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大人物!……我的天!”醫院的病房門口,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飄來蕩去,嘴里喃喃自語,過往的醫生病人統統無視---</br>
“喲,小張,你到了啊?干嘛不進來?”來茴拉開病房的門沖他喊道,菜鳥警菜驀地止步,裂嘴一笑,嘿嘿兩聲,摸了摸頭進去了。</br>
菜鳥警察畢業后被分到小鎮,上任還不到一年。他怎么也沒料到,自己一時的好心,竟救了市長千辛萬苦才拉來的投資商。昨晚將兩人送到醫院后,女的倒是很快就醒了,男的也沒什么大事兒,只是腿傷到了,加上在夜間凍了幾個小時,冷昏了而已,休養一個禮拜應該就可以恢復。原想著公事公辦,做完筆錄就該回去查案了,誰知一大早起來就接到同事的電話,語氣酸溜溜的,這才知道小鎮派出所在昨夜被市長,招商局長統統“關照”過了,而他也要趕到醫院“說明情況”。</br>
這些在他飛黃騰達前不可能面對面的大人物,現在就站在自己面前,雖然只是對他微微頷首,但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若受到這些人的關注,菜鳥警察就不再是菜鳥。所以,他現在說的話對以后的仕途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可---</br>
“其實昨晚是來小姐堅持要下崖救人,并想到找附近農戶幫忙,如果不是她堅持不懈的努力,后果不敢想像,而我,只是做了一個警察該做的,不敢居功!”話說完,他不敢看幾個大人物僵硬的臉色,心里嘆息一聲,自己就是當菜鳥的命。</br>
來茴和周于謙顯然沒想到他會放棄大好的機會,她偷偷眨了下眼睛,周于謙會意,對市長笑道:“張警員很謙虛啊,我女朋友已經講了事情的經過,昨晚多虧了他,而今天也不居功自傲,雖然在貴市發生這樣的意外很遺憾,但有這樣的警員,相信也是貴市老百姓的福祉。”</br>
市長聞言松了口氣,只要這次談的投資沒有泡湯就行,忙笑著開口做了個順水人情:“哪里哪里!周先生無礙已是萬幸,小張同志也是值得嘉獎的!”</br>
眾人也都禮貌客氣地笑起來,只有小張還在為自己說了實話懊悔。醫生進來檢查,眾人告辭,小張也跟著準備離開,被周于謙叫住。</br>
“來茴,你幫我去樓下買份報紙!”他對來茴說道。</br>
等來茴出了門,周于謙也遣了秘書出去,然后跟小張道:“說說她昨晚的情況吧!”</br>
小張把昨夜的經過說了一遍,又強調道:“昨晚本來是要等搜救隊的,保守估計救你的時間要遲兩個小時,但來小姐堅持,她甚至要自己下崖去找,后來找到幫忙的農民后,本來我跟她都可以不用下崖的,可她還是跟著進了林子,為了找你她受了很多苦。”小張說著抬起頭,這才正視那個在電視,雜志上經常可以看到的男人,雖然臉色是病態的蒼白,卻絲毫不損他英武的氣勢,難怪那笨女人拼了命也要去救的。“我沒想到大城市養尊處優的女孩子那么能受罪,你看她的手就知道,被刺刮了好多傷痕,她沒吭一聲,事實上,她早就累得撐不住了,還是堅持著,找到你沒多久,她便暈過去了!”</br>
周于謙抿緊了唇,頭轉向窗外,陰沉灰澀的天空,沒有下雪。半晌,他開口:“這就是你在市長面前說實話的原因?”</br>
小張摸摸鼻子,笑道:“怕良心不安!”</br>
“你不需要良心不安,有人也不一定希望我知道實情。”他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不易察覺其中隱含的一絲激動。</br>
小張啊了聲,以為他說的是市長,撓撓頭道:“雖然這次的事情讓你失望,但市長也有他的難處,我雖是個小警察,也常關注新聞,自從你來這里投資后,很多外來公司也選擇了這里,比如說你的供應商,也就近設了廠房,從而帶動了經濟發展……”</br>
小張滔滔不絕地講著,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竟憂國憂民起來。周于謙笑了笑,插話進來:“我不會因為這點兒事就撤資,上千人的工廠不是說撤就能撤的,你不必要激動。好了,開始做筆錄吧!最好在我女人回來之前結束!”他頓了頓,開始講述那晚的經過。</br>
當晚,他拿了千斤頂,轉身就見五個衣衫褸襤的漢子圍住了他,隨后一把尖刀抵在他腰間,其中一人上前來搜走了他身上的錢夾,由于離得很近,他聞到這些人身上有很重的煙薰味道,應該是長時間烤柴火留在衣服上的,以他對這個城市的了解,經濟不該落后到有人靠燒柴火取暖,再以他的觀察,這些人作案手段捻熟,極有可能是藏匿在附近山洞的在逃通輯犯。</br>
