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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第 4 章

    傅星河讓明絮給她拿雙平底的布鞋,衣裙扎起來,忍著酸澀圍著傅家花園跑步繞圈。
    跑了一會兒,傅星河覺得頭飾有點(diǎn)重,把金釵耳飾都拆了扔給明絮。
    忽有白光從假山縫隙里透出,伴隨錚錚刀劍相撞聲。
    傅星河腳步停下,看向明絮。
    明絮:“大少爺和二少爺在練劍,小姐您以前起得晚,沒碰上過。”
    傅星河點(diǎn)點(diǎn)頭,傅寒膝下二子一女,都是宓丁蘭所出,她的兩個哥哥一個叫傅云旗,一個叫傅云霄,都是人中龍鳳,但是原主多作惡,漸漸和兄長們疏遠(yuǎn)。
    她剛想離開,就聽到自己的名字。
    “娘說小妹昨天又是繡花又是讀書。”傅大哥嘆氣,“希望她有所長進(jìn)。”
    傅云霄嘖了一聲,“她讀書?哥你可能不知道,上回盛翰林家夜宴,李霄靜拿出一本古籍給大家鑒賞,各位公子小姐都能說出個一個,偶爾說不上來的也不卑不亢,小妹倒好,直接把別人的書扔火盆里,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那可是古籍珍本,就此失傳。”
    盛翰林與傅寒素?zé)o往來,是朝中少數(shù)明面上站在皇帝一派的文官。而李霄靜是大將軍李霄征的親妹妹。李霄征年少從軍,驍勇善戰(zhàn),連奪奇功,去年突然回京,眾人方知他與陛下交游匪淺,是回來保護(hù)陛下順利登基的大功臣。
    盛翰林的女兒是傅星河的死對頭,傅星河本來不想去,但是京城眾多千金小姐在列,傅星河被激了兩句,就濃妝艷抹地出席,到了方知夜宴的主題是“讀書”,或借或找,每人都帶了一本珍本。
    她作為傅寒之女,卻兩手空空,腦子空空,在全場格格不入,活像個草包。
    傅星河一下子得罪陛下器重的兩家人,有心人難免開始發(fā)揮,說是傅寒授意。
    傅云旗:……難怪家里的書房空了一架子,原來是拿去給李姑娘和翰林賠禮了。
    傅寒愛書如命,差點(diǎn)被氣暈。
    傅云旗:“或許這次不一樣……”
    傅云霄:“可能吧。以前她每次被罰讀書,不到一個時辰就嚎啕大哭,讓娘心軟把她放出來,娘要是不放她就要撕書,小妹一撕書爹肯定要動家法,娘怕爹動真格就只能把她放出來。對了,哥你的武舉考得如何……”
    傅云旗眼神一暗,余光瞥見假山后有人,頓時凌厲道:“誰?”
    傅星河臊著臉出來,搔了搔凌亂的頭發(fā),對他哥綻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大哥。”
    傅云霄嗤了一聲,果然,一天不見,又是這樣瘋瘋癲癲。
    傅星河無差別微笑:“二哥。”
    傅云霄和她對視了一眼,目光落進(jìn)傅星河盛著笑意的眼睛和微微勾起的嘴角,頓時一愣,手中的劍差點(diǎn)掉到地上。這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笑容,比廟里的菩薩笑得還平易近人,不張揚(yáng)不寡淡,恰到好處地讓人看著舒心愉悅。
    時下流行笑不露齒,傅云霄卻覺得,像他妹妹這樣大大方方的,比小女兒抿唇輕笑更好看。
    問題是,這種平易近人的笑容怎么會出現(xiàn)在他小妹臉上,簡直比鬼上身還驚悚。
    傅云霄擰了擰眉,他對于傅星河從小到大的劣跡如數(shù)家珍,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傅星河渾然不在意他們對自己的批評,做錯了事就要讓人說,憋在心里反而不好。
    她現(xiàn)在比較擔(dān)心的是暴君。
    在了解原主的行事作風(fēng)之后,傅星河擔(dān)心前天的事坑到了暴君。畢竟她走時暴君還沒醒,當(dāng)時只顧著逃命,如今越想越不安,要是在她走后,暴君遇到危險(xiǎn),藥是原主下的,出了事這可是一條人命。
    可是皇帝消息哪有那么容易打聽,傅星河也不敢問二老,她大哥好像挺好說話的。
    傅星河:“大哥,陛下在宮里么?”
    傅云霄的狐疑在聽到這句話后煙消云散。狗改不了吃屎,傅星河果然還是那樣,天天做夢想當(dāng)皇后,也不看看他們爹的處境。
    傅云旗回到了傅星河的問題:“不在。”
    傅星河笑容有些僵硬:“!”
    傅云旗:“今日武舉殿試,陛下在京郊防衛(wèi)營。”
    傅星河心里一松:“在監(jiān)考啊……”
    武舉包括騎射、兵法等,也有理論考試,雖然結(jié)果還沒出,但是傅云霄自信滿滿插嘴:“大哥肯定能中武狀元。”
    傅云旗卻搖了搖頭:“沒有。”
    傅云霄不信:“怎么會?京城誰能打得過你?”
    跟科舉比起來,武舉分量就顯得輕多了,不關(guān)心的人甚至不知道今日武舉殿試。哪怕武狀元也要先去戰(zhàn)場歷練九死一生,打了漂亮勝仗才能掛帥。
    武舉不像文舉,有一套成熟的升遷路線。身為傅寒的兒子,傅云旗卻走武舉,讓所有人驚掉下巴。要知道,傅寒當(dāng)了好幾屆的科舉主考官。
    傅云旗反問:“技不如人,有何奇怪?”
