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刺客的事情讓徐長青耽擱了幾天時間,積壓了不少政務(wù)、軍務(wù),但這倒也不是壞事。
正是因為她的出現(xiàn),徐長青才想出了這個‘瞞天過海’之計,也讓徐長青對自己的安全防衛(wèi)工作有了警醒。
叵測之人太多了。
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觸動到他人的利益,讓人狗急跳墻。
好在這種東西提前暴露出來,肯定比以后暴露出來要好得多。
此時,女刺客雖是還未被徐長青真正拿下,但徐長青已經(jīng)捕捉到了很多東西!
這女刺客,八成不是李自成他們派過來,而是……一直隱藏在暗中的投機之輩!
……
就在徐長青恢復(fù)工作狀態(tài),開始協(xié)調(diào)開封這邊各方面的利益,準(zhǔn)備對京師詳細報捷的時候。
京城,徐長青之前發(fā)送的簡易捷報終于到了!
“報——”
“報——”
“大捷,大捷啊!忠義伯爺徐長青在開封城外大敗流賊主力,闖營匪首李自成、劉宗敏等人已經(jīng)敗退開封府,另一股流賊羅汝才、賀一龍等人已經(jīng)敗退湖廣!”
捷報從右安門進城,傳令兵一路狂呼,直奔內(nèi)城,旋即一路奔到了紫禁城外。
也是留下了一路驚悚。
“什么?”
“忠義伯爺又大捷了?他,他真的打敗了幾十萬的流賊大軍嗎?”
“這還能有假嗎?沒看到捷報都遞到咱們京城了嘛?”
“哈哈,我早就說過吧,忠義伯爺是咱們大明第一猛將,有他老人家出馬,區(qū)區(qū)流賊,又算個鳥毛的。”
“沒錯。”
“忠義伯爺是什么人?那可是武圣爺轉(zhuǎn)世,能跟岳武穆岳爺爺一個輩分的人那。李闖那些流賊算個球?”
“哈哈,痛快,痛快啊!流賊之亂平息,咱們京里的物價也該平復(fù)點了吧?今日一定要浮一大白。”
“走走走,喝酒去了。”
“……”
很快,京師城由外而內(nèi),到處都被大勝的喜悅填滿,也讓原本都不怎么景氣的酒樓,一個個開始火爆起來。
京城雖是離的中原不算近,流賊始終沒有危害到京師的安危,也沒有怎么破壞大運河,可他們卡住了中原腹地,阻截住了諸多商路,讓的京城的諸多物價比崇禎初年已經(jīng)翻了數(shù)倍之巨。
再加之士大夫階層一直宣傳流賊的危害,很大程度上,徐長青此時打贏了中原之戰(zhàn),比打敗了韃子都更讓京城的老百姓們開心。
這時,一輛馬車沿著報捷士兵的路線緩緩駛?cè)氤莾?nèi)。
馬車內(nèi),一身大紅官袍的老者,看著外面興奮的人群,老臉上不自覺便是笑開了花。
這位爺,自然是此次中原大戰(zhàn)名義上的總指揮,老閣老候恂了。
候恂之前之所以能坐上這個總指揮的寶座,核心并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早年與左良玉有舊,有恩。
前些天,當(dāng)中原大戰(zhàn)的結(jié)局傳過來,丁啟睿、楊文岳、左良玉數(shù)部接連潰逃,將整個大勢毀于一旦,一直躲在保定的候恂魂兒都要被嚇飛掉,白綾都準(zhǔn)備好了,要自絕。
幸的身邊的兒子、幕僚們及時勸住了他,絞盡腦汁想著開脫的辦法。
誰曾想,正當(dāng)他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對京里上折子的時候,徐長青報捷的信使剛剛到了保定!
這讓的候恂父子諸人簡直猶如從地獄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天堂。
候恂原本是準(zhǔn)備讓報捷人員先來京里報捷,然后他親自去見徐長青,趕緊拉好與徐長青關(guān)系的。
可一眾人商量之后,覺得不保險!
