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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向日葵

    《隨便找個人結(jié)婚吧》
    文|銀八
    微博@晉江銀八
    首發(fā)晉江文學(xué)城。
    #《財神附體》入圍亞洲電影節(jié)
    熱搜詞條后面跟著一個紅色的爆。
    多么振奮人心的消息,國漫終于崛起了!
    緊接著相關(guān)的熱搜詞條應(yīng)運而生:
    #《財神附體》最佳美術(shù)片
    #陸彥未婚妻是誰
    #陸彥戴墨鏡現(xiàn)身機場
    今天文娛版塊儼然變成陸彥的主場。
    剛結(jié)束的電影節(jié),新生代動畫導(dǎo)演陸彥可謂一炮而紅,風(fēng)頭正盛。由他指導(dǎo)的動畫電影《財神附體》不僅斬獲本屆金雞獎最佳美術(shù)片,更入圍亞洲電影節(jié)最佳動畫片獎項。
    二次元的影迷集體自發(fā)在社交媒體瘋狂尖叫,稱陸彥是國漫之光。陸彥簡直是在用自己的實力打臉當(dāng)初對他落井下石的網(wǎng)友。即便最后沒有獲獎,這也是陸彥人生履歷上的高光時刻。
    比起動畫電影的耀眼,身為導(dǎo)演的陸彥著完全不輸給當(dāng)下流量小生的顏值。
    娛記剛拍下陸彥在機場的一組照片,還滾燙的照片迅速沖上熱搜。1080p的高清攝像頭,恨不能拍到陸彥臉上的毛孔。饒是如此,他這張臉也幾乎無死角。
    陸彥穿著休閑接受安檢,脫下外套,輕抬手臂,地勤工作人員例行檢查,他慵懶低頭。
    許是閃光燈刺眼,安檢過后陸彥掏出墨鏡戴上,流暢的面部線條襯出幾分凌厲,周身散發(fā)清冷氣場。
    只一張戴墨鏡照片,完全不輸雜志大牌的質(zhì)感,叫人嘆服。
    陸彥這顏值,哪怕沒有作品傍身,光靠這張臉就有無數(shù)迷妹追在他的身后喊老公。
    自《財神附體》上映成為黑馬斬獲十億票房的傲然成績后,陸彥這個導(dǎo)演的資料就被影迷粉絲扒了個底朝天。
    陸彥從一窮二白的大學(xué)生創(chuàng)辦動畫工作室到現(xiàn)在炙手可熱的動畫導(dǎo)演,年紀(jì)輕輕,經(jīng)歷跌宕。如今身家翻了數(shù)翻,前途更是無量。
    讓女粉羨慕的是,陸彥還有個自大學(xué)交往至今整整六年的女朋友,據(jù)傳兩人恩愛如初。
    媒體特地為此求證,陸彥前段時間在公開場合大方表示:“我和女朋友馬上就要訂婚了,感謝大家的關(guān)心,到時候請大家吃喜糖。”
    粉絲影迷紛紛送上祝福。
    作為陸彥的女朋友,余檀幻想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場景:男朋友功成名就,她苦盡甘來。
    今夢想成真,余檀反反復(fù)復(fù)觀看陸彥那日的采訪,眼眶屢屢發(fā)熱。
    戀愛長跑多年,余檀一直覺得自己怎么也走不進(jìn)陸彥心中。當(dāng)初是余檀主動追求的陸彥,其中心酸滋味只有她清楚。兩人雖然交往,可余檀經(jīng)常有種不真實感,像是握不住的沙,越是用力掉落越多。
    對陸彥而言,制作動畫永遠(yuǎn)排在第一。他可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僅僅為了一個特效鏡頭反復(fù)打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對于身邊的伴侶,他難免容易忽視。
    余檀有過抱怨,也有過不解,可她真真喜歡陸彥,喜歡到心甘情愿包容這一切。只要陸彥抱著她輕聲低哄甜言蜜語幾句,她就如同打了雞血重整旗鼓。
    余檀一直堅信陸彥有能力,總有一天會成功。這一天終于來了,可代價是他們之間越來越疏遠(yuǎn)。
    陸彥愈發(fā)繁忙,這兩年他們聚少離多,經(jīng)常幾天不聯(lián)系,一周只有幾句對話,一個月見不到一次面。
    余檀經(jīng)常會恍惚,自己和陸彥到底還算不算情侶?她被遠(yuǎn)遠(yuǎn)拋在后面,追趕不上他的腳步。
