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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此非常人所能為也

    ,三國之最風(fēng)流 !
    郟縣。
    一大早就有人叫開了縣寺,連跌帶撞地跑了進(jìn)來。官寺里住的是留守郟縣的黃巾軍渠帥,姓蔡。
    寺外沖進(jìn)來的這個人推開試圖攔住他的兩個侍卒,沖到后院,叫道:“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昨天晚上兩個忠心的手下給這位蔡渠帥送來了一個美女,春宵一刻值千金,他還沒有睡起,過了好一會兒,才披著衣服推開窗戶,懶洋洋的問道:“怎么了?”
    “有人從襄城縣逃來,說荀賊在攻城!”
    蔡渠帥嚇了一跳,面色大變,抓住窗欞,探身出去:“荀賊在攻襄城?”
    “是啊!”
    “消息可靠?”
    “報信的那人我認(rèn)識,是留守襄城的一個小帥。他說……。”
    “說什么?”
    “昨夜有人在縣中生火作亂,荀賊伏兵縣外,趁機(jī)攻城!”
    “城破了沒有?”
    “他來時城還沒破,現(xiàn)在就不知道了。”
    “快,快帶他來見我!”
    蔡渠帥再顧不上床上的美人兒了,一疊聲把院中的侍卒們叫進(jìn)來,由他們伺候著穿衣披甲。很快,他裝束整齊,出到院中。不多時,先前來報信的那人將從郟縣逃來的小帥領(lǐng)了進(jìn)來。
    蔡渠帥定睛看去,這個小帥衣冠不整,滿面灰塵,穿了件破爛不堪的皮甲,甲上盡是刀痕和箭矢留下的小洞,也是這小帥運氣好,挨了這么多刀、箭,居然毫發(fā)無傷。小帥一進(jìn)院內(nèi),就撲到地上,跪倒叫道:“將軍,將軍,請速發(fā)兵救我襄城!荀賊昨夜三更遣人潛入我襄城縣內(nèi),在縣中四處放火,荀賊趁機(jī)伏兵大起,攻奪我城。”
    “城丟了么?”
    “荀賊剛開始攻城,小人就被我家渠帥派來求援了,當(dāng)時城還沒丟。”
    “上師率主力南渡汝水前特別叮囑我與你家渠帥,叫我二人互為援助,成掎角之勢,以阻荀賊南下!上師前腳剛走,這荀賊果然就南下了!他攻打你們襄城縣,我自然是要去援救的。”蔡渠帥是個講義氣的人,馬上令侍卒去召本部的軍官們前來,準(zhǔn)備出城救援襄城縣。侍卒們出去沒多久,他麾下的軍官們還沒到來,又有一人從縣寺外打馬奔來,在門外滾落下馬,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沖進(jìn)寺內(nèi)。
    蔡渠帥正在院中問那個求援小帥詳情,見這人叫闖進(jìn)來,怒道:“什么不好了?又怎么了?瞧你這狼狽不堪的,成何體統(tǒng)!”
    “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說!”
    “荀賊打下了襄城縣!”
    蔡渠帥幾疑聽錯,呆了一呆,劈手抓住這人,橫眉立眼地怒道:“我剛接襄城求援,怎么一轉(zhuǎn)眼他就打下了縣城?”
    襄城縣跑來求救的那個小帥亦是大驚失色,說道:“我出城時,城還在我部手中!我出城后馬不停蹄,這才剛到郟縣,前后只兩個多時辰,怎么可能城就丟了?”
    “縣外來了一群騎卒,說是從襄城逃來的。他們說,昨夜三更,有人在縣中放火……。”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已接連聽到三個人說“昨夜三更,有人放火”。蔡渠帥不耐煩地打斷他,焦躁說道:“這個我已經(jīng)知道了!說重點:縣城怎么丟的?”
    “我聽那股潰卒說:荀賊見縣中起火之后便盡起伏兵,從縣外攻之,放火的那股賊人打開了北城門,放他入城。荀賊持矛先進(jìn),賊兵們隨之而入,只用了不到兩刻鐘就攻占了北城……。”
    “襄城縣內(nèi)有五千軍卒,盡是精壯,就算荀賊打下了北城,他們也不是沒有招架之力啊!怎么會在短短兩個時辰里就丟了城?”
