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希望自己這輩子都不要有機會對陸闊說這個不字。</br> 兩人回到公寓，她這間小小的房間，現在角角落落也漸漸被陸闊的東西占據了。門口有他專屬的拖鞋，洗手間有他專屬的牙杯，護膚品，衣柜里有他幾套換洗的衣服，就是一走進來，不再是之前單身公寓的感覺。</br> 陸闊這點很好，給他一個狗窩，他也能住得很舒適，從來沒有嫌棄過她的公寓小，連這張諸多不便的單人床，他睡在上面縮手縮腳的，也從來沒有在意過。</br> 倒是阮阮有點心疼了：“要不改天，我去換一張雙人床吧。”</br> “沒必要，你不是喜歡這張床嗎。”</br> 阮阮確實喜歡，他不在這的時候，小床能讓她更有安全感，他如果在這睡，因怕她掉下床會從后面摟抱著她，她喜歡被他抱著的感覺，溫暖而安心。</br> “那你會不會睡得不舒服？”</br> “還好。”</br> 陸闊是真不講究這些，怎么樣都能適應。</br> 之后幾天，兩人照常是白天各忙各的，到了傍晚，陸闊如果沒有應酬就會來學校等她下班，然后一起出去吃飯。</br> 只不過，她的學生們都忙于考試，沒有時間再打球，他也興趣缺缺，一般來了不是在她的公寓里等著，就是在校園里走走，感受一下青春時光。</br> 他近30年的人生，好像一直過得浮華、猶如踩在繽紛的云彩之上行走，五光十色，內心很少有這樣平靜的時候。</br> 看到遠處湖泊上落日余暉籠罩著整個校園，他拿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卓禹安</br> ：媽的，突然覺得自己跟你一樣老了。</br> 他以前沉溺于那些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的日子里，現在竟也開始享受這樣平靜的時刻，在這之前想也不敢想自己能靜下來。</br> 卓禹安：拉黑了！</br> 等到落幕時分，校園里幾棟教學樓陸續有學生出來，剛才還稍安靜的校園像是忽然注入無限生機，朝氣蓬勃。</br> 阮阮給他發信息：我剛監考完，要整理一下試卷，大概半個小時后回公寓。</br> 他回：好，不急。</br> 這是本學期最后一個科目的考試，考完，學生明天放假離校，阮阮也可以相對輕松一些。</br> 正抱著試卷往辦公室走去，后面有學生跟了上來叫她</br> ：顧老師。</br> 她回頭，看到是睦涵，問：什么事？</br> 不管睦涵和陸闊什么關系，阮阮對她和別的學生都是一視同仁的，不會因私人感情而遷怒于她。</br> 睦涵長得亭亭玉立，因身體原因，有一種惹人憐愛的氣質，看著她甚至不忍心大聲說話。</br> 她此時站在阮阮的面前，像是鼓足了勇氣：“顧老師，我不知道您和陸學長是什么關系，我只是想告訴您，我很喜歡他，不，應該是愛他。”</br> 饒是阮阮的脾氣再好，此時也有怒火在她的心里蹭蹭往上冒出來，不單是為了眼前學生大膽的言行，也為了陸闊那招蜂引蝶的氣質。</br> “為什么跟我說這個？”與學生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不是她能做出來的事。</br> 睦涵眼眶泛紅，低頭說道：“希望顧老師不要阻攔我們，也不要再讓他刪我的微信了。”</br> 阮阮抱著試卷的手緊了緊，深呼吸了好幾下才讓內心平靜下來。她真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換做別的女生她還能說上幾句，但是和自己的學生看上了同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的心飄忽不定，阮阮只有深深的無力感。</br> 對于陸闊來說，她和睦涵又有什么區別？不過都是單方面喜歡他愛他的女生而已。</br> 本來因為放假而稍稍放松的心情，因為睦涵這一番話，又變得低落起來，把試卷帶回辦公室之后，正巧袁立戈來找她，問她要一份翻譯資料，她便打開辦公電腦，從網盤里把翻譯資料發給他，兩人又聊了幾句課題上的事，袁立戈便走了。</br> 等阮阮從辦公樓往公寓走時，已比原定的時間晚了20分鐘，手機上靜悄悄的，陸闊也沒有發來信息催她。</br> 穿過那條筆直的綠蔭大道，再穿過右邊的圓形拱門，就是教職公寓區了，她怕陸闊等太久，便加快了腳步從圓形拱門進去。</br> 腳步驀然頓住，前面她公寓樓下的花圃旁，兩個相擁的影子讓她的視線瞬間模糊了。是睦涵抱住了陸闊，見她來，陸闊使勁把睦涵從他的身上拽離，樣子甚至有點慌張。</br> 阮阮從未想過自己會撞見這一幕，比見鬼了還讓她覺得驚恐，甚至惡心，她過去時，想也未想，直接扇了陸闊一巴掌。</br> 使盡她全身的力氣，陸闊被她打了這一下，臉往旁邊歪了一下，眼神陰郁，而阮阮的手也被震得發麻，然后密密麻麻的痛傳遍整個手臂。</br> 她聲音發抖：“陸闊，她是我學生，是我學生！！”</br> 她說不出別的話了，心臟在劇烈收縮疼痛，他找誰不好，偏偏找她學生。他不僅是毀了她的愛情，也讓她的事業蒙上一層厚厚的塵埃。</br> 陸闊臉色也前所未有的難看，他想來抓她的胳膊，被她避開了。</br> “你就這么看我？在你眼里我陸闊是這樣的人？”</br> 一旁的睦涵臉色發白，也站在旁邊說：“顧老師，你別說學長，都是我的錯。”</br> “你閉嘴！”陸闊吼了一聲睦涵，雙眼依然盯著阮阮看。</br> 阮阮站在那里，看著一臉慍怒毫無愧意的陸闊，還有旁邊楚楚可憐的學生睦涵，她忽然覺得累了。</br> 這不是她想要的愛情。</br> 她的聲音已不再抖，而是帶著微微的涼意：</br> “陸闊，我們就算了吧，你也不用努力來愛我，我也不想再愛你了。”</br> 他們之間本就沒有過多的牽扯，除了睡了一年之外，既沒有承諾更從未言愛，所以算了就算了吧。</br> 她說完，沒再聽他說任何話，直接轉身離開。</br> 很決絕，不拖泥帶水，猶如她當初跑回國說要追他一樣。</br> 追不著，追累了，就放棄了。</br> “顧阮阮！”</br> 陸闊想追上前，旁邊的睦涵卻忽然臉色慘白，暈了過去，他只好急忙攬著避免人直接栽頭倒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