畢竟流賊大軍太恐怖了,人太多了,現(xiàn)在過去顯
然不是時候,萬一碰到了流賊大軍的潰兵,他們這小胳膊小腿的又拿什么來抗衡?這肯定白死啊。
候恂究竟是老奸巨猾,很快便是想到了辦法,和報捷文書一起進京!
他候恂好歹是堂堂閣老,又是東林魁首之一,這么赤果果、低三下四的去結(jié)交徐長青,顯然有點不好看。
又何如提前在京里幫徐長青鋪路,做些實事呢?
到時,只要把事情做的漂亮,依照徐長青的精明,又豈能不明白他候閣老的苦心?
借此事再入閣那根本就不是問題啊。
……
候恂此時成竹在胸,自然有心情慢慢悠悠的進城。
而此時的大朝,早已經(jīng)又變成了菜市場。
令曹變蛟和王樸出兵的消息,此時已經(jīng)傳遞到位,兩人不日即將出兵。
可這其中的糧草輜重問題,到底該怎么解決?
中原之戰(zhàn),朝廷給左良玉、丁啟睿、楊文岳諸部,包括徐長青和孫傳庭部,都是調(diào)撥了不少糧草。
現(xiàn)在卻將將到秋收,新的糧草、銀子還沒收上來,國庫現(xiàn)在真的是比老鼠窩還干凈,到底從哪里搞銀子來確保此次出征?
“皇上,實在不行,咱們……咱們就先向民間借點銀子吧?京里豪族大戶不少,先借個十幾萬兩,把中原戰(zhàn)事抵定,再慢慢想辦法吧。”
一頭噪雜之間,本兵陳新甲是實在沒辦法了,苦著臉說出了他的想法。
但他此言一出,噪雜的皇極殿內(nèi)很快便是安靜下來。
尤其是御座上的崇禎皇帝本就陰翳的臉色,此時簡直要滴出水來。
周圍,幾個陳新甲的老對頭都幾乎忍不住要偷笑出來。
這位本兵,要到頭了啊。
已經(jīng)入閣好幾年了,陳新甲此時又豈能不知道這位天子爺?shù)谋裕κ乔缶劝憧聪蛄耸纵o周延儒。
周延儒心中也滿是苦澀。
昨天晚上陳新甲便是單獨登門拜訪,跟他談過這件事。
說實話。
理論上,他是支持陳新甲這個辦法的,畢竟,到了此時,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否則就只能再加派!
可天子罪己詔都下了好幾次了,若是再加派,他周延儒必定是首當(dāng)其沖啊。
縱然不喜歡陳新甲,可此時,為了保全自己,周延儒猶豫了片刻,還是幫陳新甲發(fā)聲了:“皇上,老臣,老臣以為此事倒也并非不行。我們跟錢莊一樣,跟那些豪族大戶們打些利息便是了。這馬上就要秋收,京里的稅銀一兩個月內(nèi),肯定能收上來。到時先還他們一些本金,等年底江南的稅銀上來,再全還他們便是了。”
“你們!你們?!”
崇禎皇帝一時肺都要氣炸了,一拍龍椅,憤怒的站起身來,怒視周延儒和陳新甲。
他如此英明神武,底下卻到底是幫什么臣子啊!
竟然,竟然讓堂堂大明朝廷,去跟民間借錢!
這是在活生生的抽他天子的臉嗎?
這將讓天下百姓如何看他?
陳新甲眼見崇禎皇帝這模樣,忙是跪倒在地,屁股朝天,拼命磕頭,帶著哭腔大呼道:“皇上,皇上啊,咱們還是得以大局為重啊,中原,不容有失啊……”
“皇上,臣附議,懇請皇上以大局為重啊。”
“皇上,臣也附議。”
“臣附議。”
幾個陳新甲山頭里的棋子,眼見火候差不多了,忙是出來撐場面。
周圍許多人這時都想明白過來。
老狐貍陳演眼珠子一轉(zhuǎn),忙也跪倒在地:“皇上,陳大人此計,雖是略失朝廷臉面,卻未嘗不是一個解決問題的辦
法。臣感覺,可以一試。”
“皇上,事已至此,暫時也沒什么好辦法了,臣也感覺,可以一試。”
“皇上……”
看著場內(nèi)文武百官已經(jīng)跪倒一大片,崇禎皇帝氣的渾身直哆嗦。
逼宮!