    “那股潰卒說:荀賊一入城就遣人登高而呼,叫嚷‘故北部督郵到’,引得縣中大亂。縣里的守卒許多沒有在營中住宿,而是分散在各里中住,在聽到荀賊入城后,各里中的賊/民群起響應(yīng),將住在他們里中的守卒紛紛殺傷。因是之故,未能組織起得力的反攻,城池遂陷。”
    “襄城守將何在?”
    “聽說死在亂中。”
    蔡渠帥又驚又怒,搓著手在院里亂轉(zhuǎn),驀然想起一事,急忙令道:“傳令下去:叫咱們住在里內(nèi)的兵卒全部歸營來住!不從令者,斬!”不但襄城縣的守卒有很多沒有在營中住宿,郟縣的守卒也有不少是在縣中民宅里住的。
    這時,逐漸有軍官們來到,聽到襄城縣失陷的消息,無不驚慌失措。
    那個從襄城縣逃來報信求援的小帥癱倒在地,嚎啕大哭:“我的阿翁和阿兄都在襄城!我的阿翁和阿兄都在襄城啊!城池陷了,阿翁,阿兄!”很多黃巾兵卒都是全家“從賊”,這個小帥家里是其中之一。
    蔡渠帥心煩意亂,令道:“把他拉出去!”有侍卒接令,拖了這人出去。
    來到的軍官里有人顫聲說道:“荀賊南下了?襄城縣陷了?將軍,咱們怎么辦?”
    “怎么辦?我召爾等來就是為了……。”
    蔡渠帥召他們來是為了援救襄城縣,而今襄城縣已經(jīng)失陷,沒有了援救的意義,他張了張嘴,揮了揮手,頹然說道:“我召爾等來就是為了令爾等緊閉城門!沒我的命令,禁人出入。再有,多派些探馬哨騎去襄城打探!”
    “諾!”
    軍官們接令,一哄而散。
    這些先來的軍官們往外走,衙外又有后至的軍官到,兩邊碰上,有的出,有的進(jìn),亂糟糟一片。
    晨光潔凈,院樹蔥綠,本是一個清美安靜的清晨,現(xiàn)在卻全被“荀賊攻陷襄城”這個消息給搞壞了!蔡渠帥回眸后院,那后院屋中的床上還躺著一個玉體橫陳的美人兒,據(jù)送這個美人兒來的那兩個忠心手下說,這個美人兒可不是一般的美人兒,乃是臧家的媳婦。臧家是郟縣冠族,祖上有個叫臧宮的是中興功臣,“云臺二十八將”之一,直到現(xiàn)在他們家里還世襲著侯爵呢!雖說臧家襲侯爵的那一系不在郟縣,而在郟縣的那些臧家人又早在黃巾軍攻城前就得了風(fēng)聲,大多躲到了縣外鄉(xiāng)中的莊子里,這個從縣里搶來的美人兒不一定是臧家的嫡系,但也是從臧家搶來的啊!
    要不是荀貞這個賊子擾亂,現(xiàn)在他還在摟著美人兒睡覺呢!蔡渠帥心煩意亂,恨恨地轉(zhuǎn)回頭,喝令了幾句,后來的那些軍官們安靜了下來,他令道:“荀賊打下了襄城縣,很有可能還會來打郟縣!爾等都提起精神來,隨我去營中!乃公要點兵登城,防荀賊來襲!”
    他帶著諸軍官往外走。
    剛才第二個來報信,就是說“襄城縣已經(jīng)失陷”的那個人說道:“將軍,從襄城縣逃來的那伙兒潰卒還在縣外呢!怎么安排他們?”蔡渠帥正煩躁時候,哪里顧得上這股潰卒?徑往縣寺外走,頭也不回地說道:“帶到營里,隨便找個地方讓他們住下就是!”
    “諾!”這人得了令,自去安頓那些從襄城縣逃來的潰卒。
    蔡渠帥出了衙門,侍卒牽了他的坐騎來。
    他翻身上馬,帶著一眾軍官、侍卒沿路急行,往營中去。軍營設(shè)在城西,原本是幾個里巷,前不久被征用改為了營區(qū)。
    蔡渠帥帶著眾人來到營中,升帳傳令,召集全營兵卒。
    這會兒天亮未久,不少在外住宿的兵卒尚未歸來,等了甚久,帳前的空地上才稀稀落落地來了四五百人。蔡渠帥本就心煩,見此情狀,登時大發(fā)雷霆,痛罵帳中的一干軍官。
    正在罵著,聽著營外遠(yuǎn)處的縣中似有人在叫喊。他怒道:“大早上的,吵嚷什么?”
