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進去，沖進去，砍死這些尼堪！”</br>
“嗷嗚~~”</br>
“嘟嗚嗚~~”</br>
千人如林，萬人如海。</br>
十萬匹戰馬是個什么概念？</br>
哪怕是十萬只螞蟻擺在地上，那也是黑乎乎的一大片，人若要用腳踩，至少也得踩好一會兒，還不一定能斬盡殺絕。</br>
尤其是五百多架熱氣球的升空，讓這些八旗大爺們也必須要搏命了，那種鋒銳，根本無法抵擋。</br>
片刻間，模范軍三面，至少被沖開了幾十個口子。</br>
無數猙獰的面孔恍如厲鬼，各種高呼，各種怪叫，許多都直指徐長青的帥旗方向。</br>
很快，便是有上千人沖殺進來，諸多驍勇的白甲、紅甲，在各自奴才們的保護下，直接各種怪叫著直掠徐長青的中軍。</br>
但模范軍強大的操練成果與穩固的根基也開始顯現出來。</br>
各部雖是都被沖散，卻是散而不亂，他們多則上千人，少則幾百人、幾十人為一股，形成一個個據點，利用拉扯出來的空間，瘋狂的襲殺這些來者不善的猙獰惡鬼。</br>
徐長青更是毫無畏懼！</br>
就這樣標槍般站在他高大的元戎車上，冷冽的注視著所有一切。</br>
很快，徐長青也摸到了清軍的節奏，或者說模式。</br>
這種紛雜中，想糾結幫手是很難的，他們便發出各種穿透性很強的鬼叫，招呼人手聚集，同時也是給模范軍恐嚇。</br>
看著是有點糙，卻是相當好用。</br>
哪怕是在模范軍這演練了足上百次的大陣中，他們也能迅速聚集起一些人手，將那種沖擊的效用力最大化。</br>
但模范軍的人命不是白白付出的！</br>
頂住了最外圍的恐怖鋒銳，就像是抗洪一樣，小股的洪水雖也很強，短時間卻究竟難以聚集起掀翻大船的浪頭，只能繼續沖。</br>
可惜模范軍絕不是他們以前見過的所有明軍！</br>
此時被沖散只是重新的戰略安排，哪怕建制被打散的諸部模范軍小據點，也沒有一人認慫，都是拼了命的跟韃子干。</br>
短時間內，模范軍雖也不能對沖進來的韃子進行合圍，卻是在不斷的利用各種方式，消磨他們的銳氣。</br>
徐長青看了一會兒，心里也有了數，就算有人能沖到他的中軍來，也很難成事，至少三面被沖破，同時有百人乃至更多的人手沖起來，才有可能沖破中軍。</br>
便直接不再理會，轉而令身邊旗手不斷對天上的熱氣球發號施令。</br>
天上的熱氣球兒郎們此時也是著急。</br>
他們每快哪怕一秒，便是能多挽救一個兒郎的性命，隨著徐長青中軍的旗語不斷傳達到這邊，他們也是拼了命的操控著熱氣球，奔赴預定區域。</br>
很快，五百多架熱氣球，便是分成了兩隊，一隊約莫三百五十六架，直掠南面多爾袞的正白旗和兩黃旗精銳，另一部則是轉而向東南方向，直掠濟爾哈朗和代善的奴才們。</br>
徐長青之所以會選擇在此時此地，頂著個大太陽動手，儼然不是無的放矢，而是經過了極為周密的籌謀計算。</br>
海城在下午的時候，會有一個多、近兩個時辰的東南風，非常穩定，只要不下雨，基本能保持這個節奏。</br>
而今天這天氣顯然是不會下雨的，也能保證各種火器的最大效用力。</br>
一旦成型，模范軍只需真正防范北面的清軍力量便可。</br>
但北面有諸多農田，雖是被清軍都割掉了，地里卻依然有許多麥茬，他們沒有完全處理干凈！</br>
北面的多鐸儼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加之他又有點急性子，徹底把軌道拉入了徐長青和參謀們的籌謀中！</br>
也就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正面戰場的熱氣球便都已經隨風鋪展開來，迅速在底下糾結的清軍戰馬群中籠罩出一片片的巨大陰影。</br>
“弟兄們，發射，干死這幫狗韃子！”</br>
“干他娘的，為戰死的弟兄們報仇啊……”</br>
“發射，發射……”</br>
“嗖嗖嗖嗖嗖嗖……”</br>
