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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沙船幫總瓢把子!

    離開洪承疇的官廳,夕陽已經(jīng)落下地平線一小半。
    天邊,大半天際都是被赤紅色縈繞,紅光燦燦,流光溢彩,恍如一副磅礴恢弘的巨大金絲版畫。
    徐長青卻無暇欣賞這壯闊的美景,后背隱隱都是滲透出不少濕意。
    即便早已經(jīng)對此有著預(yù)料,也適應(yīng)了這種高強(qiáng)度的生活狀態(tài),可此時穆然被洪承疇有些著急的加速,徐長青也不知道是哪里,總是有著一絲微微的不舒服。
    洪承疇此舉此為,讓的徐長青真的很失望……
    “呵呵,當(dāng)初那種無間般的默契,再也回不去了啊!”
    徐長青微微搖頭,很快便是振作起了精神,他這時已經(jīng)看到,劉朗已經(jīng)急急的趕了過來。
    兩人簡單寒暄幾句,劉朗都沒有時間跟徐長青套近乎了,忙陪笑道:“兄弟,登萊那邊的五艘戰(zhàn)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你什么時候過去接收?”
    洪承疇都是如此,便更不要提眼光恐怕連洪承疇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劉朗了。
    徐長青一笑:“老哥,接收戰(zhàn)船現(xiàn)在我就能過去,不過,我還需要些火藥、工匠和能繪制精確地圖的夜不收好手,老哥看怎么安排?”
    戰(zhàn)船的事兒劉朗從早上便去了登萊船隊,自然是明了的透徹,可后面徐長青說的這些東西,他卻是不知道。
    頓時有些尷尬的道:“兄弟,這事情自然是沒問題。不過,我得先問督臣這邊一聲。”
    說著,他忙是快步往前走了幾步,“兄弟,你等我下啊,我馬上就來。”
    看著劉朗急急的進(jìn)了官廳,徐長青的嘴角邊不由冷冷挑起。
    心中暗道:“也罷,這種天性涼薄又目光短淺之人,還是公事公辦的好!”
    很快,劉朗便是出來了,當(dāng)即笑著對徐長青大包大攬。
    洪承疇都是發(fā)了話,他一個剛剛托徐長青的福、升到守備的小螻蟻,怎敢怠慢?
    更何況,依照徐長青的豪氣,肯定不會吝惜對他的好處的。
    劉朗此時也是知道了徐長青不著急現(xiàn)在就走,當(dāng)即便是要去籌謀火藥、工匠和夜不收的事情。
    徐長青一笑,卻是攔住了劉郎:“老哥,咱們還是不要讓登萊那邊的爺們等著了吧。先去接收戰(zhàn)船,然后再回城弄這些小事兒。”
    “噯?也好!還是兄弟想的周全,走,咱們先去接收戰(zhàn)船!”
    …
    很快,徐長青和劉朗便是趕到了寧遠(yuǎn)城東的海邊,這邊,幾個登萊的軍官早已經(jīng)在這邊等候多時了。
    其中一個,正是昨夜與徐長青交流的那個老游擊吳爺。
    劉朗已經(jīng)令他的親信去操辦徐長青要的火藥、工匠和夜不收,徐長青這邊也不著急,謙遜的對幾人問好。
    簡單寒暄幾句,吳爺笑著對徐長青眨了眨眼睛:“徐將軍,請這邊來!五艘戰(zhàn)船就在這邊。”
    徐長青會意,一笑道:“有勞吳老將軍了。”
    劉朗楞了一下,剛要跟上,旁邊一個千總卻是陪笑道:“劉爺,咱們今天可是累了一天了,徐爺都來了,咱們歇會兒,走,那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酒菜,咱們先喝點(diǎn)吃點(diǎn)墊墊肚子,等下徐爺他們過來,咱們再好好整點(diǎn)。”
    劉朗剛想說話,卻是已經(jīng)被這千總幾人拉著走遠(yuǎn)。
    五艘戰(zhàn)船此時正停泊在船隊外面的大海中,需要乘小船過去。
    徐長青和這吳爺上了小船,吳爺一笑:“徐爺,這不當(dāng)面不知道啊,
    真正當(dāng)面,才知道徐爺?shù)降资呛蔚群澜馨 ?峙拢鞝敩F(xiàn)在都上達(dá)天聽了吧?”
