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唐精兒正像往常一樣的坐在寢屋的門廊上望著那潺潺流水而呆,忽然間,便聽到那院門處傳來陣陣輕盈的嬉笑聲音來,唐精兒慢悠悠的轉頭過去看著。
過了一會兒才見到那文寅彧領著一個紫衣的妙齡女子進門來,那女子一路上笑盈盈的興奮著跟文寅彧說話,她圓溜溜的眼睛撲閃撲閃的,十分的靈動著,而那式也是十分的俏皮可愛,兩束青絲綰成了倆個漂亮的花苞髻,上面纏繞著籠銀珍珠串,耳中戴著晶瑩剔透的明月珠,頸上掛著一個金瓔珞,身上穿著繡花繁復精致的紫衣襦裙,腰上扎著一條白底走金線的腰封,十分的精神利落。
而那襦裙看著雖然華貴,可是那裙角卻比尋常的要短了一截,露出她腳上的那一雙菱角錦靴,可愛俏皮之余卻透著幾分颯爽的男子氣來,那模樣嬌憨十分。
唐精兒一眼便將那陌生的女子打量了個遍,她只是定定的坐著,移悠然自得著。
而那少女看見坐在那門廊上的唐精兒時,頓時也愣住了,她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腳步也僵住,她怔怔的看著唐精兒,眼神疑惑愣著。
而唐精兒也不說話,只是拿著那文寅彧的紙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扇著,這時候也若無其事的將頭轉向一邊似乎沒有看到他們倆人似的。
那少女見了唐精兒,十分的吃驚,她看著唐精兒愣了好一陣子,再看看身旁的文寅彧,那文寅彧只是一臉淡淡的笑著,臉上神色有些尷尬。
“彧哥哥,這——”那少女一臉愣著的看了看文寅彧說道,她聲音很低,神色很是為難不解著。
“哦,沐梨妹妹,你還記得先前我跟你說過的想請你幫個忙嗎?”那文寅彧笑呵呵的說道,淡定自若著,似乎并沒有因為這僵局而有太多的苦惱。
“嗯?!蹦巧倥J真的點頭應道,她長著一張圓乎乎的俏臉,眉眼皺擰著,看著有幾分委屈,模樣十分的可愛動人。
“那這位就是我要請你幫忙的對象了?!蔽囊鷱⑽⑿χf道。
“啊?”那少女不解的扭頭看了看唐精兒,滿頭霧水的模樣。
“哦,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她因故受了一些上,我便想請你來幫忙看看?!蔽囊鷱忉屨f道,淡定自若著。
那少女聽了,臉上的疑惑也漸漸的松散開來,她轉過頭默默的看向那唐精兒,清澈的眼眸中還藏著暗暗的打量,似乎還未完全的放松下來。
而唐精兒只是冷著一雙眼睛,她絲毫不在意那倆人的對話,也不再看一眼他們,她只是自顧的坐著,神情漠然。
“彧哥哥,她、她是誰啊?”那少女暗暗的打量著那唐精兒,她悄悄的一邊看著唐精兒一邊問身旁的文寅彧道。
“你只要知道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就好?!蔽囊鷱p笑說道,他沒有直接回答那少女的問題的原因也是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唐精兒到底是誰。
“哦——”那少女乖乖的低頭應道,很是順從著,看著她便是十分的聽那文寅彧的話的。
說罷,那少女便猶豫著朝唐精兒走去,她一邊緊緊的拽著文寅彧的手臂,一邊警惕試探的看著唐精兒,唐精兒的那雙眼睛中所透出的狠光確實是讓她心里有些害怕的。
“那、那個,”那少女慢慢的靠近唐精兒,她一邊看著唐精兒一邊訥訥的開口說道,而唐精兒依舊如故的坐著,不聲不響的,完全是無動于衷著。
“你能把面紗摘下來嗎?我看一看——”那少女弱弱的說道,她絲毫不敢直視著唐精兒,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如同是天上的星星一般的。
唐精兒聽罷,依然是一言不,她沉默不語,而那少女見狀不由得看了看旁邊的文寅彧再瞥了瞥唐精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那文寅彧知道唐精兒的脾氣,他也只是無奈的微笑著,也沒有說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神情淡然的唐精兒才慢慢的將臉上的面紗給摘了下來,露出那丑陋殘酷的傷痕來,那少女看了那臉上的新鮮疤痕,頓時也忍不住驚愣了一下,但是那唐精兒卻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看清楚了嗎?”那少女愣了許久,唐精兒冷冷的開口問道,她幽冷的眼神瞥過那少女,眼中看不出是什么神色,似乎只是陰冷著,仿佛這一切都是與她毫無關系的一般。