這是逼宮啊!
陳新甲這廝,雖是有點小本事,卻盡是歪門邪道,這是要把他這圣明天子往火坑里推啊!
可惜,已經(jīng)到了這個程度,他就算是天子也不可能直接替換掉陳新甲。
崇禎皇帝死死的咬著牙,是透徹骨髓的不想來背這個大黑鍋。
然而,思前想后,他也真的是沒辦法了。
倘若不答應(yīng)此事,王樸和曹變蛟的精銳就無法出征,那,一旦丟了中原,他這圣明天子的臉可就真被李自成等人給撕碎了啊。
正當(dāng)崇禎皇帝終于撐不住,想要松口的時候。
“報——”
“捷報!中原捷報!皇上,皇上啊,大捷,大捷啊!”
這時,殿外忽然傳來小太監(jiān)撕心裂肺的呼喊。
“捷報?”
“中原的捷報?”
“中原不是敗了嗎?怎么會有捷報……”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時間,不僅一眾朝臣們有點懵逼,崇禎皇帝也有點懵了。
都這種狀態(tài)了,怎么可能還會有捷報?
好在他們并沒有等多久,小太監(jiān)便是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趕忙將捷報呈上來。
王承恩趕忙將捷報又遞到了崇禎皇帝的手里。
崇禎皇帝看了片刻,眼睛不斷睜大,旋即,整個人不斷的爆發(fā)出恐怖的希冀之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便是在大朝上,崇禎皇帝也有點控制不住了,放聲大笑。
一眾朝臣們都有些霧水,都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此時,崇禎皇帝氣勢已經(jīng)起來,他們顯然不敢多問。
片刻,崇禎皇帝猶如中了彩票,整個人有點六親不認的節(jié)奏了,趾高氣昂的對王承恩道:“王伴伴,去,去把捷報讓一眾朝臣們看下。”
“是。”
王承恩也回神來,趕忙拿下捷報小心的下了臺階,期間他也沒忘記自己瞟一眼。
可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王承恩直接一個哆嗦,差點就摔個狗吃屎。
好在他對地形極為熟悉,身體也還有幾分力道,忙是調(diào)整了過來。
但他此時的氣勢也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本來是受氣的小媳婦,此時卻一躍變成了熬出頭的婆婆,昂首挺胸的把報捷文書先遞給了周延儒。
周延儒早就等不及了,咽了口唾沫,忙仔細看起來。
可只片刻,周延儒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趕忙把報捷文書遞給旁邊的陳演,‘撲通’跪倒在地上,拼命磕頭:“皇上,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忠義伯爺,不愧是我大明的中流砥柱啊!”
陳演這邊也看完了,老臉上也是一片煞白!
誰能想到,徐長青區(qū)區(qū)孤軍,不過幾千號人,卻,卻愣憑著這幾千號人,生生把幾十萬的流賊主力給打趴下了啊。
“皇上,這真是祖宗保佑,皇上洪福齊天那!中原此勝,忠義伯爺當(dāng)是首功啊!”
陳演何等老道?
轉(zhuǎn)瞬便是回神來,忙跟周延儒一同跪在了地上,撅著屁股拼命磕頭。
很快,隨著看到報捷文書的朝臣越來越多,皇極殿內(nèi),早已經(jīng)跪倒一片一片,全都是拼命磕頭,對崇禎皇帝歌功頌德。
誰又能想到,就在幾分鐘之前,這里還是菜市口呢?
世間事之奇妙,莫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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