    徐長青見這吳爺語氣不似作偽,頗為真誠,不由笑道:“吳老哥,您可就別寒顫小弟了。都是運(yùn)氣而已。此次大戰(zhàn),小弟心里也不踏實啊。”
    “哈哈。”
    吳爺哈哈大笑:“徐爺,您太謙虛了。就憑您跟洪督這關(guān)系,副將總兵那遲早是囊中之物啊。以后,老哥哥我還得指望著徐爺多多提攜才是。”
    徐長青這時也明白了這吳爺?shù)男乃迹星椋@廝是知道了洪承疇對自己的重視。
    不過,想想也是釋然。
    被洪承疇這種人物看重,升官自然是遲早的事兒。
    兩人一邊寒暄說笑著,小船也是穿過了船隊,來到了外面,那五艘快船,也是出現(xiàn)在了略有些黑下來的視野之中。
    這邊的物資都是晝夜不停的運(yùn)送的,周圍的船只上都是點(diǎn)燃了不少火把。
    此時,在這將黑不黑的朦朧夜色和火光映襯中,五艘都有二十幾米長,都是被包著鐵甲,看起來相當(dāng)矯健干練的快船,恍如五艘浮出水面的大魚,正迎著波濤,輕輕跌宕。
    那種矯健的鋒銳,讓人止不住便是腎上腺素飆升,充滿激蕩的豪情。
    吳爺笑著解釋道:“徐爺,咱們這邊的人手畢竟少了些,這幾艘船上,都是只留有二三十號水手,以及幾個目力好、會辨別風(fēng)向、熟悉海路的領(lǐng)航。”
    看徐長青沉穩(wěn)的點(diǎn)頭,吳爺又笑道:“對了,徐爺,您之前要的那些船上,也都是如此。”
    徐長青微微一愣,又豈能不明白吳爺?shù)囊馑迹?br/>     感情,這老伙計是害怕自己得了這些戰(zhàn)船,不再要之前商議好了的貨啊。
    片刻,徐長青一笑:“老哥哥,您放心。咱們?nèi)嘶钪钪匾氖鞘裁矗坎痪褪莻€義氣信譽(yù)嘛。放心,老哥哥,之前談的,該怎么辦,咱們就怎么辦!銀子我已經(jīng)讓人準(zhǔn)備好了,就在青蛇林!”
    吳爺不由大喜,忍不住對徐長青伸出了個大拇指:“徐爺雖是年輕,可當(dāng)真是我大明不世出的豪杰啊!對了,徐爺,有位貴客,現(xiàn)在就在船上,想跟徐爺您認(rèn)識一下,不知,徐爺您是否方便。”
    “貴客?”
    徐長青看著吳爺討巧的模樣,整個人一下子豁然開朗,嘴角邊的笑意不由更甚。
    這吳爺,或者說這吳爺背后之人,還真是個妙人兒啊。
    不過,此人這般縝密,倒是值得一見!
    徐長青也想見識下,到底是什么存在,能把事情做的這么周祥。
    當(dāng)然,這事兒徐長青也不怪李紅云。
    畢竟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李紅云能來做這個中人,已經(jīng)是給足了自己面子,不泄露其中機(jī)密,也是基本素養(yǎng)。
    倘若他提前便是對自己泄露了一些機(jī)密,那反而會讓自己看輕他。
    …
    很快,徐長青兩人便是順著一架懸梯,開始攀爬其中一艘快船。
    剛剛爬到船舷一半,徐長青便是聽到了甲板不遠(yuǎn)處,傳來了輕柔悠揚(yáng)的琴聲。
    上頭的吳爺忙笑道:“咱們這位爺喜歡彈琴,是此道中的高手。”
    徐長青一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上到甲板上,徐長青很快看清了彈琴之人的模樣。
    這是個很儒雅的中年人,一身白衣勝雪,正閉著眼睛撥弄著一架比尋常古箏小一號的小古箏,沉寂在自己的
    節(jié)奏里。
    在他身側(cè)不遠(yuǎn),有一個小廝打扮,明顯卻是雌的的俊美丫鬟,正在精心布置一桌酒菜。
    這邊,吳爺還沒說話,那白衣中年人便是睜開了眼睛,停下了彈奏,笑瞇瞇的看向了徐長青:“某在天津衛(wèi)時,便是聽到了徐長青徐爺?shù)拿^,今日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那!”