“???”那少女怔著,她就像是森林里一只受了驚的小花鹿一般的,被唐精兒的一言一語所驚動著。
“哦哦,看、看清楚了?!蹦巧倥躲兜恼f道,她似乎懼怕著唐精兒一般,心里猶豫糾結,但是又因為文寅彧的關系而不得不幫唐精兒查看臉上的傷。
“這是我的妹妹顏沐梨,就是之前我跟你說的對易容有些研究的人?!蔽囊鷱χ鴮δ翘凭珒赫f道,聲音很是溫柔著,那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唐精兒身上,他看著唐精兒時候的眼神直率而坦誠著,那漂亮的眼眸之中似乎蘊含著某種熾熱的情感。
“嗯,勞煩?!碧凭珒嚎戳宋囊鷱谎蹜S后又轉向那少女淡淡的道了一聲勞煩,眼眸依然是平靜毫無波瀾的模樣,似乎根本不在乎她臉上的傷是否能夠治好一般。
對于唐精兒來說,這張臉毀了就毀了,她甚至并沒有刻意的想要恢復之前的容貌,她是否能夠恢復先前的美貌對她來說都是無所謂著的,如果能夠治好,那么她心里依然是荒蕪著 ,如果治不好,那么她也覺得沒有什么問題,只是覺得整日都蒙著面紗有些麻煩罷了 。
“彧哥哥——”那少女暗暗的打量著唐精兒臉上的刀傷,她本是在查看著傷勢的,但是看到一半,忽然間她想起什么來,急忙一臉驚恐的將那文寅彧拉到一旁道:
“她臉上那倆道疤痕怎么跟最近要尋找的女逃犯有些相似???”那少女壓低聲音的說道,她拉著文寅彧說著悄悄話,不想給那唐精兒聽到。
而唐精兒只用一眼便也能夠看得出她心中的想法,她自然是知道那少女意識到了什么,只不過她也不心急,她知道文寅彧既然能夠讓她藏在這個地方這么多天,那么自然是有辦法不讓外面的人知曉的,而他親自帶了人來,那么說明他應該是十分信得過那少女的。
“呵呵,這天下臉上留疤的女人多了去了,她不過是因為意外所以才受了傷的,不是什么女逃犯。”文寅彧淡然自若的掩飾說道,他一本正經著,說謊的功夫是越的爐火純青。
“哦?!蹦巧倥犃T,點了點頭道,她絲毫沒有懷疑文寅彧的話。
說罷那少女走回來,她仔細的上下查看那唐精兒臉上的傷口,神色十分的認真謹慎起來,不像剛剛那懵懂的小孩子模樣。
而唐精兒只是像一座雕像似的坐著,任由她觀察,她神情淡漠,直視著前方,絲毫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來。
“很疼吧?”那少女坐在唐精兒一旁,她觀察了一會兒之后,皺著眉頭問道,眼神中滿是同情的模樣。
唐精兒聽了,只是淡淡一笑也不說話,笑容苦澀但是卻灑脫著。
“沐梨妹妹,你覺得這傷口是否能夠治好?”這時候站在一旁的文寅彧關心的問道。
顏沐梨看了看文寅彧一眼,眼神擔憂凝慮著。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刀口是讓人拿利刃一點點的劃開的,深入皮肉之中,想要治好,十分的困難?!蹦巧倥欀碱^低聲的說道。
她心底雖然對唐精兒帶有一些敵意,但是在她熟悉的醫治范圍之內,她卻是十分的認真著,她看到那傷口也看得出不是一瞬間便被劃開的,而是知道那傷口是被慢慢的劃開,是一項酷刑,她看著也不由得同情起來。
文寅彧聽了,眼眸不由得黯然沉下,眉眼間滿是憂慮著,而那唐精兒卻是一副淡定模樣,似乎也早就料到這樣的結局了。
“難道就沒有什么其他的辦法?”文寅彧不甘心的問道,那純真的額少女也感受到了他的急切與關心,她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是隨即卻又平靜了下來。
“彧哥哥,對不起,我只不過是知道一些皮毛罷了,這位姐姐的傷我也沒有把握。”那少女模樣委屈的說道,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中不忍。
文寅彧聽罷,沉默了下來,他也顧不及那少女的委屈的歉意,只是聽到那結果之后,心里很是不甘,他不想放棄。
“沒關系,我也不想治好它,謝謝?!边@時候反倒是唐精兒忽然淡淡的笑了起來的說道,她笑容難得的平和著,以往她的笑意味都是不明確的,帶著冷冷的冰刺,可是這時候,她溫溫的笑著對那少女說道,像一個知心的大姐姐一般的。
那文寅彧見她這模樣,心里也不由得愣住了,這些日子他所見到的唐精兒一直都是生人勿進的模樣,她的戒備心讓人不敢輕易的靠近,而此時她的和善卻讓文寅彧對她又多了幾分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