拆穿,就趕忙找了另一個理由,“我今天做了實驗,身上有味道。又不能洗澡,要不我去客房睡吧?”

  “想都別想,老老實實躺下。”駱承東拒絕得干脆。

  駱承東去浴室拿了條熱毛巾出來,仔細給林落嬋擦了擦臉和手,好在平時她幾乎不化妝,沒有繁瑣的卸妝流程。

  駱承東一邊用毛巾描摹著林落嬋的臉,一邊極溫柔地說,“落落好看。”

  林落嬋仰頭沖他笑了,看著面前英俊的男人,“你也好看,比三個月前更好看。”

  駱承東被撩到,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要不要用冰敷一下眼睛?”林落嬋的眼睛腫得厲害。

  林落嬋搖頭,她知道他很累,不想再折騰他。

  駱承東快速去沖了個澡,林落嬋換了睡衣,躺下。聽著浴室嘩啦啦的水流聲,特別心安。

  駱承東出來,發(fā)梢滴著水,用毛巾擦頭發(fā)。林落嬋坐起來,一直看著他,都看成望夫眼了。

  駱承東走過來,一手擦著頭發(fā),一手摟著她的脖子,給了她一個深吻,輕聲哄,“這樣坐著,打針的地方會疼,乖,躺下。”

  她實在是太喜歡駱承東哄她的樣子了,覺得不夠,嘟著嘴。

  駱承東完敗,放下毛巾,將她放平,俯身又是一記長長的深吻,差點要失控,還好及時剎車。

  然后沒辦法,他又一次去浴室沖了冷水澡。

  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林落嬋認錯,“我不玩火了。”

  兩人相擁著睡了這幾個月來最踏實安穩(wěn)的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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