    徐長青隱隱已經(jīng)猜到了些這白衣男子的身份,但一時卻不敢確認(rèn)。
    片刻,拱手笑道:“這位爺,您謬贊了。說起來,倒是我和遼地的兒郎們,要感謝您不辭勞苦,將這些堪比性命的物資運(yùn)到遼地來啊。這些,對我們這些遼地兒郎而言,可是及時雨!有您的鼎力支持,此次與建奴女真決戰(zhàn),我們大明,又平添了不少勝算那!”
    人抬人,越抬越高。
    這白衣男子給徐長青面子,徐長青自然也是給足了他面子。
    “哈哈。”
    白衣男子頓時哈哈大笑:“徐爺,看到了你,我才感覺自己老了啊。不過,此時能結(jié)識徐爺這樣的當(dāng)世豪杰,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徐爺可有閑暇,過來與我喝幾杯?”
    “有何不可?”
    徐長青一笑:“呵呵,我肚子可真有些餓哩。”
    說著,徐長青毫不客套,大步上前便是磊落的坐在了白衣男子旁邊的小椅子上。
    白衣男子頓時笑的更為暢快,直接一撥琴弦,便是坐到了徐長青的對面。
    漂亮丫鬟很快便是把酒菜上齊,徐長青與這白衣男子喝了幾杯酒,這白衣男子也是對徐長青報了姓名。
    正是此時大明北方海洋的霸主級存在,沙船幫的總瓢把子,同時還是擁有著國子監(jiān)中書舍人官身的沈家、沈廷揚(yáng)!
    沈廷揚(yáng)此人,在后世時,肯定不如他的同行鄭一官和國姓爺父子的名氣更大。
    但,他的所作所為,他的豪氣與忠義,卻是比國姓爺?shù)睦系嵰还購?qiáng)太多太多了。
    沈家數(shù)代之前,便是經(jīng)營漕運(yùn),后來又轉(zhuǎn)向海洋,底蘊(yùn)極為雄渾。
    到了沈廷揚(yáng)掌控沈家時,這種規(guī)模和豪氣再次放大許多。
    當(dāng)年,毛文龍在皮島時,沈廷揚(yáng)便是承接了很多登萊方面運(yùn)往東江的糧草運(yùn)輸生意。
    崇禎中后期,沈廷揚(yáng)更是直接承接下來天津衛(wèi)和登萊運(yùn)往遼地的糧草運(yùn)輸,絕對是個有實力、有膽魄、更是愿意為國家民族做實事的紅頂商人!
    后世,金大的‘為人不識陳近南,縱使英雄也枉然’,其中陳近南陳總舵主的身上,便是有著不少沈廷揚(yáng)的影子。
    此時徐長青之所以能從登萊這邊買到船,也是因為沈廷揚(yáng)聽說過徐長青的名氣與豪氣,很是欣賞的緣故。
    沈廷揚(yáng)頗為豪氣,瀟灑而又磊落,徐長青跟他喝了幾杯酒,氣氛便是愈發(fā)活絡(luò)。
    當(dāng)徐長青輕盈的把話題引向當(dāng)年的東江,說出父親徐虎臣的名字之時,沈廷揚(yáng)頓時一愣。
    旋即,再看徐長青的目光不由更為的熱切。
    驚嘆道:“怪不得,怪不得啊,怪不得徐爺如此年紀(jì),便是有著如此沖宵凌云志了,原來是徐參將徐爺?shù)暮笕耍≌f起來,我與徐爺當(dāng)年也是有過交往,真英雄也!”
    說著,沈廷揚(yáng)忍不住對徐長青伸出了個大拇指,大笑著贊道:“來,徐爺,咱們今天可真是得好好喝一杯了!”
    徐長青哈哈大笑:“今天能與沈爺相識,那也真是小弟的榮幸,今晚,必須得一醉方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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