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傅成易給關沫補課后,關沫的理科成績是有了些提高,但由于關沫一個學期中總有大半個學期是在外拍戲的,長年不在課堂上上課,沒有個系統性的學習,而高中的教學節奏是相對來說比較快的,她又沒有顆學習理科的腦子,再加之關沫初中時的那些基礎并不牢固,這就導致了,每回考試,她的成績總是在及格邊緣徘徊。
也是巧了,每次考試她的成績若是有好一點,能稍微入眼了,下一次的考試必定會被打回原型,關博對此總是嘲笑她這是捧不起的阿斗。
每當這時,關沫就會張牙舞爪的生氣撒嬌不依不饒,非鬧得關博改口為止,可接下去的次次考試,似應證似的,依舊如此。
而原本說好的,只要她的成績能保持穩定在及格線上了,就可以取消補課了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這樣,傅成易給關沫補課,一補就是三年,尤其在高三那年,因著有高考的壓力在,關沫的工作安排相對來說減少了很多,兩人的相處時間隨著補課的加多也更多了。
若是關沫像個普通高中生那樣走普通高考那條路,以她那在全年級排名靠后的成績,基本上是上不了什么好的大學的,這點關博和莫如明白,關沫自己也明白。
所以,關沫早早就想好了,她要參加藝考,以藝考特長生的身份考電影學院。
哦,當然,這其中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關沫早就提前踩過點了,電影學院就在科大附近,若是她能順利考入電影學院,嘿嘿嘿,就可以隨時去騷擾她家易哥哥啦。
所謂的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高三那年寒假,先迎來的是電影學院的藝考。
“易哥哥,我后天考試誒,你真的不陪我嗎?”關沫窩在床上,悶悶不樂的給傅成易打電話。
今年過年晚,而藝考正巧碰上了農歷新年,傅成易去了泉城,并不在帝都。
傅成易手中翻著一本磚頭厚的專業書,一邊和電話那頭的小丫頭閑聊,“不是有你經紀人陪著你嗎?怎么,害怕?”
關沫翻了個身,“我才不怕呢,可我好歹也是你教出來的吧,你這個當師傅的不陪著徒兒考試,若是我沒考過,你的良心不會痛的嗎?”
傅成易募地低笑一聲,“別給我亂扣高帽啊,我教你的都是學習方面的知識,關于表演方面的,我可不懂啊。”
“我不管我不管,”關沫又翻了個身,兩條細白筆直的長腿在空中亂晃,撒著嬌朝電話那頭的人再央求著問,“易哥哥,你真的真的不來嗎?”
“嗯,有點事,晚點回去,你乖乖的考試,通過了有獎勵。”傅成易又翻過一頁書。
“什么獎勵啊?”關沫也不晃腿了,支著胳膊好奇的問。
“等通過了再告訴你,好好準備考試。”傅成易掃了一眼桌子上放置著的一個禮物,勾了勾唇角,賣足了關子。
“哼,壞易哥哥,我不要理你了啦,再!見!”關沫氣呼呼的埋怨完,沒等電話那頭的人再說話,直接點了紅色的掛斷鍵,切斷了通話。
看著屏幕恢復成通話前的界面,關沫喪氣的垂下頭,將下巴擱在床單上,看著近處的那個微信頭像,無精打采的低嘆一聲。
好氣哦,她這么重要的考試,他居然都不來陪她,他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她啊?一點點都沒有嗎?
難道這兩年多來他幫她補課,他對她的好,都只是因著她爸爸的拜托,他不好拒絕嘛?
