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峰看著余品夏,目光柔和:“是余同學嗎?”
余品夏乖乖回答:“是的。”
裴峰點頭:“資料可以明天帶來,桌子和一些學習資料讓張仰帶著你去搬,就是那位。”說著裴峰指了指旗手,叫道:“張仰,讓后面人舉旗,你領著新同學搬東西。”
張仰點點頭,目光清冷,五官精致,高挑的身材更顯帥氣。
余品夏跟著張仰走向辦公樓,途中與在臺上的方思明打了個照面,方思明朝這個方向吹哨,王卡一掌拍在他背上。
余品夏笑了,張仰在那個方向看了很久,轉頭,對新同學說了第一句話:“是方思明提出要玩抽皮條吧。”
余品夏想起宋擬秋手上拿著的話筒,一時無言。
張仰已經推理出事情經過:“你們遲到了,又被王主任發現,在臺上罰站。”
“太尷尬了。”尤其是被這種看起來就是學霸的人一本正經地說出來。余品夏不是個成績很好的學生,但是卻對學霸有著一種蜜汁敬畏。他手指磨了磨書包帶。這是他無措時習慣的動作。
張仰頓了頓:“不好意思。”
“沒事兒,我是余品夏。”
張仰點頭:“我是張仰。”
他很熟悉新生入學流程,顯然干多了這種事。他領著四處張望的余品夏到教務處取學習資料。把一摞厚沉資料放到余品夏手上,正要告訴他還要去雜物室搬桌椅,余光瞥見什么,扭過頭停下動作。
余品夏接下書,看了看張仰,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門口的宋擬秋。
宋擬秋肩膀靠在門框,一只腿屈起,腳尖頂地。他單手插兜,氣質是校服遮不住的野性。
宋擬秋瞇了瞇眼,俊逸的臉龐有了一絲攻擊性。
他冷冷看著面前的兩人。
余品夏莫名感覺身旁的張仰有些戒備,于是在微妙的氣氛里開口:“額,宋擬秋,你——”
宋擬秋走近:“來幫忙。”說著把余品夏手中的資料拎起,放到張仰懷里,“我搬桌子,你搬椅子。”
張仰沒反應過來,被書壓得微微微微彎腰。
余品夏:...這人勁真大。
沉默在三人之間蔓延。
怎么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余品夏打破:“我來吧。”
張仰仿佛在和誰較勁,嗓子眼擠出來一句:“不用。”
余品夏:“好的。能不能介紹一下學校?”
張仰開口,嗓音也帶著一絲清冷:“這邊是高三教學樓,高一高二在右邊,左手邊是啟智樓,操場你去過了,學校還有觀星臺、小樹林,校外專門劃有停車場,宿舍樓在身后。”
“謝謝。”余品夏說完,周圍又安靜下來。
“...”他瞟了眼宋擬秋,發現宋擬秋跟在后面,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估計嫌吵。
來到雜物室,宋擬秋利落地把單人桌搬起,下巴抬了抬,示意余品夏拎著椅子。
余品夏乖乖拎著,面容清秀又不顯女氣,白凈的脖頸在飄著灰塵的光下發亮。
宋擬秋移開目光。
張仰在門口等著,見他們出來后沉默地跟在后面。
余品夏偷偷觀察前面走著的身影。
校服外套被他系在腰間,英式短袖袖露出宋擬秋的胳膊,肌肉線條明顯卻又不過分油膩。
余品夏被秀了一臉,又看了看自從宋擬秋來了之后臉色就不太好的張仰,暗自腹誹:真別扭。
等他們走到三班,動員大會已經結束。裴峰正站在講臺上強調開學事宜,見到三人就讓他們從后門進來。
“正好把桌子搬到最后一排。”說完,裴峰讓余品夏上臺,“這位是我們班的新同學,以后就是你們的戰友了。”
大小伙子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乖乖做自我介紹,余品夏內心是抗拒的,但裴峰走下臺,看著余品夏笑:“鼓勵一下新同學!”
臺下頓時響起掌聲和起哄聲。
余品夏:“...我是余品夏。”
裴峰示意大家安靜:“你就先坐最后一排,等過兩天的開學考試成績出來后整體換座位。”
下面有人大喊:“考試啊!”
裴峰:“怎么?沒高考之前考試都是常態!”