根本就沒有廢話，當抵達了目標區域后，無數投手們將手中的開花彈、燃燒彈，下雨般丟向了下面的清軍。</br>
“不好！他們來了！退，快退一步！”</br>
“散開，快散開！”</br>
“都他娘的機靈點，小心挨炸……”</br>
正白旗和兩黃旗戰陣頓時一片混亂。</br>
戰馬的機動性究竟不是‘11’路可比，一片人呼馬叫中，他們迅速拉出了大片的空間。</br>
“嘭嘭！”</br>
“嘭嘭嘭嘭嘭……”</br>
下一瞬，低空飛行的熱氣球投擲的開花彈，便是無比劇烈的在天地間炸裂開來，混雜著一些燃燒彈，迅速便是升騰起火勢，場面著實駭人，但下面的人馬究竟都是活的，真正的殺傷力只能是寥寥。</br>
不過徐長青也沒指望熱氣球能殺傷多少韃子，他要的只是這個效果，場面上，心理上的威懾，把清軍的勢頭殺下去！</br>
正如徐長青明明有余地固守海城，卻是依然要冒著如此大的風險，犧牲無數兒郎們的性命，出城來野戰‘浪戰’！</br>
《孫子兵法》言：“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弱則能避之。故小敵之堅，大敵之禽也。”</br>
這絕對是集哲學、軍事學、邏輯學的大成之言，將各種狀態都分析的透徹，也是華夏無數年來的教科書。</br>
但教科書就是教科書！</br>
你永遠不能指望在實際中生搬硬套！</br>
縱觀華夏五千年歷史，除了那些開國君主的時代有一些名將、鬼才，其他絕大多數時候，都他么是‘保守派’！</br>
說‘保守派’都是贊譽他們了，都他么一幫庸才！</br>
正如楊鎬、杜松、劉綎、王化貞、熊廷弼等人。</br>
如果當時他們但凡稍微有點能力，不說多了，哪怕只有當年于少保十分之一的功底。</br>
天下大勢，又豈能這般？</br>
他們的錯誤決定，卻是要讓無數基層的將士們拿身家性命去買單，讓整個國家、民族，為他們的錯誤去承受代價！</br>
可恨這等千古罪人，后世竟有人不斷給他們洗白？</br>
乃至有影視劇甚至夸張到了說，土木堡之變，是因為大明率先劫掠蒙古，才會被蒙古人反擊？？？</br>
何等可笑？</br>
何等可恨？</br>
更何等叵測！</br>
他們就不怕睡著了老祖宗從墳里爬出來，掐死他們的脖子？</br>
此時，太祖爺、成祖爺南征北戰，大明無數前輩橫踏八方積攢下來的基業，氣運，氣勢，在這短短十幾二十年間，早已經被這些敗家玩意敗干凈了。</br>
就如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彌補！</br>
徐長青在此時想把這個場子找回來，不付出，不拼命，又如何可能？！</br>
這場‘浪戰’，在戰略上或許有錯誤，不甚明智，但在大勢上，這絕對是正確的，而且，將會形成滾雪球般的效用力，乃至直接奠定一個紀元！</br>
縱然他徐長青刀劍加頸，斧鉞加身，又有何懼？！</br>
“嘭嘭嘭嘭……”</br>
“嘭嘭嘭嘭嘭……”</br>
至多兩三分鐘間，正面戰場，東南線戰場，熱氣球兒郎們各種開花彈、燃燒彈便是完全鋪展開來，密集的戰場幾乎是在瞬間便是被切割開來，即便諸多韃子都有戰馬可以迅速退開，卻是再難對模范軍發起真正的沖擊。</br>
特別是兩面各有十幾架熱氣球，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直奔多爾袞、代善和濟爾哈朗的中軍。</br>
“這……”</br>
即便早就預料到熱氣球的威勢或勢不可擋，可真正等這東西變成現實，在他們眼前展開的時候，無數滿蒙王族，還是一片無言，根本就不能接受。</br>
“攝政王，不妙，大不妙啊！徐長青這條瘋狗要拼命了，不能再打下去了啊，若不及時收手，咱們大清國的國運，恐怕都要賠在這里啊……”</br>
范文程、洪承疇、寧完我等人此時不敢說話，索尼卻紅了眼，急急的勸解多爾袞。</br>
多爾袞此時雙目</br>
中已經一片血紅，渾身都是止不住的劇烈顫抖。</br>
剛剛八旗鐵騎沖開模范軍戰陣的那一刻，他幾乎忍不住的就要歡呼出來，真的是眼見著就要觸碰到勝利女神的曼妙。</br>
