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成年后,眼睛往往不喜歡和別人對視。尤其是男人,對視久了就會不自覺的分開。相由心生,而眼睛又是心靈的窗戶。人心的善惡,有時會因為一個對眸而被別人發(fā)覺。人的心里,如果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變多了。他的眼眸往往不再那么沉穩(wěn),而是選擇逃避別人的目光。
武烈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特別不喜歡和別人對視。那應(yīng)該是他的高中吧,每次考試都不理想。因為每次考的成績都不高,所以那時候他的心里落差特別大。每一次都滿懷希望地去學(xué)習(xí),卻每次都得到一個失望的結(jié)果。那時的他就總是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過多的社交,沒有過多的愛好。人生旅途中太多的悲歡離合,有太多的希望和失落,這就鑄就了我們平時的生活。當(dāng)時光的流水,把我們的青蔥歲月都帶走后。我們終會發(fā)現(xiàn),原來過往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武烈走進(jìn)了面試教室,他要去面對現(xiàn)實了。他回憶起昨天的面試技巧,面試時眼睛一定要坦誠的望著面試官。于是他放松自己的心情,坦然的心境使他的眼神顯得那么的清澈,那么的自然。高斌給了他一個手勢,讓武烈坐在他的前面。武烈按照高斌的要求,坐到了他的面前。把雙手十指相扣,放到了桌上。
“你是叫端木武烈對吧?”高斌低著頭,看著武烈的簡歷和他說道。
武烈很和善地說:“對,端木武烈。”
“昨天那個老人是你的父親,對么?”高斌看著簡歷,忽然間又瞅了一眼武烈。
武烈不想逃避,也不想欺騙。回答道:“是的。他是我爸,沒錯。”
高斌立馬又把目光落回了武烈的簡歷上。然后,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武烈簡歷上的學(xué)校一欄畫圈,說道:“你是北春建筑學(xué)院的學(xué)生嗎?”
“是的。是北春建筑學(xué)院的。”
高斌又瞅了武烈一眼,然后又把他的目光落回了簡歷上。接著說:“你來我們公司應(yīng)聘的是施工員崗位么?”
“是的,沒錯。施工員,技術(shù)員都可以的。別的崗位其實也可以考慮的。”
高斌點了點頭,他猶豫了一會。武烈趁著他猶豫的時候,他看看了坐在高斌身后的矮個子。高斌已經(jīng)同意矮個子簽約了,他坐在后面,簽著剛和高斌約定好的三方合同。于是武烈又把目光掃到了高斌旁邊的簡歷上,那個矮個子的簡歷。
矮個子的簡歷,沒有什么特別突出的地方。就簡簡單單的一頁紙,甚至都不需要用塑料皮夾。那簡歷上很樸實,甚至有點老套的色調(diào)。并不是怎么太吸引人。矮個子沒有得過什么榮譽證書,也沒有什么技能證書。就是只是在學(xué)校上寫著“林海建筑大學(xué)”。
反觀武烈的簡歷,武烈因為以前學(xué)過美術(shù)。所以對美感有特別突出的感觸,黑白紅,藍(lán)白配,黃綠配。他的簡歷讓他制作的特別精美,甚至比一些買來的簡歷模板制作的都要好。他有很多的榮譽證書:優(yōu)秀團(tuán)干部,優(yōu)秀學(xué)生干部,文體積極分子。曾經(jīng)擔(dān)任過學(xué)生會部長,還是個預(yù)備黨員。也有很多的技能證書:C1駕照,英語四級,電腦技能證書。無論從自身形象和自身能力來講,武烈都比那個矮個子要強(qiáng)很多,唯一比那個矮個子差的就是自己的學(xué)校。
高斌拿出了自己的手機(jī),不知道在查些什么。可能是在查武烈的學(xué)校究竟怎么樣吧。也可能是在問他的上級,可不可以招收民辦本科學(xué)校的學(xué)生。世界安靜的可怕。這一會兒,對于武烈來說,仿佛過了很久很久。武烈那坦然的眼神,也開始慢慢地變的不安起來。
這時候,高斌忽然站起來。他拿著武烈的簡歷,走到了旁邊一路局六公司的HR黃麗娜面前。輕聲地說:“娜姐,你說這個學(xué)校怎么樣?”黃麗娜轉(zhuǎn)過頭,瞅了瞅簡歷上的學(xué)校,然后看著高斌。她沒有說話,而是抿了抿嘴,搖了搖頭。高斌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
高斌拿著武烈的簡歷,走了回來遞給他:“對不起,我們公司不招收你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
聽到了這話,武烈的心。就猶如北方秋季的早晨,被秋霜凍住的楓葉一樣寒冷。那是一種秋霜殺葉的感覺,他的眼神再也無法平靜了:“那個,我是黨員。而且是學(xué)生干部也不行么?我還會挺多東西呢,會開車,會電腦。”
“很抱歉,我們公司不需要。”高斌目視著武烈說道。
高斌的眼神那么決絕,武烈不知所措,腦袋里一片空白。那種扎心的體會,只有親身感受才會體會得到。傷心,悲涼,無奈,絕望。武烈的心,真的被這盆涼水澆的好冷呀。他的眼神里充滿了絕望:“真的不需要么?”
