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時予最近行程很空,除了偶爾去公司見經紀人,基本不怎么出門。
又下了一場雨,天氣驟然變冷,林時予穿著厚厚的睡衣,窩在沙發上睡覺。
迷迷糊糊睡了半個多小時,被經紀人的電話吵醒了,林時予曲起腿,問她有什么事?
林時予的經紀人丹姐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啟星的一把手,除了帶他,還帶了一個頗有背景的小明星。
丹姐讓林時予發微博宣傳《風止》,說會把之后要用到的物料和文案整理成文檔打包給他。
察覺林時予反應不積極,丹姐笑著調侃:“都休假這么多天了,還沒休息好啊?”
林時予倦倦地應了一聲。
“對了,肖導發微博的時候,特意提到了你,夸你能吃苦,有潛力。”丹姐正色道,“你轉發一下,感謝的時候真誠一點,別百度。”
“知道了丹姐。”林時予從沙發上坐起來,往腰后塞了個抱枕。
掛了電話,林時予打開微博,翻了翻關注,找到肖斯景,點進他的主頁。筆趣閣
十幾分鐘前發的微博,很短的幾句話,其中一半和林時予有關,主要是夸贊,也有批評,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的親近之意。
配圖是一張劇照,林時予記得拍這張照片的時候,肖斯景剛罵了他一頓,讓他待會兒去補拍幾個鏡頭。
肖斯景一向嚴格,林時予在何歡畢業展映的時候就知道了,點評不留情面,一針見血。
林時予能進啟星,也是肖斯景順水推舟做的人情,那天肖斯景受邀去何歡家,恰巧和林時予碰了面,肖斯景對他還有印象,問了一嘴。
問完之后,沒說什么,過了兩月,把他介紹給了丹姐。林時予進娛樂圈拍的電影,都是和肖斯景合作的,從連機位都找不對的新人,到如今的游刃有余,全靠肖斯景的教導。
林時予編輯完文字,轉發了肖斯景的微博,還沒退出頁面,正好接到肖斯景的電話,他沒和林時予寒暄,直接說明來意,讓林時予周末去錦天酒店參加肖辭的生日宴會。
等林時予應允后,肖斯景掛了電話。
毯子落到了地上,林時予一把撈起,扔在腿上蓋著,皺著眉在想該送什么禮物。很難掌握送禮的分寸,肖斯景對他有知遇之恩,肖斯景的夫人也一向溫柔和善,問題出在肖辭身上,因為肖辭對他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想起來覺得煩,林時予就不想了,有一下沒一下地刷微博,刷到后面開始走神,良久之后,林時予從沙發上起身,揉了下泛酸的脖頸,懶懶地走進臥室。
再出來時,換上了卡其色的風衣,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全身上下只露出了雙眼睛,他走到鏡子前看了一眼,把帽子摘了。
從電梯直接下到負二層,林時予找到自己的車子,發現兩旁都停了車,距離挨得很近,他太久沒開車,手法略微有些生疏,怕剮蹭到,只能放緩速度,慢慢把車開出來。
車窗降了一半,林時予察覺似乎有人在窺視自己,往外邊看了看,卻沒發現有人。
小區的安保措施很好,還住了好幾個明星,當初林時予會在這里買房,就是考慮到了這個原因。以前狗仔蹲過林時予,林時予一開始不知道,然后有一天,丹姐拿了張照片給他。
他穿著浴袍,腰上帶子松松的系著,露出了大片肌膚,頭發還沁著水珠,正在仰頭喝水,高清到仿佛下一秒能看見喉結的起伏。
林時予看了照片的背景才記起來,是上次去參加《風止》點映的時候被拍的,他洗完澡沒拉酒店窗簾。
丹姐說本來不想把照片買下來的,但這張拍得太欲了,不適合流出去。
這個小插曲丹姐也沒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她從別人嘴里知道了更多,忍不住打電話給林時予。
原來照片不是偶然拍到的,狗仔跟了林時予三個多月,從片場跟到家,發現林時予除了拍戲,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家,可以大半個月不出門。狗仔辛苦蹲了那么久,結果就只拍到了一張照片,這是丹姐當笑話和他說的。
之后沒出過類似的事兒,林時予猜測狗仔蹲不到料,就沒再把心思放他身上了。
七點半到了繁華的商圈,林時予停好車,先在一樓找了家日料店,隨便吃了一點,接著在商場漫無目的地閑逛。
逛了一會兒,林時予停在專柜看表,柜員見他一直盯著一塊表看,熱情地問要不要把那塊表拿到臺面上。
林時予收回目光,搖了搖頭,說不用。
整個晚上,林時予逛了香水店、西裝店、鞋店、甚至珠寶店,最后買了對價格不菲的袖扣,銀色星空款,包裝也很精美,可以直接送出去。
終于選定了禮物,林時予松了口氣。
回到家,他將盒子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去冰箱倒了杯牛奶喝,想了想,怕引起誤會,特意搜了下送袖扣的意義。
看到搜索結果,林時予皺起了眉,白費了一晚上,東西送不出去。
關掉手機,他將包裝拆開,拿出袖扣,袖扣很好看,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出有質感的光澤,但再好看也只能自己留著用。
林時予把袖扣放好,決定明天再去選別的禮物。
周六那天,林時予提前到了錦天酒店,大廳里已經來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站在一塊兒寒暄,大部分是娛樂圈的,璀璨的水晶吊燈將大家身上精致奢華的衣物襯得愈加光鮮亮麗。