誰曾想，模范軍竟然迅速調整過來，螻蟻搬家一樣他們桎梏其中。</br>
還未等后續的有生力量頂上去，模范軍的熱氣球卻是起來了，簡直環環相扣，分明就是想掐住他們的脖子啊！</br>
多爾袞嘴巴張大的老大。</br>
此時他無比想大吼一聲，仰天長嘯，瘋狂的將自己的怒火一次性發泄出來，可理智卻是控制著他，讓他不能這么做……</br>
這時他心中其實早已經有了決斷，再打下去，他們大清國就算會有收獲，更多的卻是苦果，可還是強撐著不肯開口，希望在最后這短短時間內，會有奇跡發生。</br>
“攝政王，不能再拖了，不能再拖了啊，他們要過來了！一旦咱們的中軍被沖散……攝政王，懇請您決斷那！”</br>
眼見十幾架熱氣球就要飄過來，索尼急的嗓子都喊破了，滿嘴的鮮血，駭人之至。</br>
范文程猶豫了一下，也忙道：“攝政王，模范軍已經損失慘重，咱們沒必要跟他們死磕了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br>
“攝政王……”</br>
洪承疇、寧完我也忙勸解。</br>
特別是寧完我，滿臉的不敢置信，根本就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br>
徐長青竟然真的有可以‘飛天’的物什，這怎么可能？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難道，大明真的氣數未盡，徐長青是上蒼派來拯救大明的使者？</br>
而海城城頭上，杜度更是恍如落到了冰窟窿里，臉都被憋的鐵青鐵青。</br>
大清國都付出如此代價了，竟然，還是沒能沖破模范軍？這……</br>
“呼。”</br>
眼見模范軍的十幾架熱氣球已經就快到眼前，多爾袞胸膛猛的一松，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仿似在瞬間蒼老了十幾歲，雖是還強撐著保持著氣場，卻已然有些控制不住的顫顫巍巍。</br>
片刻，他無比嘶啞又艱難的道：“收兵！”</br>
“收兵！快，快鳴金收兵！”</br>
索尼和范文程、洪承疇眾人都是如獲大赦，急急招呼身邊奴才。</br>
“當當當當……”</br>
奴才們此時也被嚇傻了，哪敢怠慢，急急敲響了刺耳的金聲。</br>
“怎么會這樣？”</br>
北面，鑲白旗中軍，多鐸恍如被一百個老娘們抽干了精氣神，整個人一下子萎靡起來。</br>
已經付出了這么多，這最一口氣，就不能頂上去嗎？</br>
“主子爺，形勢不妙，咱們快退吧！”</br>
他剛想說些什么，身邊奴才卻急急沖過來提醒。</br>
“滾開！”</br>
多鐸一鞭子抽開奴才，還想反抗，卻只看到，正面和側翼，正白旗、兩黃旗、鑲紅旗、鑲藍旗的人已經開始潮水般退卻。</br>
多鐸不由無比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喃喃道：“還是敗了嗎？”</br>
可此時他也很明白，他這稍稍一愣神，旗下就不知道有多少奴才和戰馬要把命留在當場，只能是咬著牙、咽著血招呼道：“退兵，快退兵！”</br>
“喳。”</br>
眾人如獲大赦，忙急急傳令。</br>
很快，頂在北面、有熱氣球侵襲，也是對模范軍壓力最大的鑲白旗主力，也開始迅速退卻。</br>
“哈哈，韃子退了，退了啊！”</br>
“我模范軍萬勝！”</br>
“大帥威武！”</br>
“我大明萬勝……”</br>
“萬勝，萬勝，萬勝……”</br>
就在清軍退卻的瞬間，模范軍戰陣中，熟悉的聲浪陡然響徹云霄，瘋狂的沖擊向天際，恍如要把太陽都撕裂。</br>
徐長青也是重重的一握拳，無比振奮又艱難的昂起了頭，看向天空。</br>
此役，模范軍至少付出了上萬的傷亡，終于把事情做成了啊！</br>
老祖宗留下的底子擺在這里，玩狠的，大清國不行，不中用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