    “聽聲音是從縣東傳來的,那里是縣中臧、銚諸姓聚居的地方。”
    回話這人吞吞吐吐,話只說了一半,但蔡渠帥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個在縣寺后院屋中床上躺著的美人兒是從何而來的?從臧家來的。銚氏和臧氏一樣,都是本縣的冠族,其祖上也是“云臺二十八將”之一。郟縣諸姓數(shù)這兩姓最為富貴。黃巾軍打下郟縣后,沒少去找這兩家的麻煩。不用說,這必是又有黃巾軍的士卒去這兩家搶掠了。
    蔡渠帥怒道:“我在營中等他們,他們卻在縣東劫掠鬧事?去,你去看看,傳我軍令,叫他們馬上歸營。”
    答話那人應(yīng)道:“諾!”提劍出帳。
    這人剛出去沒多久,帳外的兵卒又喧嘩起來。
    蔡渠帥越發(fā)惱怒,喝道:“帳外為何喧嘩?”
    一人沖進(jìn)來,叫道:“縣東失火了!”
    “什么?”
    蔡渠帥霍然起立,三兩步奔至帳口,撩起帳幕,極目向縣東望去,果見有幾股黑煙騰空升起,一陣陣的喧鬧嘈雜之聲從黑煙升起處傳來。因隔了不近的距離,聲音傳到這里后已變得甚小,聽不清是在叫嚷些什么,但可以斷定的是此時縣東必然很亂。
    一句話不請自來,無聲無息地浮現(xiàn)到蔡渠帥的心頭:“昨夜三更,有人在縣中放火”。
    這句話,他今天一個早上已經(jīng)聽了三遍了。他心道:“無緣無故縣東起火,莫非?莫非?”
    帳中的軍官們擁擠在他身后,翹起腳尖也往縣東望去,見到升騰的黑煙,嘩然一片。有人和蔡渠帥想到了一塊兒,失聲叫道:“莫非是荀賊來了?”
    蔡渠帥正在狐疑,營外一群人丟盔棄甲地跑了進(jìn)來,人未到帳前,叫喊聲已到:“將軍,荀賊打下城了!荀賊打下城了!”
    蔡渠帥目瞪口呆,愕然失色:“荀賊打下城了?”
    “已經(jīng)進(jìn)了東城門!”
    “怎么進(jìn)的?”
    “有人內(nèi)應(yīng)!”
    “誰人內(nèi)應(yīng)?”
    “就是那一股潰卒!”
    “哪一股潰卒?”
    “就是先前自稱從襄城縣逃來的那十余騎,原來他們不是潰卒,而是荀賊手下的賊騎!領(lǐng)頭那一人自名辛璦,又有兩人一個自名蘇則,一個自名蘇正,三人勇猛難當(dāng)!那個叫辛璦的躍馬揮劍,連斬我門卒十余人,那個叫蘇則的挽弓射箭,連射連中,那個叫蘇正的隨在他兩人之后帶領(lǐng)余騎趁勢猛攻,我城門因此失守。”
    報訊的這個兵卒說的話挺多,蔡渠帥聽到耳中的只有三個字:“十余騎”,頓時膽氣大振,拔劍叫道:“只來了十余騎?我縣中五千精卒,只十余騎就想奪下我縣?各位,跟我殺過去!上師令:一顆賊兵人頭,賞錢五百!”
    “不、不、不……。”剛才答話的那個兵卒連連搖手,急聲制止,大約因為心情激動,話都說得不利索了。蔡渠帥以為他是怕死不敢隨他出戰(zhàn),挺劍嗔目,怒道:“不什么?”質(zhì)問完了,才發(fā)覺這人看起來面熟,略一想,即記起此人即是先前去寺中給他送信,說“襄城縣失陷、縣外來了一群潰卒”的那個兵卒。這個兵卒“不”了好幾句,總算把話憋了出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不、不、不是只有十余騎!”
    “那是多少?”
    “這十余騎奪下東城門后,又有數(shù)十騎從田間殺來!”
