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置黑衣黑褲,加上被曬得黝黑的皮膚,深更半夜,一言不發站在他的病床邊十足嚇人。易木旸見他不回答,猜到</br> :“你他媽該不會是見不得光的通緝犯吧?”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好像常年在野外生活,加上阻止他報警,一意孤行要自己解決疤爺的問題。</br> 易木旸平日對人還是很有戒備的,對丁置的身份之所以一直沒有質疑,是因為他是老丁的堂哥,他信任老丁。</br> 他不確定,他問完這句話時,丁置這狗人是不是笑了一下,因為是夜里,他的白牙一閃而過。</br> 接著,就聽丁置很低的聲音說</br> :“我是緝毒警察。”</br> 易木旸從床上一躍想起來,結果牽到傷口,痛得重重地摔回病床上躺好。丁置在鬼扯什么?他媽的緝毒警察,你也配?</br> 他摸索床頭的手機,想給老丁打電話,要問清楚他這個堂哥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br> 丁置看出他的意圖,說到</br> :“不用給他打,他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br> 然而因為他是臥底警察,也無法提供自己的身份證明,易木旸覺得簡直天方夜譚,這都是些什么破事。他充其量不過是個喜歡極限運動的普通人而已,絕不想參與到這些事來。</br> 被憤怒的情緒牽著走顯然是無濟于事的,易木旸很快認清這一點,所以平靜下來,昏暗里問丁置</br> :“那你找我做什么?疤爺不管是死是活,在這一點上,我已盡力。”陪他在懸崖邊上翻山越嶺,在深山叢林里挨刀,他作為一個普通人,能做的已經做了。</br> 丁置依然安靜站在那里,因為穿著黑衣黑褲,整個人幾乎與這夜色融為一體。</br> “抱歉,把你牽扯進來。”</br> “你不覺得虛偽?你去森洲老丁家找我,就是打定主意要把我牽扯進來。”</br> 丁置沉默良久,第一次跟他解釋</br> :“疤爺這幾年已經改行,不再做盜獵的勾當,在邊境走.私.毒.品,這次是因為私吞了毒.品所以想逃到境外去。那日在叢林里忽然出現的人,是戟安的人,戟安是毒.販的頭目。”</br> 易木旸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跟他有什么關系?沉默半晌,最后只問到</br> :“疤爺現在是死是活?”</br> 丁置回:“兇多吉少!”以戟安兇殘的性格,敢偷他的東西逃跑,必死無疑。</br> 易木旸不禁有些唏噓</br> :“那他也算死得其所。”</br> 想起三江源離開的宋宋,惡有惡報吧。</br> 說完再看丁置,調侃</br> :“你要真是緝毒警察,那我敬你是個人物,我的這些傷也算是為人民服務,不跟你計較了。你現在可以麻溜從我的病房里滾出去。”</br> 他天真了,以為丁置只是來找他道歉、順便看望他傷勢的。</br> 結果丁置依然沉默地站在他的病床前并沒有要走的打算,丁置的眼神讓他后脊背發涼,不好的預感涌上來,在丁置開口之前,他制止</br> :“不管你想說什么,閉上你的嘴,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br> 深知他一開口肯定沒好事,易木旸一個字都不想聽。</br> 丁置這次沒有死纏爛打,只說了句</br> :“你小心戟安。”轉身就離開。</br> 操!幾個意思?易木旸要抓狂了!</br> “戟安是邊界最大的毒.梟,神龍見首不見尾,底下的人也很謹慎,實際上,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底下的人。被我們看見他們的真實面容,很難說,他會不會殺人滅口。”</br> 丁置到了門邊又回頭跟易木旸解釋了一通,最后才說道</br> :“放心,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的安全。”</br> 若不是礙于身體無法行動自如,易木旸現在就想將丁置大卸八塊,他絕不相信丁置只是來告訴他一聲要小心戟安,甚至現在也懷疑丁置最初來找他去云南都是一個幌子,他的真實目的還沒有透露。</br> 如果他真是沒有辦法證明自己身份的緝毒警察,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臥底警察。一個緝毒的臥底警察費盡心機來找他,把他引入這個局中是為什么?</br> 難道讓他也去當臥底警察不成?</br> 易木旸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條理清晰地想著來龍去脈,雖是帶著調侃的心態閃過這個念頭,但是忽然內心里平地炸雷一般,他幾乎瞬間確認,這就是丁置的真實目的。</br> 不知不覺之中,他已入這個局!</br> 以三江源宋宋意外去世這件事為誘餌,引他去云南找疤爺;</br> 而疤爺早已改行當了毒販,并且私吞了毒梟戟安的毒品;</br> 戟安的人正在四處找疤爺;</br> 而丁置這時故意把他引到戟安的勢力范圍內去對付疤爺,以此在戟安那混個熟臉;</br> 現在,既然他參與了對付疤爺的行動,且看過戟安下屬的臉,戟安便一定會來找他,那至于找到他是殺人滅口還是收入麾下,就不得而知了。</br> 易木旸渾身冰涼躺在病床上,只希望一切都是他多想了,丁置只是單純帶他去云南找疤爺替宋宋報仇,而絕不是想把他引入這個局之中。</br> 他再有熱血,也絕不會把自己的命拿到毫不熟悉的領域去拼命,他做事一向有分寸的。</br> 他真心希望是自己想多了。</br> 這邊舒聽瀾從醫院回到家,看到舒小念很認真在客廳的茶幾上拼裝那個樂高機械跑車,已拼裝出雛形了,舒聽瀾坐在他的身邊陪他。</br> 舒小念要哪個部件,她就遞給他哪個,母子二人沒交流,但是卻默契十足,舒小念一個眼神,舒聽瀾立即就知道遞過去。</br> 只不過拿著部件時,她放在手里仔細看了看,一看就是質感很好的,像是正版,不像免費贈送的。</br> 不過她之前有查過,這套樂高如果是正版的,至少5000多一套,所以幼兒園門口的卡通玩偶不可能送正版的。</br> 她心里暗嘆了口氣,現在的生意真不好做,為了吸引小朋友,機構也是很下血本了。舒小念動手能力很強,自己拼了好一會兒,炫酷的機械跑車就拼好了,他很是愛不釋手,晚上睡覺時也要抱著睡,舒聽瀾便隨他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