    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陸彥單方面跟媒體宣布自己要訂婚。
    《財神附體》慶功宴那天,陸彥那張幾乎無可挑剔的臉面對鏡頭,深情款款:“這兩年我忙于工作疏忽了她,但我不會忘記她陪伴我在地下室里畫畫的時光,我愛她。”
    余檀感動得一塌糊涂。
    那天晚上陸彥敲開她的家門,手捧鉆戒單膝跪地,求她嫁給他。
    余檀大哭著點頭同意。
    親戚朋友們紛紛對余檀送上祝福,余檀也迷失在幸福的紅色泡沫中。
    兩家父母見面,商定訂婚日期、彩禮、結(jié)婚日期、準(zhǔn)備請柬……
    雖庸俗,但真實。
    每個女孩都在期待一場完美的婚禮,余檀也不例外。可這個完美的背后需要不厭其煩地敲定各種細(xì)節(jié),大到酒店,小到一塊喜糖。陸彥忙于工作沒有辦法安排,全權(quán)交付給余檀。
    陸彥只是摸摸余檀的頭,一貫理所當(dāng)然地對她說:“這些都由你來訂吧,錢從我賬上劃就行,你也知道的,我最近太忙了。”
    余檀體貼陸彥,她沉浸在如今這美好的幻象中,只要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總是要有取舍。
    很小的時候余檀就憧憬婚姻,因為父母姻緣美滿,祖父祖母攜手到白頭。所以余檀也想找一個可以和自己私定終身的人,白首不相離。
    將策劃看了一個又一個,婚紗試了了一件又一件,這段時間不僅要籌備婚禮還要忙自己的工作,余檀簡直腳不沾地。
    婚紗館三樓獨立落地試衣鏡前,余檀剛換好一套敬酒禮服,纖細(xì)手指提著裙擺小心翼翼走出。
    絲綢緞面襯得她肌膚白皙如雪,脖頸上那抹紅簡直像喝大了的蚊子被硬生生拍在白墻上留下這一泡血,刺眼醒目。
    “所以,你和陸彥居然沒有為愛鼓掌過?那你脖子上的草莓印哪里來的?”柏蓉蓉驚呼。
    余檀無奈捂脖:“再說一遍!真的是蚊子叮的!”
    柏蓉蓉皺眉:“好吧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你和陸彥真沒有那個過?”
    余檀不甚在意地點點頭。
    吊帶長裙的款式,突顯腰身,修飾身材比例,美中不足是裙擺過長,屆時在酒席上會不便利。
    柏蓉蓉一臉見鬼:“救命啊,真的假的?”
    “騙你干嘛。”
    柏蓉蓉走到余檀面前,不老實的手先是摸摸她白嫩細(xì)滑的皮膚,又輕點她不盈一握的蠻腰,眼神不懷好意地望向胸前溝壑:“陸彥是男人嗎?你這么個貌美膚白的女朋友在身邊他都能忍得住?他在演什么柳下惠?”
    余檀笑笑拍開柏蓉蓉的手:“他對那方便不感興趣,還說過婚前不會碰我。”
    “要我說這就不太正常,真的。”
    “哪里不正常?”
    “他是個男人啊!沒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嗎?你們交往六年誒!不是一天兩天!”
    “他是正常啊……只不過工作比較重要。”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余檀臉上火辣,像在油鍋里來回煎炸的魚,蹦跶不起來。
    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身進(jìn)入試衣間再換另一套備選敬酒服。
    柏蓉蓉繼續(xù):“余檀,你明天就要訂婚了,有些事情還是得再考慮清楚。”
    試衣間里傳來余檀清甜的聲音:“知道啦知道啦。話說你的伴娘服試好了嗎?”
    “我早就好了啊。”柏蓉蓉還想說點什么,又輕嘆一口氣,懶洋洋癱在沙發(fā)上玩手機。
    明天就是訂婚的日子,今天陸彥剛結(jié)束電影節(jié)的行程準(zhǔn)備飛回C市。
    這次的電影節(jié)因為各種原因余檀沒去成,現(xiàn)在陸彥指導(dǎo)的動畫電影入選奧斯卡這么大的事,作為女友的余檀當(dāng)然要第一時間送上祝福。
    余檀看了眼時間,火速換衣:“陸彥還有一個多小時落地,我等會兒要去機場接他。”
    柏蓉蓉欲言又止:“接他就不必了吧?他身邊又是保鏢又是助理,里三層外三層的,等他回來見不是一樣?”