宋荔穿著長款旗袍,披了件毛茸茸的狐貍毛披肩,帶著肖辭和眾人打招呼。
肖辭最先看到林時予,頓時眼神一亮,向他揮手,大聲喊:“時予哥,我在這兒。”
肖辭一喊,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林時予身上,林時予朝大家點頭,然后穿過人群走到肖辭邊上。
“時予怎么來得這么早?”宋荔溫婉地笑著,“晚宴沒那么快開始,待會兒你先去樓上歇一歇,人太多怕你不自在。”
宋荔知道林時予不喜歡人多的場合,特意讓人留了個房間給他。
“宋姐……”林時予剛要說話,被肖辭打斷了。
肖辭說:“時予哥,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別叫姐,你又沒比我大多少,要叫我媽阿姨。”
“我已經奔三了,”林時予看了眼肖辭,“你還有嬰兒肥。”
宋荔笑出了聲,推了一把肖辭,說:“肖寶寶,你最年輕了。”
肖辭不太高興地哼了一聲,立刻轉開話題,問林時予給他帶了什么禮物。
林時予說:“晚點你自己拆開禮物就知道了。”
“啊~~~”肖辭拖長聲音,“不告訴我也好,驚喜要留到最后。”
肖辭明顯是被寵著長大的,父母恩愛,生活優渥,養成了這副單純天真的性格。
“宋姐,肖導在哪兒?”林時予怕耽誤宋荔招待別人,想著和肖斯景打個招呼,就躲起來等宴會開始。
“我帶你去,”肖辭興沖沖地拉著林時予往后面走,“他在偏廳,剛才于叔叔帶了個朋友過來,說有事要談。”
林時予停住腳步,說:“那我就不打擾他了。”
正好有一行人從偏廳出來,見狀也停下來,和他們隔了三五步距離對望。
“爸,時予哥找你。”肖辭說。
陸以瑾站在肖斯景身邊,含笑望著肖辭搭在林時予胳膊上的手,問:“肖導,這位就是今天的壽星吧?”
肖辭被陸以瑾的臉吸引了一瞬,快速打量他。
五官立體,眼窩深邃,很抓人的長相,穿著昂貴的西裝外套,身高腿長,氣質冷沉壓迫。
肖斯景無奈地點頭:“被我們慣壞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像孩子還挺好的,活潑可愛,惹人喜歡,”陸以瑾將視線移到林時予臉上,烏沉沉的瞳孔越來越壓抑,話卻是對著于宏建說的,“于總,你說是吧?”
于總接過話茬,夸了肖辭一番。
林時予和陸以瑾對視,半晌才移開目光,他不認識于總,和肖斯景簡單說了幾句話,就準備走。
肖辭跟在林時予后面離開,湊到他旁邊,假裝不經意挽住他的手,林時予頓了頓,將手抽出來,說要去衛生間,讓肖辭別跟著了。
林時予沒去衛生間,直接去了二樓,服務員領著他往走廊尾端走,給他開了門,然后匆匆離開了。
門一關,所有聲音隔絕在外,林時予不習慣也不喜歡穿西裝,邊走邊脫了外套,隨手搭在沙發上,房間里的暖氣開得很足,讓人覺得悶熱,他又解開了襯衫的兩顆扣子,露出一小截鎖骨。
余光突然瞥見扔在床上的衣物,下一秒又聽到浴室里傳來隱隱約約的水聲,這里有人,林時予楞了一下,撈起外套準備走。
走到門邊,浴室里的聲音漸漸變得不堪入耳,女聲甜膩得令人反胃。林時予沒有一絲好奇心,面無表情地出了房門。
關門時有人從后面覆住他,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是無比熟悉的聲音,對方說:“哥哥,你撞破了別人的好事。”
呼吸的熱氣纏繞在林時予的頸間,林時予一把推開陸以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快步往樓梯口走。
沒走成,被陸以瑾攥住了手腕。
“哥哥穿西裝也好看,”陸以瑾用另一只手輕拍他的胳膊,“不過這里有點臟,要弄干凈。”
林時予冷眼看著陸以瑾,神情疏離,使了十足的力氣掙開。
“臟不臟的,和你有什么關系?”林時予說。
陸以瑾就笑了,往前走了一步,林時予立刻后退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陸以瑾笑著說:“你躲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林時予抿了下唇,語氣滿是不耐煩:“我說得夠清楚……”
走廊盡頭立著一對巨大的花瓶,把他們的身影完全遮擋住,林時予的尾音被吞了,他們站的那塊地方,連光都照不進去,一片混沌的黑。
下一刻,走廊上出現了細碎的腳步聲,還有人小聲說話,盡管壓低了嗓音,但離得不遠,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我聽說他還沒畢業就攀附上了肖導……”
“不過人家那張臉確實沒話說。”
“長得再好又怎樣?又木又冷,看著跟沒性/欲似的。”
……
而被談論的對象,在陸以瑾強勢的逼迫下,正靠著墻小口喘氣,拼命壓低聲音怕被人發現,嘴唇紅得透亮,連帶著臉頰和眼尾都染上了顏色。
惹眼又勾人。
人走遠了,林時予氣得甩了陸以瑾一巴掌。
“哥哥,”陸以瑾愣住,眼里充滿了脆弱,不可置信地說,“你打我?”
林時予別開臉,望向走廊的另一頭,聲音冷硬:“你自找的。”
陸以瑾低低“嗯”了聲,上前捧著林時予的手,給他吹手心,問他疼不疼。
林時予推開他,用淡漠的眼神看了陸以瑾一眼,再沒說一句話,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