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剛開出幹安的別墅區(qū),忽見幹安的車也跟著出來了。</br> “我跟你去。”幹安在另外一輛車上探出頭來說道。</br> “不相信我?”易木旸問。不知幹安又在打什么主義。送貨不安全,幹安很少親自跑,哪怕上一次,也是找的替身掩護自己。</br> “走,別廢話。”幹安也有些不耐煩。</br> 這批貨的純度高,價值不菲,專門供應老主顧的。</br> 上回送貨,他找的替身去送,把事情搞砸了,這次對方要求他必須親自跑一趟,他也是被逼無奈,帶了幾個身邊的人,與易木旸親自跑這一趟。</br> 這次選擇的交貨地點非常偏僻,開了半天的車,從白天到黑夜,導航都不再顯示具體的地址了,幹安的車在前面,易木旸的車在后面跟著。</br> 萬籟寂靜,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他們的車燈,孤獨的光照著。也不知開了多久,終于,前面幹安的車停下了。</br> 貨在易木旸的手中,他有些抖,也有些不甘心。這些貨讓丁置犧牲,讓聽瀾卷進來,而他,現(xiàn)在依然什么也做不了,聽瀾還在幹安的手里,是挾持他的工具,但凡他走錯一步,聽瀾都要遭受不可預估的危險。</br> 所以他只能拎著貨,緊隨著幹安他們的腳步,在叢林里穿梭。幹安的眼睛仿佛能透視,黑夜阻擋不了他,穿越層層叢林,終于看到不遠處有一點微弱的光,是一個小木屋,隱藏在這深山叢林里。</br> 而幹安對這顯然很熟悉了,他很謹慎,看了一眼易木旸,又對周圍的環(huán)境觀察了片刻,確定沒有異常之后,才命令易木旸和身邊的幾人跟他往小木屋走去。</br> 這回換成易木旸拎著貨走在最前面,他們幾個在后面不緊不慢跟著。</br> 叩叩叩,他敲了敲小木屋的門。</br> “進!”</br> 里面的話音一落,身后的幹安咒罵了一聲,而此時易木旸恰好推開了門。電光火石之間,只見門里面有幾個黑影飛速竄出來,追上了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正要往回跑的幹安一伙兒人。</br> 易木旸很快認清了形勢,幹安中埋伏了。</br> 不管這小木屋里的人是幹安的仇敵還是警方,易木旸此時能做的就是把手中的貨保護好,只要有這批貨在,無論對方是什么人,他就有保護聽瀾安全的籌碼。</br> 萬籟寂靜的深山老林里,此時的沖突異常激烈,有槍聲,有人嗷叫,打斗的聲音,叢林里的動物們被驚醒,飛鳥撲閃著翅膀飛離,遠處狼叫聲,聲聲刺耳。</br> 易木旸藏好了貨,快速冷靜下來,判斷出對方是警察而不是幹安的仇敵之后,他發(fā)足了力往他們剛才停車的地方跑。他有很強的野外生存能力,也經過專業(yè)的訓練,所以剛才只是走了一次,就把路線記在心里了。</br> 他拼盡全力往剛才停車的位置跑,果然,見到幹安在發(fā)現(xiàn)屋內的聲音不是老主顧的聲音之后,幹安第一個往回跑,他帶來的人在后面善后保護他。</br> 當易木旸追上來時,幹安堪堪上車,正要關門...</br> 易木旸一個飛腿,踢開車門,制止車門關上。</br> 幹安紅了眼,要殺人:“你他媽不想活了?”</br> 他伸手就要撈自己的槍。</br> 易木旸確實沒想著要活回去,此時腦海里是一片火光,是那日丁置開著車撞上去那激烈的,震耳的碰撞聲,以及丁置血肉模糊的樣子。</br> 他從再次回來那一天開始,就沒打算活著回去。</br> 在幹安掏槍的那一剎那,他飛撲上去,窄小的駕駛座上,幹安被他牢牢牽制著,幹安的手拿著槍,但是身體被易木旸控制,拿槍的手腕也被易木旸牢牢固定著,他處在被動的位置,動彈不得。</br> “你不想活,那個女人也不想活了?我活不了,她也活不了。”</br> 易木旸全身肌肉緊繃,此刻不能分神,必須等到警方上來。</br> 幹安見說不動他,開始猛烈地掙扎,他的力氣不比易木旸小,原本易木旸還牢牢壓制著他,但現(xiàn)在被他翻起身,他只能集中精力控制住他手里的槍。</br> 只要稍有不慎,他便會被槍擊中胸膛,像宋宋那樣....</br> 遠處的打斗聲似乎變小了一些,身后有很多腳步聲傳來,不知是幹安的人,還是警方的人。</br> 腳步聲越來越近,幹安急了眼,發(fā)出一聲困獸的聲音,發(fā)了狠勁推開易木旸,說時遲那時快,他的槍在對上易木旸的瞬間,被易木旸一個擒拿,槍掉到車外的地上,隱沒在黑暗之中。</br> 兩人從車上扭打到車下,易木旸本來身體素質已大不如從前,加上幹安是真正的胸狠手辣,在打斗時,只朝易木旸的要害打過去。</br> 到了最后,易木旸體力已經不支了,他的眼睛模糊一片看不清東西,鼻子似乎也塌了,一直流著溫熱的血,最后只是匍匐在地上,牢牢拽著幹安的腳步,不讓他走。</br> 頭部,后背,被幹安一腳一腳的踢,他穿著那雙皮鞋,像一把刀,每踢一腳,都萬箭穿心地疼,手臂更是像斷了一眼劇痛,但是他不能放手。</br> 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這是他內心里的聲音,絕不能讓幹安跑了,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了。</br> 腦子里迷迷糊糊的,閃過宋宋的臉,閃過丁置的臉,閃過聽瀾的臉,每一張臉,都讓他此刻不能放手。</br> 直到有幾雙陌生的腳停在了他的旁邊,他仿佛看到一束光,他松了手,仿佛被那束光帶往了極樂世界,一切都靜止了,也結束了。</br> 舒聽瀾在那個二層小樓里,目送著易木旸的車離開,坐立難安地等待著,從白天等到黑夜,好的,壞的結果全都想了一遍,人忍不住發(fā)抖。</br> 傍晚時,送飯的阿姨照常來給她送飯,照常是沉默不語的。</br> 她問:“阿姨,你在這做了多久?”</br> “阿姨,你有手機嗎?”</br> “阿姨,你跟我說說話吧。”</br> 說說話,讓時間快一點過去,否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br> 阿姨搖搖頭,沉默不語,把飯菜放下便匆忙離開了。到了夜里,她不敢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