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你以后不要損耗神識了!”</br> 空蕩的獸窟中,陳楓壓低的聲音和著呼嘯的風聲,撞擊著堅硬的巖石,反射回來的音波沖擊著伽木那顆沉寂的心。</br> 見伽木沒有回答,陳楓一邊向前摸索著,一邊繼續說道:“如果哪天你腦抽了,就把我奪舍了吧!”</br> 這一次,伽木再也不能平靜,直接沖了出來,伸手在陳楓腦門上狠狠敲了一記,罵道:“說什么屁話呢?”</br> 陳楓吃痛的揉了揉腦門,沖著漂浮在身前的伽木笑了笑:“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結局,因為這樣,我們彼此就都不會消散了!”</br> 聽到這句話,伽木整個人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愣了愣神,無言以對。或許應該說,他不知道自己在此情此景下還能說什么,他怕自己萬一說的不合格,反而造成陳楓的誤會,與其那樣,倒還不如沉默。</br> “對了!你趕緊**紋空間里去,沒什么事情的話,盡量不要出來!”</br> 伽木回到族紋空間內后,陳楓突然搓了搓手,一臉艷羨的問道:“老鬼!話說你當年當族長的時候娶了多少老婆?”</br> 聞言,伽木沉默的好久才回道:“一個沒有!”</br> 陳楓不相信,身為族長怎么能沒有老婆?難道界神一脈不許族長娶老婆?那自己豈不是慘了。</br> “不可能!就沒有一個能入你法眼的?”</br> “有!但她愛的人不是我!”</br> “誰?他是誰?她又是誰?”</br> 陳楓的好奇心立刻被勾起,對于伽木的往事,他還是比較樂意傾聽的,畢竟伽木可是個屹立在巔峰的強者,能夠聽到一個傳奇人物的往事,簡直就是三生有幸。</br> “她叫藍姬!”</br> 伽木說到這個名字時,語氣明顯的略帶哽咽,可能這兩個字背后牽扯了太多難以言說的情愫吧!然而,令陳楓始料未及的是,伽木很快恢復如常,繼續說道:“當年,我和斷刃同時愛上了古魔后人藍姬,然而,就是因為我是界神一脈的族長,她的家族便將她許給了斷刃!”</br> “在上一個宇劫中,藍姬身死道消!”</br> 陳楓沒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卻勾起了伽木的傷心過往,尷尬的撓了撓頭后,忙找了個話題將悲戚的過往拋向一邊:“宇劫是什么?”</br> 伽木笑了笑,對于陳楓的小心思他豈會不知,不過,既然往事不堪回,又何故過分的去緬懷呢?</br> “每一次的宇劫都不一樣,上一次的宇劫是古神古魔沖突,導致世界秩序混亂,宇宙崩塌!”</br> “這么恐怖?”</br> 陳楓吞了吞干涸的喉嚨,將手里的火把向前探了探,現自己走到了一個狹窄的縫隙處。</br> 陣陣溫熱潮濕的風自縫隙那端吹拂過來,令陳楓一陣舒爽,丈量了一下縫隙的寬窄度,剛好夠一人側著前行。</br> “老鬼你先睡會兒,以后沒我的批準你不要散出神識,哪怕前方有我不能抵御的強大存在,那也是我的命!”</br> 陳楓叮囑一番后,試了試動作,隨后一點一點的向前蝸行。</br> 隨著越行越深,本是溫熱潮濕的風變得干燥灼人,一個不好的念頭出現在陳楓腦海里。</br> “前面該不會是個巖漿吧?”</br> 不過,既然走了一大半了,那便沒有退回去的道理。陳楓深吸一口氣,舉著漸趨熄滅的火把繼續前行,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他看到了微弱的光亮,與此同時,四周的溫度也更高了,觸手可及的巖壁上略微有些燙手。</br> 陳楓實在想象不到,會是什么奇怪的古獸生活在巖漿中,在他的記憶中,幾乎沒聽過。不過,現如今的世界,似乎已然不容許自己用以往所知的知識來解釋越來越多的未知事物了。</br> “嘶!”</br> 陳楓丟掉手中的火把,以期能夠盡量使自己的身子平衡,從而避免觸碰到滾燙的巖壁。可即便如此,陳楓的衣服依舊蹭到了灼熱的巖壁,頓時出‘滋滋’的聲音。扯掉起火的衣服,陳楓碎罵了一句“艸!這火焰的溫度竟然無視我的護體靈力?”</br> 伽木適時的傳來一道聲音,解開了陳楓的迷惑:“這可是傳說中的三昧真火!”</br> 聞言,陳楓先是一愣,隨后立刻怒道:“不是讓你別散出神識嗎?睡你的覺去!這點難關我再克服不了,以后怎么帶你共創界神一脈的輝煌霸業?”</br> “我并未散出神識!這只是經驗罷了!”</br> “額…”</br> 陳楓尷尬的無言以對,忍著身體四處傳來的灼燒感,一鼓作氣,快向前。