既然是通輯犯,他又看到了這些人的樣子,即使交出財物也不可能放過他。由于他只一個人,荒山野嶺的也逃不掉,案犯便放松了警惕,圍攏到一堆清點他錢夾里的現金,拿刀抵著他腰的人也有些心動,頻頻瞄向那些紅紅的票子。趁他松懈時,周于謙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迅雷不及掩耳地側身砸向那人的眼睛。</br>
還剩下四個人,寡不敵眾,何況這些窮兇極惡的人都持有武器。他往身后看了看,以前走這條路的時候曾停車賞過景,下面雖然是懸崖,卻有一個草皮的陡坡,可以減緩沖撞帶給身體的傷害。剛估量完形勢,一個人拿棍子往他胸前敲了一記,直接將他打下了山崖。</br>
“如果他們拿走了我的手機,你就很好查了,我的手機有gps衛星定位,剩下的事情你跟我秘書溝通,他會幫你追蹤逃犯,唔……這些人或許正是某大案的在逃犯,破了案,你是一定能立功升職的。”周于謙講完經過,來茴已經在敲門了,他又道:“你先去忙吧!還有---謝謝你昨晚背她回來!”</br>
說完,來茴開了門進來,笑著跟小張打了招呼,又跟周于謙攤手道:“沒買到報紙!”</br>
周于謙只是笑著,待小張出去后,他向來茴伸出左手。“過來!”聲音很輕很柔。</br>
來茴聽話地走到床邊,抬手放進他的掌心,隨之又被他帶到了懷里,雙手圈她圈得緊,她任他抱著,悶悶地說道:“今天是我生日。”</br>
“生日快樂!”他低聲說。</br>
“哪一點快樂?前幾年生日都在病房里過,今年還是一樣!”她抱怨,語氣卻是欣慰的。</br>
“對不起!”</br>
“嗯?”她想抬頭看看他,卻被一只大手按住,動也不動,只感到他胸口的起伏不斷加快,她豎起耳朵,聽著他急促的呼吸聲和不規則的心跳聲。“于謙!”她喚了聲。</br>
“好好呆著,別動!”他命令道。抱得更緊了些,手一下一下地撫順她的頭發,也撫平自己的激動后,他才說道:“我會再給你一個開心的生日!”</br>
來茴閉口不言,這是他們合約期內的最后一個生日,他只是因為她救了他才隨口安慰的吧,她這樣想,卻也不愿意這樣想。</br>
病房里很安靜,窗臺上的玉瓷瓶里斜插了幾枝臘梅,鵝黃的小花朵里寄上了他們沉沉的凝思,散出清郁的寒香。他們各自想著心事,卻是呆呆的,怎么也想不透的。不明白為何兩人的呼吸都越來越紊亂,道不明的紛亂情緒是從哪時開始,又該是哪時結束,他們想不透,所以只依偎著,在歷經劫難之后,在冰天雪地到來之前。</br>
“來茴!”</br>
“嗯?”</br>
“如果昨天你找不到我,或者說,你找到我,而我已經發生意外了,你怎么辦?”會不會回a城找謝家逸,他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br>
“沒想過。”那時候只想著怎么找到人,哪來的空閑去想其它的。</br>
“換成是別人你也會下崖去救吧!”</br>
“沒想過!”昨晚的心情已經忘了,太復雜,復雜到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要孤身下崖找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讓她有那么大的勇氣,她忘了。</br>
周于謙不再問了,執起她的手,手背上深深淺淺的刺痕,有些只破了皮,有些已經結了血殼子,他吻著那些傷痕,低低地說道:“我很高興是你找到了我!”</br>
他的唇軟軟的,溫熱的氣息在她手背上游移,來茴心跳得更快,臉不自覺地**起來,她突然有個不好的預感,仿佛那些道不明的情緒已經開始了,更不妙的是,她盼望著,不要那么快結束。</br>
直到他的唇移到她的頸,又移到她的頰,最后落到她的唇上。心里仿佛炸開來,騰起了亮灼灼的火花,她攬緊他的脖子,貼緊他的身體,不斷不斷地回應,一次比一次契合得更緊密。外面陰霾散去,白光透進來,投射到床上,白色的床單像被鍍了層水銀,色澤亮得眩目。她緊閉著眼,看不到,睫毛微微抖動,頭往后仰著,他流連在她的頸間,又吻到了鎖骨,低吟聲**蝕骨,第一次,他和她都感受到了內心的愉悅。</br>
野火呈蔓延之勢,他倏地直起身,甩了甩頭,拉好她的衣襟,見她也清醒了些,才親了她的臉頰,低笑道:“差點就給人飽眼福了。”</br>
來茴頓時羞赧地低下頭,掙扎著離得遠了些,周于謙又把她抱回來,吻著她的耳側道:“我想出院了!”</br>
她轉頭瞪他。“你是病人!”</br>
“嗯,不過病人也該給生日禮物的。”正說著,秘書從外面進來,遞給周于謙一個鍍金的長方形盒子后,便又轉身出去了。</br>
周于謙按了下凸出的鈕,盒蓋彈開,是條項鏈。亮閃閃的鉑金鏈子,雕成了數朵百合,鏈墜子是心型的淺藍色水晶,看起來很普通的鏈子,甚至不怎么值錢。來茴出于禮貌還是細看了會兒,才從盒子里拿了出來,搖了幾搖,方指著淺藍色水晶里面的玻璃水滴問道:“這是什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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