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吧，任何事都不必馬上做決定，她沿著木制樓梯上樓，樓上有幾間房，散發著原始的木香，房間的窗戶開著，把窗外的景色都框進窗內，像是一副畫卷。</br> 每個房間能看到的景色都不一樣，遠處山脈的云層和山頂纏繞著，像是一副水墨山水畫；朝西的窗戶，卻是夕陽將落未落，金燦燦的一片霞光，小小的兩個房間，景色有著天壤之別。她很理解老太太當初為何不想搬進城里住的原因，如果她將來退休了，也想尋這樣一處地方養老。</br> 樓下韓召意和趙霆行的聲音斷續傳來，樓梯口的窗戶外，炊煙裊裊。她下樓到旁邊的廚房，就見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在廚房里忙著。</br> 韓召意撿柴火往土灶里塞，趙霆行在前面嚷嚷：“少放點，火太大了。”</br> 看得韓栗心驚膽戰，深怕韓召意被火撩到。</br> 她過去蹲下：“媽媽來，你去旁邊玩。”</br> “不要，趙霆行說今天我跟他一起做飯給媽媽吃。你去外邊等。”</br> 韓栗想到趙霆行在她家做的那頓飯，還是算了，她不想今晚在山里餓肚子，這里可點不著外賣。</br> 所以走到趙霆行的身邊道：“你和韓召意去生火，我來做。”</br> 案板上放了好幾樣菜，看來趙霆行是有備而來的。</br> 趙霆行拒絕：“相信我，你出去等。”</br> 他最近有空就在苦練廚藝，絕對不能辜負了韓召意說的，他做飯好吃這幾個字。</br> 韓栗看他自信滿滿的，將信將疑走出廚房，任他們折騰，大不了米飯就著咸鴨蛋吃，也餓不著。</br>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天已經徹底黑了，夜幕下的天空開始出現了星星，廚房內也終于傳來了飯香，沒錯，這回是香味。</br> 韓召意站在大門口喊：“媽媽，進來吃飯。”</br> 她才進去，看到餐桌上的菜，有些意外，沒想到他這樣的人，真能做出一桌食物。</br> 炒時蔬、藕燉排骨、燒雞、臘味、還有韓召意愛吃的咸蛋黃焗南瓜，簡直突破韓栗的想象。</br> 趙霆行很得意：“只要我想做的事，沒有什么能難倒我。”</br> 說著給她遞筷子，并且給她盛了湯，</br> 韓召意在一旁說：“媽媽，我試過了，這回沒騙你，真的都很好吃。”</br> 趙霆行甚至還開了一瓶酒，反正今晚沒打算回城，不用開車可以喝一點。</br> 趙霆行的變化都在行動里，韓栗當然能看得出來，剛才已冷卻的心又似乎被廚房的煙火一點一點地點燃。</br> 吃了飯，喝了一點酒，山里除了看星星，看月亮，沒有任何可娛樂的東西，所以早早地就和韓召意回樓上睡覺了。</br> 韓召意玩累了，照常的沾著床就睡著，韓栗則是瞪著眼看著窗外的漫天繁星。</br> 熟悉的天空，熟悉的空氣，這樣山里的生活，仿佛已經是上一輩子了，太遙遠。</br> 手機的信號不好，時有時無，她的手機亮了又滅，滅了又亮，是隔壁房間趙霆行發來的信息，一條又一條</br> 山里的生活偶爾住一住還行，不適合常住。</br> 我們現代人養老，醫療便捷是首要條件。</br> 不過，如果你喜歡這種環境，等老了，我們就在城里自己買一塊地，把這里整個環境照搬過去。</br> 等韓召意長大了，回家看我們也方便。</br> ....。</br> 他在構想著他們未來的藍圖，并不管她有無回應。</br> 韓栗夜里有些口渴，光著腳下樓去接水喝。這木屋趙霆行找了村里的人每日打理，所以干凈得很。</br> 她抹黑下樓，抹黑想去開一樓的燈時，腳底忽然踩到一個冰涼軟軟的東西，嚇得她啊地驚叫出聲，畢竟是山里，最怕鼠蛇之類的東西。</br> 她瞬間整個頭皮發麻，身側忽然傳來一聲淺笑，“是我，踩到我的腳了。”</br> 熟悉的聲音，讓黑暗中的她松了口氣，只想去打開一樓的燈，但她并不知具體位置，伸手去摸索時，才后知后覺發現摸的是趙霆行的胸膛。</br> 腰忽然被他的雙手掌著，他緊繃且沙啞的聲音傳來：“故意的是嗎？啊？”</br> 就著黑暗，根本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他狠狠地吻上了她，猛烈的，也不給她任何一絲拒絕的機會，幾乎要把她口腔里空氣吸干凈，讓她天旋地轉，甚至窒息。</br> 山里的空氣太好，夜晚太寂靜，他身上的氣息太熟悉，讓她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任他主宰著她，渾身都發燙。</br> 雙唇已被啃到麻木，他稍松開她，似要給她呼吸清新空氣，聲音粗啞帶著喘息問她：“還渴不渴？要不要喝水？”</br> 她搖頭。</br> 得到她的答案，他忽地再次覆下來，把她一把抱起往樓上走。</br> 一邊上樓，一邊吻她，到了他的房間，一腳踢開房門，把她重重地扔回床上。</br> 這間房比樓下的光線好了許多，窗戶上的星空燦爛，下玄月掛在窗戶邊上，像一盞幽幽暗暗的夜燈。</br> 此刻太美好，美好得讓她心驚肉跳，無法思考任何事情。</br> 只有月光下，木制房的墻壁上，只有兩個相纏的影子在上下起伏。所有的聲音，時而像是激流勇進，時而如山澗緩慢而過的清泉。</br> 時間如定格，又或者變成虛無。</br> 天空泛起魚肚白時，她才扶著墻回到自己的房間，昏沉睡去。</br> 韓召意永遠精力旺盛，一早起來，已和趙霆行在樓下院子里玩耍，趙霆行不時提醒他小聲點，不要吵到樓上的媽媽睡覺。</br> 韓召意睜著他的大眼睛：“趙霆行，你為什么一直笑？”</br> 趙霆行：“有值得笑的事。”</br> 韓召意湊近他：“你脖子也被蚊子咬了嗎？”</br> “嗯。”趙霆行有一絲不自在，這小混蛋火眼金睛。</br> “為什么山里的蚊子只咬你和媽媽？我剛才看媽媽脖子上比你更多。”</br> “因為我和媽媽替你打了一夜的蚊子，自然咬不到你。”趙霆行面不改色地說著。</br> 韓栗醒來時，就聽到樓下院子里的對話，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前胸，慶幸韓召意只看到脖子的部分。</br> “那你不困嗎？”</br> “不困，還可以繼續。”他這話是抬頭看著樓上說的，那里有身影一晃而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