    “那也不過數(shù)十騎罷了!”
    “遠(yuǎn)處數(shù)里外煙塵四起,更有無數(shù)人馬殺來!”
    蔡渠帥呆若木雞,楞在那里不再說話了。他身后的軍官們紛紛叫道:“定是荀賊親來了!將軍,城門已陷,城是守不住了,咱們快點逃命去吧!”
    前次黃巾軍在陽翟城外大敗,十萬眾兵敗如山倒,當(dāng)時夜色下滿山遍野都是逃兵,荀貞率眾緊隨猛擊,殺傷數(shù)千,給這些黃巾士卒們造成了強烈的心理陰影。今一聽城門已經(jīng)失陷,城外煙塵彌漫,似是荀貞親率主力來到,帳中諸人無不心驚膽寒,無有斗志,亂哄哄叫嚷著,求蔡渠帥快點下令撤退。蔡渠帥長嘆一聲,說道:“可恨!可恨!”豎耳傾聽,縣東越發(fā)亂了,應(yīng)是“賊兵”已入城中。
    他叫道:“罷了,罷了!”大步出帳,上了坐騎,由侍卒、諸軍官和早亂成一團(tuán)的帳前兵卒們簇?fù)碇蝰R一鞭,往營外的縣西城門奔去。
    出營門時,他不忘向縣寺的方向望了一眼,頗是遺憾:“可惜,不能把那個美人兒帶上!”
    ……
    攻克郟縣的消息傳來時,荀貞正在李宣家中做客。
    程偃在堂外脫去鞋子,輕手輕腳地進(jìn)來,走到他的身后,附耳輕聲說道:“辛璦和蘇家兄弟送來捷報,說克復(fù)了郟縣,斬獲賊兵兩千余,并斬賊守城渠帥一人。”他愕然回首,看了一眼程偃。
    程偃知他這一眼的意思,是在懷疑捷報是否準(zhǔn)確,心道:“最先接到這捷報時,我也懷疑!”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捷報絕對準(zhǔn)確。
    荀貞“噢”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
    程偃退出堂外。
    坐在荀貞對面的李宣問道:“怎么了?可是有緊急軍情?”
    荀貞把心情鎮(zhèn)定下來,端起案幾上的茶碗,抿了口水,笑道:“辛家玉郎打下了郟縣,斬殺賊渠帥一人,斬獲賊兵兩千余。”
    李宣瞠目結(jié)舌:“啊?辛璦打下了郟縣?”
    “是啊。”
    “今早荀君派他去郟縣時,我在旁邊,記得他只帶了五十騎?”
    “不錯。”
    “五十騎打下郟縣?我聽說郟縣的賊兵足有五千之眾啊!”
    荀貞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在李宣面前,他不愿表現(xiàn)出自己的茫然疑惑,輕抿茶水,淡然笑道:“玉郎勇悍,蘇家兄弟亦皆猛士,他們帶去的諸騎也都是我部中的勇敢之士,雖只五十騎,足敵賊兵五千眾!”
    李宣猶自覺得不可思議,連聲說道:“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
    時間回到昨夜:
    昨夜三更,陳褒、劉鄧、原盼率眾殺了黃牛角和里中的黃巾士卒后,放火點屋,鼓噪殺去北城門,沿途亂丟火把。到了北城門下,守卒沒有防備,一下就被他們殺散了,他們遂打開城門,放下護(hù)城上的吊橋。
    荀貞得了陳褒的報訊,早在縣外十里處埋伏了,見城中火起,接著聞報城門打開、吊橋放下,乃伏兵大起。他披重甲,執(zhí)長矛,身先士卒,奮勇先擊,頭一個沖過護(hù)城河。文聘帶著本曲的士卒緊隨在他的后邊,樂進(jìn)、許仲、江禽率諸曲士卒無不爭先恐后。
    入城后,荀貞一面遣人攻殺,一面令人登高大叫:“故北部督郵到!”縣中的李氏等大族聞聽后,紛紛聚眾響應(yīng),斬殺“賊兵”。如此,里應(yīng)外合,內(nèi)外發(fā)力。三更入的城,不到五更縣城就易手了。計算戰(zhàn)果:共斬殺敵卒兩千余,俘獲兩千余,大約只逃掉了幾百人。
    因為城池新得,縣中可能還有黃巾“余賊”,荀貞擔(dān)憂如果郟縣的黃巾軍聞訊趕來援救的話,可能會出現(xiàn)變故,因此遣辛璦、蘇則、蘇正等騎連夜趕去郟縣外,一則監(jiān)視郟縣守卒的動靜,二則若是郟縣果然出軍來援,他們是騎兵,可沿途騷擾之,也能給縣中多一點準(zhǔn)備的時間。
    只是萬沒料到,辛璦、蘇則、蘇正只用了五十騎就打下了郟縣,而且斬獲兩千余!