    “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嘖,你這個戀愛腦沒救了。”
    “不是啊,我覺得既然我們要結(jié)婚了,我就有義務(wù)好好經(jīng)營彼此的感情。陸彥這個人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我總說沒有安全感,現(xiàn)在知道他心里有我,這就夠了。”
    看著余檀這一臉憧憬的模樣,柏蓉蓉有一肚子的話,這個時候也都憋了回去。
    同學(xué)多年,柏蓉蓉一直不太看好余檀這段戀情。
    沒錯,陸彥是有顏也有才。但是談戀愛談成陸彥這個樣子,是個女人都要跟他分手。
    早期陸彥身無分文住在地下室做動畫,也就余檀戀愛腦愿意陪著他。陸彥呢?他不但不感謝,還經(jīng)常因為創(chuàng)作上的事情對余檀冷暴力。投入工作中時,陸彥經(jīng)常當(dāng)余檀是個空氣。
    沒錢就算了,陸彥心高氣傲,體貼男朋友他做不來,節(jié)假日也不見得有時間陪女朋友,換成一般女人早就跑了。余檀還要為陸彥解釋,調(diào)侃他是藝術(shù)家脾氣大了點。
    如今陸彥是發(fā)達(dá)了,不僅成名了,也有錢了,身邊更是女友粉無數(shù)。
    好在,他沒有撇下當(dāng)初陪著自己一起吃苦的余檀。
    C市的九月酷暑如夏,熱浪裹挾著沿海城市的潮潤,濕熱悶人。
    下午四點,日懸高空。
    余檀買了一束陸彥最愛的向日葵,抱著花獨自一人乘坐出租車前往機場。
    短短六年時間,通往機場的道路兩旁從原本的人煙稀少到現(xiàn)在筑起高樓。這六年,余檀亦步亦趨跟在陸彥的身邊,看著他成為人人仰望的大導(dǎo)演。
    路上堵車,司機緊趕慢趕,app上顯示陸彥的航班已經(jīng)抵達(dá)機場。
    出租車剛停穩(wěn),余檀匆忙往接機大廳小跑過去。從婚紗館出來,她忘記換掉腳上用來搭配禮服的香檳色細(xì)閃高跟鞋,到底是不適應(yīng),快走了兩步便妥協(xié)。
    穿著不合腳的鞋別說是慢跑,就算是走路也要了人半條命。
    遠(yuǎn)遠(yuǎn)的,來為陸彥接機的粉絲舉著燈牌和鮮花,引人矚目。他們與旅客形成鮮明的對比,臉上帶著稚氣和朝氣,亦有滿滿的憧憬。
    他們都在等待見陸彥一面。
    余檀松一口氣,看來陸彥還沒出來。
    她抱著花慢慢走過去混在人群中,看模樣和那些年輕的女粉絲并無差別。
    粉絲們并不認(rèn)識余檀,一來她不是圈內(nèi)人,二來陸彥也沒有公開過她的照片。
    余檀有些茫然,等會兒要怎么靠近陸彥?
    來的時候并未事先通知陸彥,本打算給他一個驚喜,現(xiàn)在看來,驚喜是給不成,別成驚嚇就好。
    “今天能看到嫂子嗎?”
    “這次電影節(jié)嫂子肯定跟在陸導(dǎo)身邊吧?”
    “我聽到工作人員透露,這次陸導(dǎo)身邊一直有個女的跟著,十有**就是嫂子了。”
    “明天就要訂婚的人,肯定如膠似漆啊!”
    “好羨慕陸導(dǎo)和嫂子的愛情啊,六年愛情長跑終于要修成正果咯。”
    “嗚嗚嗚,陸導(dǎo)把嫂子保護(hù)得好好啊,我們等會兒拍了照片記得給嫂子打碼。”
    “okok沒問題!”
    余檀聽著粉絲們的八卦,心情忐忑。
    正恍惚,有個模樣大抵只有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不小心撞了一下余檀的肩膀,對方連忙道歉:“小姐姐不好意思啊。”
    余檀禮貌笑著搖搖頭。
    小姑娘盯著余檀看了看,羞澀地說:“小姐姐,你好漂亮啊,也是來給陸導(dǎo)接機的嗎?”