關沫手指點在那個小小的頭像上,眉頭緊鎖,誒,好憂愁哦。
電話那頭的傅成易看著突兀打來又莫名被掛斷的電話,知道她想一出是一出的跳脫脾性,莞爾一笑,也不在意,將手機放置在一旁,又翻過一頁專業書繼續往下看。
這樣翻過十幾頁后,他手指稍頓,微微側頭去看桌子一角放著的那個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夜晚風大,泉城這處基地大而空曠,隆冬的北風如入無人之境般肆虐著,敲打在落地窗上發出“乓乓乓”的響聲,傅成易抬眼看去,窗外一片暗沉,只有遠處的天邊懸掛著一輪掩映在朦朧薄霧后的明月與幾顆交相輝映若隱若現的星星。
那幾顆明亮的星星在薄霧后忽隱忽現,像極了某人晶晶亮撲閃著的大眼睛,傅成易無奈搖頭,眼中浮現出幾縷若有所思。
垂眸想了一會兒,他忽地一笑,暗自嘆了口氣,做了個沖動的有違常理的決定,雖然他自己也覺得很是不可思議,想不明白自己這究竟是怎么了,但……他還是做了。
藝考當天,電影學院門口烏泱泱的密密麻麻的圍滿了懷揣著明星夢的少年少女們還有一些陪考的家長,當然,還有各大娛樂媒體的記者,在爭相進行著采訪。
芳姐提前打好了關系,帶著關沫直接開車進入了校區內候場,以免在外面被人發現引起轟動。
雖說近些年來藝人參加個藝考并不算是個稀奇事,但為免有失,被對家拿來大做文章,芳姐還是決定低調點,不讓關沫在校外露面被人圍觀的好。
下車前芳姐謹慎的讓關沫將帽子口罩都戴好,關沫刷了遍依舊沒有任何新留言的微信對話框,低落的垂著腦袋下車,目不斜視的直往考試地點走。
“叭叭叭”身后有車子的鳴笛聲傳來,兩人都沒當回事直往前走,車內的人透過前窗玻璃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有些無語,伸手取過手機,一邊撥出某個號碼,一邊下車。
手中的手機突兀響起,關沫看著屏幕上出現的名字,努了努嘴,有氣無力接起,“喂?”
“沒聽到喇叭聲?”傅成易倚在車邊看著遠處的那道人影。
“嗯?”關沫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回頭。”
關沫腳步頓住,似有所悟般慢慢回過頭,入眼處是一道倚在車邊的熟悉身影,關沫掩在口罩下的嘴角倏地向上彎起,顧不上身邊的芳姐,她趕緊往回跑,跑到傅成易的身前,她仰起頭看他,連眼內都盛滿了鮮活的神采,“易哥哥,你怎么回來了?”
傅成易“哼”的一聲,狀似不悅的道,“我這不是怕某人這次的考試若是有個萬一,把這個鍋賴在我身上嗎?”
關沫拉下口罩,神采飛揚的看著她,毫不謙虛的一通凡爾賽言論,“我可是專業演員啊,多少大場面的選角試鏡我都順利通過甄選了,這類的藝考對我這種有經驗的人來說小意思啦,完全不在話下的好不好。”
傅成易看著面前傲嬌又臭屁的人,忍不住笑罵,“收斂點,少說大話,萬一翻車了看你怎么圓回來。”
關沫不滿的瞪他,“我這叫有自信好不好?再說了,馬上要考試了,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非要給我泄氣的嗎?”
傅成易聞言,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溫潤一笑,“去吧,好好考試,我在這等你。”
寬大而厚實的手掌壓在腦袋上,干燥又溫暖,關沫的臉頰不自禁的俏生生一紅,她趕忙不自在的挪開目光,囁喏道,“那我過去了啊,易哥哥,你說過等我的哦,不可以食言哦。”
“是,我在這等你,禮物我都帶來了,去吧,好好考試。”傅成易點頭應諾。
關沫蹦蹦跳跳的回到芳姐身邊,芳姐看著猶如換了一副模樣的人,一點都不見先前的死氣沉沉,她又回頭望了眼依舊在車邊目送著她們的男生,低聲探究的問,“談戀愛了?”
關沫被戳破了小心思,心虛之下大聲否認,“哪有?你想多了。”
雖然她也很想啦,但這不是她還沒追到她家易哥哥嘛。
芳姐“哼哼”兩聲,“最好沒有,你記住,成年之前,哦,不,是高考畢業之前,不準給我談戀愛,免得被曝出來什么不好的緋聞,知不知道?”
“知道啦知道啦,沒有就是沒有嘛,快走啦,要遲到了啦。”關沫挽著芳姐的手臂,拉著她快走,完全不想聽她的“教誨”。
芳姐卻還有話要說,“這人就是傅成易?你爸的得意門生,給你補了兩年多課的那個?”