    如果說他們打下郟縣還可以理解,也許他們是用了什么計謀?但這個“斬獲兩千余”就很難理解了。
    五十騎斬獲兩千余,相當(dāng)於一騎斬獲四十。戰(zhàn)場廝殺可不是游戲,一場仗打下來,一個人能斬獲一級都是有功,漢家軍律賞格里有關(guān)“斬首捕虜”的賞賜規(guī)定也只是規(guī)定到了“斬捕八級”而已,再往上就沒有了,一次能斬獲八級已是軍中少見之勇士了。前漢的樊噲?zhí)柗Q勇將,而觀其歷次戰(zhàn)功,最多的一次也只是斬敵二十三級,加上捕虜,最多的一次也不過是斬敵八級,捕俘四十四人,共計五十多人。勇如樊噲尚且如此,何況辛璦、蘇則、蘇正等人?荀貞承認(rèn),辛璦、蘇則、蘇則確是勇將,但不管他們有多勇,荀貞卻也不認(rèn)為他們能比得上樊噲。
    抱著這個疑問,他無心再與李宣多說,將椀中溫湯徐徐飲完,借口說需得安排人手接防郟縣,告辭離去。
    李氏在郡中有盛名,黃巾兵卒們雖是“反賊”,但忠孝之家人皆敬之,故此在破了襄城縣后,基本沒有為難李家,李家因得以保全。只是,黃巾兵卒們沒有為難他們,他們卻不領(lǐng)情,他們乃是講忠孝的士族,是以昨夜在聽到荀貞到后立刻就起來響應(yīng),給了黃巾軍重重一擊。
    ……
    入了城后,為了不擾民,荀貞把營地選在了城下,不許士卒亂入城中。
    離開李家,在去營中的路上,他問程偃,說道:“玉郎和蘇家兄弟怎么打下的郟縣?可有詳細(xì)軍報?”程偃說道:“有。”把軍報遞了過來。
    荀貞打開觀看,看完后才知道了來龍去脈和詳細(xì)經(jīng)過,解開了心頭的疑惑。
    ……
    原來:
    克復(fù)郟縣只是一個“美麗的意外”。
    辛璦和蘇家兄弟只有五十騎,郟縣守軍五千,再膽壯之人也不會認(rèn)為只憑五十騎就能打下郟縣,因此他們在到達(dá)郟縣后,本來只是想“用計嚇唬一下郟縣的守卒”,卻沒想到在行動展開之后卻出現(xiàn)了意料之外的變數(shù),嚇唬遂變成攻城,而且還真的就成功了。
    他們奉荀貞之令到達(dá)郟縣城外后,遠(yuǎn)觀之,發(fā)現(xiàn)城防松懈。辛璦因起了嚇唬守軍一下的念頭。
    他對蘇家兄弟說道:“荀君令吾等監(jiān)視郟縣賊兵,說如果他們援救襄城,就設(shè)法在路上騷擾之。以我之見,與其等他們出城咱們再騷擾,不如干脆現(xiàn)在就騷擾他們一下子!最好騷擾得他們不敢出城!如此,不是能更好地完成軍令么?”
