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走進那鐵門之后,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便變得愈加的清晰了起來,而鐵門后的牢籠中,那陰冷似乎比外面更甚,這里本不應該是人該來的地方。
唐精兒拿著火把,她往里走著,循著那咳嗽聲走去。
她在那牢房面前站住,這鐵門后面不止有一間牢房,但是卻也只有一間牢房有人。
“您還記得我嗎?”唐精兒在那牢房前站了一會兒,她看到了那里面的小床了臥著一個人,只見那高大的身影背對著她,那咳嗽聲還在繼續,但是他卻也完全沒有多余的反應,好像無視唐精兒的到來。
唐精兒望著那牢房里的背影,她開口說道,她的聲音很輕,語氣中充滿了敬重。
“咳咳——”而那咳嗽聲依然繼續傳來,好像沒有聽到唐精兒的話似的。
“上一次,我來這里,就被關押在鐵門外面——”唐精兒繼續說道,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真摯。
“呵,趙凜自己不來,而是派了一個女人來嗎?”良久,那牢房里的男子冷聲說道,他的聲音還是那么的怪異,而唐精兒知道他說的是腹語,腹語是用內功出來的,所以聽起來聲音洪亮而飄渺,讓人難以判斷聲音是從何處傳來的。
唐精兒臉上帶著苦笑。
“他死了——”過了一陣子,唐精兒苦笑著說道,她的眼神頓時間充滿了悲傷。
而那咳嗽聲也忽然止住了,牢房里一片死寂。
“他死在了七星島海底的冰洞里,被激流沖走了——”唐精兒輕聲說道,而她眼中除了苦澀的笑意之外,還有淚光在閃動。
“你親眼所見?”而那男子似乎是在懷疑唐精兒的話的真假,他好像有些不相信趙凜真的死了。
“是的,他還跟我說了再見——”唐精兒忽然努力的扯起自己的唇角,好像想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么難過似的,但是那眼中的淚水卻悄然滑落。
過了好一陣子,那牢房里的人便有了動靜。
只見他緩緩的站起了身來,一步一步的朝唐精兒走來,這一次,唐精兒清楚的看著他走過來,而不再像上次那樣,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那高大個子的男子依然是蓬頭垢面著,他的模樣讓人無法看清楚,但是一雙眼睛卻犀利明亮。
“你到底是誰?”那男子緊緊盯著唐精兒,他一步一步走來,忽然聲音冷沉的質問道,他的眼中也充滿了很濃重的疑惑。
唐精兒絲毫沒有閃躲回避,她也直直的看著那男子,眼神很是鎮定著。
“我叫唐精兒,是趙凜的王妃——”唐精兒坦然說道。
那男子微微一瞇眼眸,似乎在打量著唐精兒。
“你是趙凜的王妃?那為何上一次你會被他關在地牢里?”那男子眼神犀利著。
唐精兒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她有些慌亂的擦了擦眼淚,好像并不想讓這個牢房里的人看到自己的淚水,覺得會是一種失態。
“呵呵,生了很多事情,那時候我不懂事,他不得不把我關進來——”而唐精兒卻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笑著說道,她的聲音很是輕,而此時她的話跟剛剛在外面跟長空黑翼所說的卻截然不同。
那男子走上來,貼近著唐精兒,倆人之間就隔著那鐵欄。
“你姓唐?”那男子又問道。
上一次唐精兒準備要逃走的時候,倆人也是這般的站著,說了一些話,但是那時候,他們是完全不知道彼此身份的人。
“嗯,是的,唐孤子是我的父親——”唐精兒直坦然道,“可是他死了——”
那男子的雙眼頓時震驚睜大,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唐精兒,眼中卻是悲喜交加。
男子的神情看來雖然震驚無比,但是他的身體卻絲毫沒有挪動,他定定的站著,而過了一會兒,他的雙手卻有些顫抖得抓住了那身前的倆根粗大鐵欄。
“你是大哥的女兒——”過了好長的時間,那男子卻喃喃說道,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唐精兒,眼神顫動著,“你還活著——”
那男子神情激動極了,但是身體依然一動不動的站著,他緊緊的看著唐精兒,見到親人的激動充滿了他的那雙眼睛。
“二叔,請受侄兒一拜——”唐精兒強忍著哭意,她忽然直接雙膝一屈,頭伏地跪拜起來道。
那牢中的人此時已經老淚縱橫,他不是別人,正是江湖中銷聲匿跡已久的唐微然。
此時牢房中一片寂靜,唐精兒虔誠恭敬的三叩,她雖然并非是真正的唐甄,但是卻早已將唐孤子視作自己的親生父親,也將唐孤子的兄弟們視作自己真正的家人。
“快起來,快起來——”過了一會兒,那唐微然才終于反應過來,他急忙顫聲說道。
唐精兒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從地上爬起來,倆人雖然才是第二次見面,但是卻也一見如故。
“當初你出生的時候,我曾悄悄去看過你,那時候的你,小的可憐,就跟我的拳頭差不多一樣大,可是如今,一晃眼十九年過去了,你已是亭亭玉立的女郎——”那唐微然興奮說著道,他的思緒回到了十九年前的那個日子。
“呵呵——”唐精兒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笑起來。
“那一年我記得院子里的牡丹開得十分的旺盛,大哥還差點將你的名字取做牡丹,幸好我大嫂覺得俗氣,才作罷——”那唐微然很是歡喜的說著話,親人重逢,此時這地牢里也溫馨不已,倆人似乎也根本不再覺得陰冷了。
“今年我回洛陽去看了,老宅子空著,但是那牡丹卻依然艷麗,那院里的牡丹勝過東京城中的嬌花,好看極了——”唐精兒笑著說道,她并沒有將自己并非唐甄的事情說出來,她默認了自己便是唐甄。
而那唐微然聽了她的話,似乎笑的更加的明朗了,不再有任何的懷疑。
“大哥不在了,你又來了東京,家里自然空著了——”那唐微然又說道。
“嗯,不過我叮囑了醫館里的師兄師弟們,讓他們記得時常回去打掃打掃,父親生前喜歡干凈——”唐精兒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說著,她的模樣看起來有些難過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