“是啊。”
“長得倒是少有的周正陽剛,就是放在娛樂圈里,也算是獨樹一幟很有辨識度的帥了。”
“是吧是吧,易哥哥很帥的。”聽到有人夸傅成易,關沫覺得甚是與有榮焉,很是自豪。
“只是,這人看著清冷寡淡不好相與的模樣,該不會,是你追的他吧?”芳姐若有所思洞察秋毫的猜測。
“……”這你都能猜得到?關沫瞠大了眼。
不,不是,剛不是說了沒談戀愛嘛?敢情我說了半天,你都不相信的啊?
“我是不介意你談個戀愛的,但一切都要等到高考后,知不知道?還有,追人就追人,可別太上趕著啊,你這性子,拘著點,可別把人嚇壞了啊。”
“…………”
這位經紀人,請問我在你心里到底是個什么形象?關沫不滿的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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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如關沫所說的,她自小就拍戲了,藝考對她來說簡單得猶如走個過場,取得通過的名額是意料之中的。
對她來說,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隨之而來的文化課考試。
在高考之前,先到來的是五月下旬關沫的生日。
十八歲的生日,成年禮了,關沫這幾個月來為了備戰高考,所有的工作都暫停了下來,只在生日前一天辦了個小型的粉絲見面會。
而正生日當天,關沫是在家里和爸爸媽媽一塊兒慶祝的。
當然,還有受邀而來的傅成易。
晚飯過后,傅成易離開,關沫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要送他。
初夏微風拂面,帶來絲絲沁涼,路燈昏暗,落下斑駁陰影,關沫跟在傅成易身后,一蹦一跳的踩著他的影子走,兩道影子拉長成一條,看著像是她被他包裹起來似的,關沫覺得滿意,“嘻嘻嘻”的笑。
“易哥哥。”關沫軟著聲音叫他。
“嗯?怎么了?”傅成易腳步微停,回身等她。
關沫走到他身邊,意有所指的道,“易哥哥,我今天十八歲了呢,成年了哦。”
傅成易挑眉奇怪的道,“我知道啊,生日禮物不是送給你了嗎?怎么,不喜歡?”
兩人站在一塊兒,挨得不算近,不過地上的影子倒是依舊連成一片,似是依偎在一起親密無間般,關沫仰頭看向他,再接再勵的提醒,“易哥哥,我成年了,可以光明正大的談戀愛了哦。”
傅成易一怔,心中似有微觸,他卻沒有深究,繼而笑道,“原來你的小腦瓜子里在琢磨這個啊,是,你是成年了,不過馬上就要高考了,我覺得你還是先把心思放在高考上為好,還有半個月,等高考過后,你想談戀愛也沒人會反對。”
說著,想到什么,他又促狹道,“到時候啊,肯定會有很多男孩子追求我們沫沫的。”
關沫看著傅成易不解風情不為所動的模樣,有些氣餒,低著腦袋落落寡歡的走著。
兩人走至傅成易的車邊,傅成易才想起落在車上的東西,彎腰從車內拿出一個透明圓球遞給身邊的人,“這個已經改好了,你看看,是不是符合了你說的那樣?”