    昨夜打襄城縣勝得輕而易舉,助長了眾人的膽氣,蘇家兄弟當(dāng)即同意。
    三人一合計,決定仍用荀貞昨夜取襄城之計,先用少數(shù)人搶占住郟縣的一個城門,然后再用余騎進(jìn)攻。辛璦說道:“吾等皆騎士,來去如風(fēng),沖入城后砍殺一番就退出來,只要夠快,賊兵定然來不及反應(yīng)。”蘇則、蘇正以為然。他們也知人少,為壯聲勢,又決定分出十來騎不參與攻城,在這些馬的馬尾上綁上樹枝,到城外遠(yuǎn)處來回拖曳奔跑,裝成是大軍來到的樣子。
    商量定下后,那個從襄城縣來告急求援的黃巾小帥剛好到來,他們避讓到田間。
    辛璦說道:“此賊甲上遍布刀痕、箭眼,神色倉皇,定是從襄城縣來報訊的!且等他進(jìn)去,稍后吾等便扮成潰卒,騙到城下!”等那小帥進(jìn)城后,又等了會兒,辛璦和蘇家兄弟三人選了七八騎去到城下,裝成是第二波來送信的,以此騙入了縣內(nèi)。入到縣內(nèi),等得時機(jī)成熟,他們就斬敵奪門。預(yù)先留在城外的三四十騎除了十余騎在遠(yuǎn)處拖曳樹枝外,另外的二三十騎隨之從田間沖出,與他們會合,只留下了蘇正帶著幾人守住城門,辛璦、蘇則帶著其它眾騎即沖入縣中,在大街上馳馬疾奔,高聲亂叫,大呼:“荀君到!”放火喊殺。
    殺了十幾個街上撞見的黃巾兵卒后,辛璦、蘇則見入城已深,怕會被黃巾軍截斷后路,被留在城中,因而決定轉(zhuǎn)回。
    卻是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們決定轉(zhuǎn)回、準(zhǔn)備出城時,縣東的幾個里中忽然殺聲四起,卻是臧氏為報奪媳婦之仇,盡起縣里的子弟、奴仆、賓客響應(yīng),沒多久,銚氏也起來響應(yīng)了。臧、銚兩氏的人加到一塊兒約有百人,又及縣中其它的幾個大姓亦紛起響應(yīng)。縣中大亂。
    但就算直到此時,黃巾兵卒還是人多勢眾的。辛璦、蘇則只帶了三十余騎進(jìn)城,臧、銚等大姓總共合起來也只有兩百多人,而且其中多是老弱。黃巾軍留守郟縣的那位蔡渠帥若是能把握住時機(jī),全力反擊,那么辛璦、蘇則等人斷然是難以攻陷郟縣的。然而卻可惜,黃巾軍的那位蔡渠帥在這個時候受到了部下錯誤的影響,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以為是荀貞親率主力殺來了,聽從了部下的勸告,棄城而逃了。
    他這一逃,縣內(nèi)的黃巾兵卒群龍無首,辛璦、蘇家兄弟和縣中諸大姓合兵一處,鋒銳不可當(dāng),四處亂殺,不止奪下了郟縣,辛璦和蘇家兄弟又出城追擊,沿路又?jǐn)貧⑸醵啵詈笞飞狭四俏徊糖洠瑢⒅矓芈漶R下。
    ……
    在馬上看完詳細(xì)的軍報,荀貞驚喜不已,對程偃說道:“玉郎、蘇家兄弟真虎膽福將也!”接著又連道,“僥幸,僥幸!”
    到了營中,他立刻召來樂進(jìn)、高素兩人,令道:“玉郎和蘇家兄弟打下了郟縣,你兩個帶著你們的人速去郟縣接管城防!”
    樂進(jìn)、高素驚愕相顧。高素問道:“辛璦和蘇家兄弟打下了郟縣?”
    “然也。”荀貞頷首,簡單地把辛璦和蘇家兄弟打下郟縣的經(jīng)過給他們說了一遍。
    高素、樂進(jìn)目瞪口呆。
    高素睜大了眼,又驚又愕又佩服又贊嘆,種種情緒混雜一塊兒無以表達(dá),罵了句粗話,狠狠地朝地上吐口唾沫,說道:“我以為我的膽子已經(jīng)夠大了,今與辛、蘇相比……”他伸出右手,以拇指掐住小拇指,把被掐住的小指亮給荀貞,“我就是個這啊!”
    打發(fā)走了他兩人,荀貞笑對跪坐在帳側(cè)的宣康、李博說道:“又要勞煩兩位寫一道捷報送去郡府了!”
    上一封“克復(fù)襄城縣”的捷報剛剛送走不久,又要再寫一封“克復(fù)郟縣”的捷報了。
    李博方才旁聽了辛璦和蘇家兄弟攻克郟縣的經(jīng)過,跪坐案前,笑道:“辛玉郎和蘇家兄弟真是膽大如虎啊!我只是聽了聽他們?nèi)〕堑慕?jīng)過就驚出了一身冷汗,到現(xiàn)在尚未下去!”