    余檀五官精致,長發(fā)披肩,很簡單的裝束,在人群中莫名更亮眼一分。她這個人一看就沒有什么攻擊性,但也絕非弱不禁風(fēng)。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那雙圓圓的眼如清水浸潤過的玻璃珠,分外水靈。
    余檀應(yīng)著這位小粉絲的話沒有否認(rèn),因為她本就是來給陸彥接機的。
    小姑娘點亮手機屏幕:“那你可以加一下我們后援會的群哦,以后有活動了可以通知你一起參加。”
    余檀擺擺手,表示不用。
    人實在太多,余檀完全沒有想到陸彥現(xiàn)在的人氣居然那么高。
    她倏地感慨,陸彥這顆星星終于發(fā)光發(fā)熱,成為焦點。
    由衷為他感到高興。
    猶豫片刻,余檀掏出手機,給陸彥發(fā)了條信息:[我來給你接機了,但是人太多,我現(xiàn)在要去哪里等你比較好?
    消息發(fā)送出去,前面人頭突然開始攢動。
    有人喊道:“陸彥出來了!”
    余檀的心似被拽住向上拉扯幾分,她下意識朝前方望去,只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不過幾秒后,余檀就看到了陸彥。
    陸彥一米八三的個子,在人群中算高挑,他在工作人員的簇?fù)硐聫耐ǖ雷叱觯廊淮髦菣C時被拍的那副墨鏡,抿著唇,下顎線條清晰。
    他看起來是那么的遙不可及。
    余檀耳邊是相機拍攝的快門聲,閃光燈刺眼。這一方人群擠得水泄不通,她像是一只漂浮在海面上的魚,明明海水就在下方,她卻無法夠得,缺氧難耐。
    “看到了看到了!跟在陸導(dǎo)身邊的那個女人就是嫂子吧!”
    “戴粉色棒球帽那個嗎?身材看起來好好呀!”
    “啊!陸導(dǎo)把手搭在那個粉色棒球帽的肩膀上了,肯定是嫂子沒錯了!”
    “我去,他們兩個看起來也太般配了吧!”
    終于,余檀被擠到人群最邊緣,離陸彥越來越遠(yuǎn)。
    或許正是因為站得遠(yuǎn),余檀也清晰地看到站在陸彥身邊的那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陸彥的初戀女友陳珍。
    腦子里嗡的一聲,周圍空氣稀薄,眼前的畫面似影片被慢放0.5倍速,充斥著模糊的雜音。
    余檀緊緊攥著手中的向日葵,進(jìn)退不是。
    陳珍、陸彥,他們兩個人就連名字都是無比的般配。
    當(dāng)年,陳珍執(zhí)意和陸彥分手,獨自赴美留學(xué),留陸彥如失魂的野鬼,也讓余檀陰錯陽差地和陸彥交往。
    現(xiàn)在,陳珍回來了,還和陸彥站在一塊兒。他們好像又成了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人群擁擠,陸彥伸手小心翼翼護(hù)著身旁的陳珍,將嬌小的女孩護(hù)在懷里,任誰看了這兩個人的關(guān)系都不清白。
    與此同時,余檀也被人狠狠一撞,肩膀一陣悶疼。
    她穿高跟鞋本就不適應(yīng),這一撞導(dǎo)致重心不穩(wěn),身體踉蹌。幸而身后的好心人牢牢抓住余檀的手臂,避免一場丑劇的發(fā)生。
    手臂被捏得生疼,余檀側(cè)頭,下意識朝身旁的人道:“謝謝……”
    待她看清眼前的人后,語氣如過山車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謝……謝之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沒想到會在這里在這個時間點見到昔日的好友謝之煜,余檀的心情也如沖出云霄般,過分暈眩。
    多少年沒見面了?
    謝之煜出國的那年余檀和陸彥剛好確定男女朋友關(guān)系,滿打滿算整整六年時間。
    余檀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眼前的人。
    黑超黑衣黑褲,拽到不行又臭屁到不行的謝之煜,就連每根頭發(fā)絲上都刻著狂妄兩個大字。
    謝之煜哪怕化成了一道灰,余檀還是能從那堆灰燼里找出金光閃閃的痕跡,那是謝大少爺存在過的證明,誰都忽視不了。
    六年不見。他更高了,更酷了,更有型了,渾身散發(fā)著一股混不吝的二世祖氣息,又似毫無變化。
    謝之煜摘下墨鏡瞇了瞇眼,彎腰與余檀視線平齊,鋒利的目光落在她脖頸處半秒,調(diào)笑:“好久不見啊老同學(xué)。看來沒我的這些年,你這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
    這波沖擊對余檀來說實在太大,她難免有些恍惚。
    不待回答,謝之煜強行拽走余檀死死抱在懷里的那束向日葵,吊兒郎當(dāng)?shù)鼗瘟嘶危骸爸x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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