關沫伸手接過,細細打量。
這是之前藝考時傅成易送她的禮物,是一個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的透明星球,里面懸掛著銀河系八大行星繞太陽運轉的模型,夜空中星辰遍布,璀璨奪目,而且在這個虛擬的銀河系中居然還有點點的雪花飄落,落在地球上那個仰望星空的小女孩身上,與她眼中明亮的神采相互輝映成趣。
用了精密的特殊材料的關系,就算是在暗夜下,星球里面的景象也能一覽無余,清晰可見。
小女孩的身邊是一個同樣在仰望著星空的小男孩,這在傅成易最初送給她時是沒有的,她特地讓他加上的,工藝特殊的關系,這會兒才改完。
里面的小女孩不言而喻自然是她了,而那個她特地要求添上的小男孩,關沫偷偷拿眼角余光掃向身邊的某人,在她的心里,是他呢。
關沫看著看著,剛剛的氣悶與不虞漸漸都消散了去,她嘴角彎出個好看的弧度,笑開了花,“嗯,就是這樣,我很喜歡,謝謝易哥哥。”
不管世間萬物如何變換,這是一個獨屬于她與他的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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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的高考,傅成易在關沫的強烈要求,軟磨硬泡外加威逼利誘下,特地向教授請了個假,縱容著她,陪著她參加。
文化課的考試一向是關沫的薄弱項,就算是他一直在給她補課,能不能考好,也只能說要看運氣與臨場發揮了。
如果真如她所說的,有他在,她就能有信心,那么陪著她,也未嘗不可。
第二天考試結束后,傅成易在考點外面等著人,很久才看到一個低垂著腦袋如霜打的茄子似的人慢吞吞的走出來,走得近了,還能看到她的眼眶微微泛著紅。
“怎么了?”傅成易輕聲問,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
關沫突然猛地一下扎入傅成易的懷中,頭抵在他的胸膛處,抱著他,身子微微發著顫,卻不出一聲。
傅成易被她撞了個滿懷,柔軟嬌俏的身軀窩在他的懷中,實在太過單薄瘦削了,而她的身子還在不停的顫抖著,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悲傷的哭泣般,讓他不知為何,心里滋生出了細細密密的心疼。
傅成易伸手攬住懷中的女孩兒,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哄道,“沒事的,沫沫不哭,易哥哥在呢。”
話落,懷中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似是委屈得不行不行的。
傅成易又將她抱緊一分,輕聲安撫,“成績還沒出來呢,就算,就算分數真的不理想,也還有別的法子的,沫沫乖,不哭。”
關沫扒拉住傅成易的t恤前襟,邊聽著他的溫言細語邊咬住下唇極力控制著滑到嘴邊的笑意,緊抿著的嘴角卻還是泄露出了極細微的一聲。
傅成易多聰明的一個人啊,很快察覺出了異樣,他用力握住她的雙肩,強行將她撥出自己的懷抱,低頭去看她,警告出聲,“沫沫!”
關沫見他發現了,也不再裝了,畢竟辛苦憋著也是難受,她隨即“撲哧”一聲笑開,前仰后合的大聲笑著,模樣要多得意暢快就有多得意暢快。
仰起的腦袋露出滿臉得逞的狡黠笑意,她臉上哪有半分難過的淚水,傅成易看著她小人得志的模樣,不過一瞬就想明白了,她這是故意在捉弄他呢。
傅成易冷“哼”一聲,假裝板著臉沉聲道,“這么好笑?考試是兒戲嗎?騙我很好玩兒嗎?”
關沫沒有所覺,依舊在笑著,還不怕死的在死亡邊緣瘋狂蹦達,“哈哈哈,易哥哥,我可沒騙你哦,是你自己誤會的啦,話說,你怎么會以為我哭了呢?我是那種會為了考試沒考好哭的人么我?你怎么想的啊,腦洞夠大哦?哈哈哈哈哈,實在太好笑了啦。”
說著她還去扒拉傅成易的手,“而且,易哥哥,你就算不相信我,怎么還不相信你自己啊,你自己教出來的學生,能連藝術生的文化成績錄取線都考不到?那得有多遜啊?”
倒打一耙的人完全忘了是她自己刻意誤導,故意整蠱傅成易的。
傅成易揮開她的手,別開頭,看也不看她一眼,是個生氣了的模樣。
關沫這才收斂了點,暗暗吐了吐小舌頭,湊過去撒嬌討饒,“誒呀,易哥哥,好啦好啦,是我不好啦,我不過就是考完了輕松了,和你開個玩笑嘛,你不要生氣了啦……”
傅成易同時回頭想繼續訓話,“你……”
關沫湊得近,傅成易回頭時避讓不及,她的唇一下印在了他的側臉上,兩人同時呆住,話音消失。
飽滿的紅唇覆在溫熱的臉頰上,猶如火燒般,熱意蔓延開來,不止燙到了她,還燙到了他。
良久無聲,最后還是傅成易先反應過來,他退開一點距離,在她腦袋上不輕不重的敲了個爆栗,掩飾般的斥責,“調皮。”
關沫揉了揉腦袋,難得沒有出聲,害羞的低著頭佯裝若無其事,只有心跳依舊在“咚咚咚”的慌亂的跳動著,帶著些許隱秘的微不可察的絲絲甜蜜。
他的臉頰軟軟的,好好親哦,他身上的味道也好好聞,她好喜歡哦。
她已經成年啦,現在也已經考完試畢業啦,那----
要不要趁此機會告個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