    荀貞哈哈大笑。
    昨夜渡過潁水南下,一夜之間連取兩城。這份功績,連他自己在事前都是不敢想到的。他吩咐守在外邊的程偃:“請志才和公達(dá)來!”
    戲志才和荀攸正在城上布置城防。很快,他兩個來到。
    荀攸說道:“我聽阿偃說,玉郎打下了郟縣?”
    荀貞把辛璦和蘇家兄弟打下郟縣的經(jīng)過再又說了一遍。
    戲志才驚笑道:“以五十騎攻取一城,斬賊渠帥,斬獲賊兵兩千余,此非常人所能為也!”
    荀攸亦贊,贊了兩句,他正色說道:“此固非常人所能為之,然戰(zhàn)陣之道應(yīng)以正合,這樣的奇險之道只是一時僥幸,不可以為常。貞之,等玉郎、蘇家兄弟回來后,你要當(dāng)面告誡他們。”
    荀貞點頭應(yīng)是。
    諸人贊嘆了會兒,荀貞言歸正傳,說道:“今郟縣已克,汝水以北再無大股賊兵。探馬來報,說波才、何曼領(lǐng)數(shù)萬眾南渡汝水后往父城方向去了。想來,波才是想先攻打父城的。現(xiàn)今我部先復(fù)襄城,再復(fù)郟,志才、公達(dá),你倆以為我部是否應(yīng)該南下汝水,馳援父城?”
    戲志才說道:“吾等昨夜先渡潁水,繼而行軍三四十里至襄城,激戰(zhàn)兩個時辰,雖然大勝,振奮了新卒之氣,但士卒們也都很疲累了,我方才在城上布置城防時,見不少士卒抱兵依垛而眠。這種情況下,不利再戰(zhàn)。還是休息休息再說罷!”
    荀攸也道:“不錯。我部是新軍,新軍之氣鼓之難,泄之易,可鼓不可泄。今我卒疲而波才數(shù)萬眾,南下也不易勝之。勝則罷了,敗則氣沮。當(dāng)慎之。”
    他想了想,又道:“我部連復(fù)兩縣,將士有功者多,兵法云:賞不逾時,要盡快地把賞賜發(fā)下。依我看來,不必急著南下,等賞過有功的將士,再休整兩天后再議不遲。”
    荀貞笑道:“奈何府君嚴(yán)令?府君令吾等救汝南五縣,現(xiàn)今波才將攻父城,吾等若坐視不理,恐會召來府君之怒啊!
    戲志才不以為意,說道:“昨夜渡河,今復(fù)兩縣,貞之,吾等已盡力了!打仗是要求勝,又不是要求敗的。誠如公達(dá)所言,即使現(xiàn)在南下,吾等也難取勝啊!不如先讓士卒們休整兩天,順便也看一看賊兵的動靜,然后再議南下之事。”
    荀貞本就不想馬上南下的,這兩千人是他辛辛苦苦才得來的,當(dāng)然不愿浪戰(zhàn),當(dāng)下順?biāo)浦郏f道:“既然你倆都這樣想,那就這么辦罷!……,子元,給府君的捷報寫好了么?”
    “寫好了。”
    “再在后邊加上一句,就說我部連日用兵,士卒疲憊,無法立刻南下,等修整幾日后再南渡汝水,全力擊賊!”
    “諾。”
    ——
    1,“臧家乃是郟縣冠族,其祖上有個名叫臧宮的是中興功臣,“云臺二十八將”之一,直到現(xiàn)在他們家里還世襲著侯爵呢!”
    建武十五年(39年),臧宮被“定封為郎陵侯”。他死后,“子信嗣。信卒,子震嗣。震卒,子松嗣。元初四年,與母別居,國除。永寧元年,鄧太后紹封松弟由為郎陵侯”。
    荀貞的從祖父、荀彧的祖父荀淑在漢桓帝時當(dāng)過郎陵侯相。兩漢是郡國制,王國相當(dāng)於郡,侯國相當(dāng)於縣,“侯相”也就是縣令長。要說起來,荀氏與臧氏倒也是有些淵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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