    “不可能!”傅云旗眼珠一轉(zhuǎn),低聲抱怨,“陛下對此次武舉突然重視,是不是針對你?”ωωω.ΧしεωēN.CoM
    因?yàn)楦岛俏墓僦祝菹录蓱劯岛幌朐僮尭导页鑫鋵ⅲ?br/>     傅云旗正色:“云霄,不可妄議陛下。”
    傅云霄卻顧不得那么多:“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擺在明面上的成績,陛下未免也……”
    旁邊的侍衛(wèi)也不服氣道:“今日演武場上,大公子不知道把第二名甩開了多少。”
    “好了,不必再提。”傅云旗壓低聲音:“你知道我最后一場跟誰比的么?”
    傅云霄:“誰?”
    傅星河耳朵靈,搶答:“是陛下?”
    傅云旗看了她一眼:“沒錯。”他自小熟讀兵法,當(dāng)時他力壓群雄,眼看傅家出了三個科舉狀元后,就要再出一個武狀元,陛下卻毫無預(yù)兆從主位飛下演武場,和他打了一場。
    他輸了,心服口服。
    “連朕都打不過要你們何用。”
    傅云旗還記得陛下冷漠地說完這句話后,李將軍便宣告這次武舉作廢,上戰(zhàn)場可不能矮個里頭拔將軍。
    武舉結(jié)果出乎意料,至今還沒有公開。
    義憤填膺的傅云霄噎了一下,道:“陛下又不是考生,何況李霄征也不見得能贏過陛下,他現(xiàn)在可是風(fēng)頭無兩的將軍!”
    他哥比李霄征不分伯仲,擺明了就是針對傅家。
    傅云霄扭頭看向呆愣的傅星河,意味深長道:“同氣連枝,同病相憐。”
    “跟我有關(guān)?”傅星河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傅云霄氣死了,點(diǎn)明道:“看見沒有,別想什么后位了,你就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選秀第一名,陛下也只會宣布作廢。”
    何況你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不要自取其辱。
    傅星河:“……”
    傅云旗這點(diǎn)上和弟弟觀點(diǎn)一樣,正色道:“小妹,宮里不適合你。稍不如圣意,后果難料。”
    原主對后位的狂熱深入人心,傅星河只好再次解釋:“我最近發(fā)現(xiàn)書中自有顏如玉,現(xiàn)在心無旁騖,只想讀書。”
    傅云霄提醒:“你剛剛還關(guān)心陛下在哪里。”
    傅星河微笑:“就是順便……”
    “可是娘說你不愿意說親,那不就是還想著進(jìn)宮?”
    傅星河:“……”
    該怎么解釋?暴君可是能把她大哥揍翻的人,她瘋了才會送死好么?
    傅星河這回故意沉默了很久,低聲道:“二哥說的,我就是選秀第一名,陛下也不會選我,我還能怎么辦?”
    說著說著,已然帶上哭腔。
    傅云霄見小妹被自己逼得收斂了笑容,覺得有些愧疚,撓了把頭發(fā):“好男人那么多,小妹你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傅星河強(qiáng)顏歡笑,失神落魄:“好。”既然輕飄飄的態(tài)度家人不信,那她就入戲一點(diǎn)。
    誰知傅云霄比她更夸張:“你這樣強(qiáng)顏歡笑,不會心死出家吧?天涯何處無芳草……”
    唉,陛下真是他們?nèi)业目诵恰8赣H、大哥、小妹,連他看上的姑娘都一心想嫁天子。
    這話一出,連傅云旗眉頭都皺了起來,斥責(zé)道:“別胡說。”
    “好好好,我不胡說。”隨即傅云霄開始盤點(diǎn)他哥優(yōu)秀的交友,試圖找一個品學(xué)兼優(yōu)的書生給傅星河轉(zhuǎn)移情傷。
    傅星河本來還在擔(dān)心大哥,傅家被暴君猜疑,傅云旗卡在“政|審”這一步,傅星河看得出傅云旗的無可奈何,可是這事她也幫不了什么。
    如果原主沒有攔截暴君的密信,以傅寒的忠心和傅云旗的武功,定然前去護(hù)駕,到時君臣冰釋前嫌,豈不美哉。
    可是原主做了,傅星河來了,事情無法解釋。
    而此刻,傅云旗被弟弟的做媒熱情感染,也對妹妹的婚事提出一二意見,渾然忘記武舉出局的頹喪。
    傅星河張了張口,沒有立即阻止他們給自己安排相親,她只要跟宓丁蘭達(dá)成一致就好。
    盲婚啞嫁不提倡,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不濟(jì)就反抗,決定權(quán)在她這。明楓的武功看起來很不錯,不知道跟暴君比起來如何。
    傅星河一怔,為什么要跟暴君比?無論是娘還是兄長,他們對傅星河婚事有個共同認(rèn)知,就是要找一個沒權(quán)勢的書生,怕慣壞了的傅星河遇到厲害婆婆受委屈。
    除非皇帝老子娶親,層層禁軍護(hù)送,逃婚殺你全家那種的,否則明楓能從皇帝手底下劫信,同樣一口氣能擄走十個普通人的新娘。
    退路穩(wěn)妥,頓時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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