</br> 終于,縫隙不再狹隘,陳楓揉了揉被灼傷的幾處體表,盯著令人扛不住的高溫,急沖到盡頭。</br> “轟!”</br> 一大團火球自陳楓下方噴薄,掩面避開后,陳楓向下望去。果然如他料想一般,這里的確是個巖漿池,巨大的巖漿池一眼望不到邊,時不時的噴令人心悸的火焰球。</br> “老鬼!那頭奄奄一息的古獸不會在這巖漿池底吧?”</br> 陳楓原本興致沖沖的尋覓,此刻見到這般景象,不由得傻眼了,若是那頭古獸真的在巖漿池底的話,那自己真的是白跑一趟了。不過,白跑不要緊,關鍵是自己身體多處被灼傷了怎么算?誰給補償?</br> “特么的!不撈點利息對不起我身上的幾處傷!”</br> 陳楓站在洞口邊來回踱步,一邊思忖著怎么把古獸釣上來,一邊想著釣上來之后要怎么在不觸及巖漿的前提下獵殺捕獲它。</br> “只有下到底部了!它現在氣息很弱,想來應該撐不了多久!”</br> 伽木控制著小塔來到巖漿池的上空,俯視著下方令人心悸的巖漿池,對著傻愣在洞口邊的陳楓說道。</br> 聞言,陳楓連忙退了退身子,一副打死也不要的樣子:“這要跳下去,我還沒碰到巖漿就化了!”</br> “你放心!我用小塔護著你!”</br> 對于伽木的建議,陳楓立刻搖頭回絕。</br> “那更不行!那樣的話,對你損耗太大!”</br> “我剛剛查探過,下方有一株極其罕見的靈藥,對我的神識有幫助,若不是我現如今的狀態無法下去,我又怎么會讓你下去!”</br> 陳楓半信半疑的看向伽木,期望從后者臉上看出說謊的痕跡,好片刻后才點了點頭。</br> 伽木散開強大的神識,催動破敗的小塔散出柔和的光芒,攜著陳楓墜入巖漿池中。</br> 被小塔無上的氣息包裹的陳楓,如同在水中一般游動,絲毫感覺不到半點的灼熱。陳楓一邊散開神識搜尋著古獸的藏身之所,一邊飛快的游動,生怕耽擱久了,伽木會支撐不住。</br> 數十分鐘后,陳楓看到了陣陣閃爍的綠芒,更是感受到了絲絲恐怖的氣機。</br> 在距離綠芒不到十米的地方,陳楓停止了前行,靜靜的等待綠芒慢慢的暗淡。然而,綠芒中的存在似乎感受到了陳楓,出一聲沉悶的獸吼,拖著龐大的身軀猛地沖了過來。是時,陳楓總算看清了這頭古獸的樣子,巨大的宛若小山的身子上滿是著綠光的鱗片,更奇怪的是,古獸的頭頂竟生長著一株植物,植物顯然已經成熟了,末端長出了一枚拳頭大小的紅色果實,透明的果實內似有一團跳動的火焰,或許那便是伽木口中的靈藥吧!</br> 陳楓一邊打量著古獸,一邊控制著身子快的游向別處。</br> “奶奶的!臨死了還想拉我做墊背!”</br> 就這樣,一人一獸,在灼熱的巖漿池內,展開了一場拉鋸戰。滑稽的是,古獸瘋狂的攻擊,而陳楓則是不停的閃躲。</br> 許久之后,伽木傳出聲音:“滅了它!”,旋即,陳楓快調轉身子,修為盡數展開,周身黑白相間的符文密密麻麻的纏繞飛舞,散出最本源的氣息,同時,這些符文內傳來似有若的誦唱聲,像是在吟唱大道的奧義。</br> 古獸顯然開了一半的靈智,見得此景,銅鈴大小的雙眼猛地一陣收縮,自己現在處在彌留之際,方才又被這可惡的人類戲耍消耗了太多的生命精能,以至于此刻已然沒有能力去阻擋這恐怖一擊。</br> 陳楓的身子眨眼臨近,沖著轉頭欲逃的古獸露出一個詭笑后,一拳砸在了它的脊背上。密密麻麻的符文立刻將古獸整個包裹,隨后在其痛苦的神色中爆開,陳楓一把摘下古獸頭頂的靈藥,快的游到一旁。</br> “轟!”</br>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整個巖漿池,一枚頭骨大小的球狀東西散著幽深的綠芒,靜靜的漂浮在平靜下來的巖漿池底。</br> “收了那枚獸核!”</br> 聽到伽木的話,陳楓沒有絲毫遲疑,立刻沖向之前古獸爆炸的地方。就在陳楓的手即將抓到那枚獸核的時候,一股強大的推力毫無預兆的將陳楓推向別處,旋即,一條白皙粉嫩的手臂出現在陳楓的視野中,纖細的手掌一把抓住獸核。</br> 腕上似曾相識的鈴鐺,手臂上的印記,令陳楓瞬間想到了這條手臂的主人,瞳孔猛地收縮,暗道不妙。</br> “糟了!那鬼怎么出現在這里?”</br> 顯然,手臂的主人也察覺到了陳楓的氣息,傳來一聲冷笑:“呵!剛好我需要一個男子!”</br> 聽到這句曖昧的話后,陳楓不寒而栗,哆嗦了下身子后,瘋狂的向上游去。</br> 誰知,那女子將古獸身上散落的綠色鱗片盡數收光后,散出一股巨大的吸扯力直接將陳楓拉到了巖漿池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