“很抱歉,不需要!”
武烈被這令人絕望的回答,弄得不知所措。他的眼眶快要濕潤了,但卻哭不出來。無奈的說了一句:“好吧。”然后,他慢慢的站起身來。他的腳已經(jīng)麻木,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發(fā)軟。那時,他的世界沒有了太陽。他慢慢的邁動著自己的腳步,向教室的門走去。
他的面試失敗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工作面試,以失敗告終。
門口的門衛(wèi)看著他走了出來,向他詢問面試的情況。他搖了搖頭,什么也沒有說。
他呆呆的站在門外。和他一起來409面試的四個人中,只有他一個因為學(xué)校面試沒有過。他不想就這么失敗,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這么被拒絕,他不允許自己那顆赤城的心,還沒有多大的作為,就被無情的拒絕掉!他要想盡一切辦法爭取機(jī)會。于是他找到一個角落,給他的父親成雄打電話。不一會,成雄就找到了武烈。在一個小角落里,爺倆在嘀咕著什么。
“爸,現(xiàn)在正常渠道走已經(jīng)行不通了。要使用些不一樣的手段了!”
成雄眼睛瞇了起來,說:“咋整?”
武烈嘆了一口氣說:“哎~送錢!”
成雄看了一眼武烈的眼睛,問“多少?”
“一萬!”
“這么多錢,給一面!”成雄很驚訝地說。
“那咋辦,這事兒我不能出面呀。要你出面才好使!對了,你有他手機(jī)號么?”
“有,昨天我都記在我的筆記本上了。”說罷,成雄拿出了他昨天記得那個筆記本。從里面翻到了高斌的電話號。然后成雄掏出自己的手機(jī)。給高斌發(fā)了一條短信:
“親愛的高先生,我是剛才去貴公司那里面試的端木武烈的父親。中午有沒有時間,咱們一起吃個飯。有些事情想和你談一談。”
不一會,高斌回復(fù)了消息:“端木老先生,你家的孩子非常優(yōu)秀。但是我們公司小,水淺難養(yǎng)真龍。還是請您讓您的兒子,去別的公司去看一看吧。”
成雄看完之后,都嘆了一口氣“哎~”。然后他拿著手機(jī)給武烈看。武烈看了之后,依舊不死心。他和成雄說:“爸,你現(xiàn)在就在這里等我一會。我一會就回來!”說罷,他拿著昨天他從父親那里,要來的五千塊的紅包。自己一個人去找高斌了。
武烈又回到了原來的面試教室,公共樓409的門口。他拿著自己的簡歷,在教室門外等待著高斌。他要等高斌因為某些事情出來,好和他單獨嘮。等了一會,高斌終于出來了,武烈迎了上去。高斌看到武烈后不以為然。武烈硬湊上前去,和他說:“斌哥,那個有點事兒,想求你。”武烈剛想掏出紅包,就被高斌一句話打斷了:“不要讓你爸老折騰了,他這么跑上跑下的,其實對你不好!”
“我知道,可是……”武烈無奈的說。他沒有把之后的話說下去,因為他知道即使他說了,那也是沒用的。
社會上是不會有太多同情心的,高斌頭也不回走開了。
武烈又一次的坐到了門外的長椅上,他無奈的感慨著:“哎,現(xiàn)在真是窩囊啊。自己曾經(jīng)是多么優(yōu)秀的一個人,怎么現(xiàn)在就沒人要了呢?找工作可真難呀!哎~”
不一會,手機(jī)又響了一次。他拿出手機(jī),一看上面顯示的人是韓蘭洋。他點開消息:
“面試怎么樣呀?”
“不好,一聽是民辦本科,直接就不考慮了。”
“那就試試其他家!別在一棵樹上吊死。”
“嗯嗯,好!”
就在這時,高斌領(lǐng)著幾個女學(xué)生來面試。武烈明白,這幾個女學(xué)生一看就是去別的公司,面試都沒有通過的學(xué)生。高斌為了完成上級下達(dá)的招人任務(wù),而去別的面試教室里撿的漏。他的心好像又一次的被羞辱了,自己有一顆多么赤城火熱的心呀。就因為學(xué)校的原因,最后弄得還不如別的公司挑剩下的。那種秋霜殺葉的感覺,又一次的襲來。
算了,別在讓自己的心凄涼了。他拿出手機(jī),直接撥通成雄的電話。說道:“爸,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