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夫人想的周全,那我這就去那官府里通個信,那些余孽們奸詐狡猾,若不是我偶然間看到那唐老頭鬼鬼祟祟的,心里疑慮便跟過去一探究竟,哪里會知道那老頭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東西,哼,只怕那偏院里那個也是跟她老子一樣的德行,說不定她也是其中的一員呢!”綠衣一邊諂媚著一邊得意的說道。
她想起那日被唐精兒羞辱,那口氣至今是無法下咽的,現在讓她逮到了這么一個好機會,她倒覺得是上天開了眼。
“不要胡說,王妃是忠善之人,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呢。”沈沉月斥責道,只是那話雖然是那么說,但是斥責的語氣倒是聽得有些敷衍了事,沈沉月心里雖然有醋意恨意,但是表面上卻依然是恭恭敬敬的善良女子。
“是,夫人教導的是。”綠衣聞言低頭認錯。
只是她跟在沈沉月身邊這么多年,她對沈沉月心中所想的事情多少還是了解著的,沈沉月心里的許多話綠衣倒是都幫她說了出來了,換做以往沈沉月的斥責是真實嚴厲的,而這一次命懸一線的她恢復了生命了之后,她的斥責倒是顯得‘溫和’了許多。
“那你快去吧,這是大事,耽誤不得,保不齊那些余黨們正在策劃什么傷害王爺傷害皇上的陰謀。”沈沉月囑咐道,她一說道那些所謂的余孽們可能會傷害到趙凜,她的神色便有些擔憂著急了。
“是,夫人。”綠衣克制著得意與興奮應道,說罷便又急匆匆的轉身要出門去。
“哎,對了!”忽然沈沉月又叫住丫鬟道,她臉上的神色帶著一些疑慮,似乎還是有什么事情不放心似的。
“怎么了夫人?”綠衣疑惑道。
“你不必親自出面,找個可靠的人,花些銀子打點便是。”沈沉月走過來低聲叮囑道,綠衣聽了一開始是有些不解,但是看到沈沉月神色堅定,便也只好按著她說的行事。
“嗯,奴婢知道了。”綠衣應道,說罷,綠衣便出門而去。
沈沉月看著綠衣離去的背影,原本擔憂著的臉色漸漸的浮出許多的得意來。
她是個貌美嫻靜的女人,如果當初她沒有那么的執著于所謂的愛情,或許現在她便是這正苑里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了,而如今,她病好了,曾經那瀕臨死亡的絕望也漸漸的轉化為了對生活的欲望,她本不想再奢求什么的,只是現在老天爺卻讓她的身體恢復了,往日那些已經萎縮的欲望又重新的生長了出來,而且越長越茂盛了。
而沈沉月也不圖別的,她只是希望能夠讓唐精兒離開王府,她心里憋著一團氣。
那唐精兒明明是趙凜為了治她的頑疾所以才娶進王府的,而現在她的病好了,趙凜卻沒有想讓唐精兒離開的意思,趙凜的沉默讓沈沉月越來越不安了。
她不甘心,可是卻又沒有足夠的底氣質問趙凜,她甚至無法在趙凜面前直接的指出這個問題,因為她身為一個女人,她能夠感受到趙凜的變化,能夠感受到趙凜對待唐精兒的態度已經生了轉變。
京城的繁華與熱鬧是舉國之,在東京都城中,街巷縱橫交錯,數不清的商販遍布全城,但是這繁華的表面下,始終殘留著一些洶涌暗流。
新宋開國二十五年,在這二十五年中,并非都是和平安穩的。
開朝初始,先帝與忠順王兄弟二人南征北戰十余年,才終于結束了分封割據的混戰,統一全國上下,而現在雖然看似國泰民安,可是與大遼的戰爭卻依然使得國庫消耗巨大,而除了大遼,那些前朝的余孽們依然是蠢蠢欲動著,而那些余孽更多的便是藏在這熱鬧的市井之中,隱姓埋名的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清水巷棋館生的事情,很快便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那清水巷的棋館平日里進出的都是一些沒落士族,并不是什么集富聚貴的地方,像這樣的棋館在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起碼也有四五十家,而清水巷這種平常人家所居住的地方居然查出了余黨集會的大事來,一時間城里也炸開了鍋,尤其那百姓們也得到消息稱其中的一名亂黨便是正街昭王府的老岳丈。
“西市清水巷余孽集會一事調查得怎么樣了?” 皇宮朝殿上,趙翊身著端正祥云飛龍黃袍,他端坐于龍椅之上,雖然是居高臨下,但是面容卻依然謙和,只是在說道余孽集會一事時,那謙和俊朗的面容上也浮出了幾分威嚴。
“回稟皇上,那清水巷一事已經交由大理寺調查審理,初步查明,確實是南唐舊臣們在集會緬懷舊主,皇上,這幫余孽在大宋的天下竟敢公然頌贊那后主,天子腳下竟敢這般的猖狂,理應以謀逆之罪處斬啊!”文太師率先上前道。
文太師是當朝德隆望尊的開朝功勛,雖然年過六十,但是精神依然矍鑠。
“哦?可都查清楚了?”趙翊神色漸漸陰沉,眉眼間那股溫和謙遜也漸漸退去,他性格雖和善,但是生在帝王之家,那份威嚴自然是耳濡目染的。
“回、回皇上,都查清楚了,那、那確實是前唐的余孽——”這時大理寺卿顫巍巍的出列躬身回應道,說著那年邁的大理寺卿悄悄的瞥了一眼文太師,眼神中帶著幾分忌憚,而那話語中也有一兩分附和之意。
“回皇上,臣認為此事不可妄下定論。”這時,趙凜也出了列,氣定神閑道。
“哦?昭王有何見解?”皇上好奇問道,余孽謀反雖然刑罰嚴苛,但是此類的事情卻并不新鮮,趙翊雖然是個仁慈皇帝,但是對于謀逆之類的事件,卻是每一個帝王心里的底線原則。
“清水巷集會確有其事,那些人確實也是都曾是舊唐的臣子,但是單以此便認定這些人行的是謀逆之罪,只怕是有失偏頗。”趙凜不卑不亢道。
“呵呵,只怕昭王爺此番是為了袒護老丈人吧?”文太師聽了,他扭頭看了趙凜一眼,悠然輕笑道,那眼神中帶著得意與嘲諷的意味。
不過文太師在朝廷中幾乎都是無所忌憚的,他不僅是開朝的功臣,更是當朝太皇太后的親哥哥,也是皇后的親生父親,朝中的人受了他的直言也都只好悶著。
可是現在文太師杠上的不是別人,是昭王趙凜,其余在朝的人也都默默的不敢作聲,他們知道文太師不好惹,自然也都知道趙凜也不好惹。
只是趙凜專管軍政戰事,對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業也都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干涉,而今天竟破天荒的為這事開口,大臣們心里也都難免想的跟文太師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