余品夏感嘆重點高中的壓力之大,正要下去,方思明的聲音響起:“老師,我想和新同學一起坐!”
裴峰笑罵:“你可別把新同學帶壞!”
方思明靠著椅背,朝余品夏挑眉:“我們已經有了堅實的革命基礎。”
裴峰:“是一起罰過站的革命基礎?滾蛋!”
眾人顯然是聽見了話筒傳出的聲音,起哄地更大聲了,還有幾個對余品夏吹起了口哨,大聲說:“抽皮條!”
高中生就是躁動陽光的,一點小事都會興奮狂笑。
余品夏也禁不住笑了起來,眼睛瞇著,看起來很乖。
滋生的莫名情緒沖擊著宋擬秋的心臟,他皺皺眉,捏著手中帶著護套的按動中性筆。
余品夏笑著,對上宋擬秋有些兇的視線,正疑惑著,又發現張仰冰冷的眼神。
...草(一種植物)!
余品夏不得不思考,自己是不是惹到這兩位了?
裴峰控場能力很強,等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就對方思明說:“你想得美!高三單人單桌!不許悄悄把桌子拼一起!”
眾人起哄:“哇,還能這樣,謝謝老師打開的新世界大門!”
裴峰:“滾滾滾!咱們接著說...”
余品夏先把椅子擦了擦,坐在了宋擬秋后面。宋擬秋身影高大,把余品夏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
桌子積了灰,余品夏索性邊聽裴峰說話邊貓著腰擦桌子。
“距離中午吃飯時間還有一節課,這節課就上自習,下午也是自習,別大聲嚷嚷。”
裴峰交代完,余品夏也收拾好了。等裴峰走后,有些人開始自覺翻開輔導書寫著。
余品夏發了會呆,把書從腳邊搬到桌上,想往書上寫名字。正翻著書包找筆,一包紙拋了過來。
他抬頭,看見宋擬秋明顯的下顎線。
“擦擦。”宋擬秋丟下這句話就轉過頭,留下余品夏與那包紙巾面對面。
余品夏拿起紙,后知后覺:他在幫我,看來也沒有那么兇嘛。
宋擬秋今天刷題的狀態不太好,昨天晚上對著母親的照片發呆了一整晚,今天又要上臺演講,宋擬秋本來已經心力交瘁,后座還時不時傳出窸窣動靜。
他眉頭緊鎖,想發火,轉過身看見余品夏蓬松的發頂和白凈的耳朵,就像突然被剪斷導火索的炮仗。
看見被灰塵粘上的袖口,宋擬秋又被點著了。
他扔給余品夏一包紙,面過身看著題,感覺心情莫名好了點。
宋擬秋在括號里隨意劃了個c,后背就被戳了戳。
余品夏剛來學校,也是第一次接觸拽學霸,舉目無親的,不敢造次,用手指輕戳。
宋擬秋側過臉,眼尾瞥他,看樣子有點被打擾的不耐煩。
余品夏眨眨眼,遞過去一瓶檸檬茶。
“謝謝你,請你喝檸檬茶。”
宋擬秋眉頭皺起。
他除了綠茶,不喜歡任何一款飲料。
宋擬秋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一處。
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緊瓶身,指尖泛白,手背上隱隱顯出青筋,指縫中隱約可見一顆大檸檬。
宋擬秋沉默半晌,接過那瓶檸檬茶。
余品夏松了口氣,活動下自己發僵的手腕低頭寫名字。
宋擬秋對著黃不溜秋的瓶子抿唇,鬼使神差地擰開瓶蓋,等他反應過來時嘴已經懟上瓶口。
鬼迷心竅了!
宋擬秋把瓶蓋擰緊,胡亂塞在抽屜里,看著自己剛剛寫的c,讀了遍題,把c抹了改成b,皺著眉又看了遍,煩躁地在b上面打了個叉,往上寫d的手頓住,筆尖在紙上點出凹痕。
煩死了!
宋擬秋把筆一扔,掏出那瓶檸檬茶,猛灌一口。
味道意外的不錯。檸檬的酸與茶的清苦在口中迸開,雖然檸檬酸有點滋牙,但是與茶中和,反而更加清爽。
宋擬秋無意識地翹起腳,落筆,在滿是答案的括號里圈出被抹得不成樣子的正確答案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