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判斷警車內沒有警察,只有一個幹安時,那一剎那,血往上涌,雖覺得哪里不對勁,但不及多想,還是一腳邁了上去,救人離開要緊。</br> 走到幹安的跟前,伸手便去解開幹安頭上的黑布,他的手腕忽然被一個冰冷的東西碰觸到,說時遲那時快,他翻了一個跟斗,遠離“幹安”,險些被手銬銬在警車上。</br> 這時才發現,揭開蒙頭黑布下的男人,根本不是幹安。</br> 媽的,上當了!</br> 他心里把顧阮東徐澤舫的祖宗十八代都咒罵了一遍,繼而與黑頭男人扭打成一團。警車的車窗外,他的人已被徐澤舫和宋京野圍堵。</br> 他算是明白了,這是顧阮東設計的圈套,打算甕中捉鱉呢。根本沒有幹安,這趟車除了警車是真的,里邊所有警察都是假的。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更無意浪費時間與警車內的人耗,當務之急是先撤離,保命要緊。</br> 他尋找了一個空檔,破窗而逃,從窗戶剛落地,卻被一雙穿著黑皮靴的腳踢中,是等候在外的宋京野,他一時不察,被宋京野抓了一個正著。</br> 是有些狼狽的,他帶來的人,幾乎全軍覆沒被徐澤舫等人制服,而他也被宋京野抓著。</br> 即便被狼狽抓著,他卻笑得猖狂,甚至陰森,大笑道:“想活命的話,就松開我。”</br> 說的同時,宋京野忽聽啪嗒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他的脊背瞬間發麻,太清楚這一啪嗒聲,意味著什么了。</br> 達安身上綁有炸藥,此時只要他拉動開關,大家都要同歸于盡。</br> 狠是真狠。</br> 遠在森州監控室里的顧阮東和卓禹安也察覺到宋京野這邊的異常。</br> 卓禹安放大了監控里的兩人,顧阮東皺眉盯著屏幕看,之前達安一直在車內,無法細看五官,這時在車外,才能通過監控看得清楚。</br> 他眉心深鎖,而后讓宋京野放人。</br> 這個指令,徐澤舫也能聽到,他不滿地喊:</br> “憑什么放人,老子拼了半條命才抓著的。”</br> 他并不知那人身上有炸藥。</br> 顧阮東道:“他是趙霆行。”</br> 徐澤舫本來兇狠罵罵咧咧的表情忽然定住,宋京野抓著趙霆行的手也是一僵。</br> 沒想到,他們用假的幹安來引達安,而達安竟也利用趙霆行掩人耳目,更沒想到的是,和達安一直反目不和的趙霆行能豁出命為他鋌而走險。</br> 總之是,一個一個都是狠人,這個局里沒有一個人是貪生怕死,是傻的。</br> 好在雖然達安沒有抓著,但是達安的同伙幾乎被一網打盡,也算有一點點成效。</br> 趙霆行被松開之后,鎮定地開著一輛車獨自離開。</br> 徐澤舫氣得狠踢一腳警車,之前的功夫全都白費了。實際上,幹安早就被執行死刑,只是警方出于緝毒原因沒有對外公布。這次敢用幹安為引子,也是征得警方同意之后,才使用的。</br> 當趙霆行終于回到自己家,把這個消息告訴達安時,達安整個人都陷入癲狂的狀態,“我大哥死了?真死了?”</br> 他雙目猩紅,在趙霆行的家里來回竄步,似乎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能看出跟幹安感情應該真的很好。</br> 反而趙霆行,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斗,但很冷靜、也很冷血,沒想過要安慰他,只說道:“我欠你的今天還清了,以后你也當我死了吧。”</br> 達安一拳砸過來,恨不得一槍崩了他,厲聲道:“沒有你,我不用過這樣顛沛流離的人生。當年我被帶走,在外過乞討為生的日子,如果沒有我大哥,我現在可能還在外流落街頭。你說還清就還清了?”</br> 趙霆行:“這些年,我該還你的已經還了,今天也拿命替你救人。而且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蠢到錯信情報,險些害我白白喪命。再說一遍,這次是我最后一次幫你,仁至義盡了。”</br> 達安依然在盛怒,拽著趙霆行的衣領,使勁勒著,像是兄弟相殘。</br> 趙霆行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沙啞道:“你有時間在這跟我斗,不如想想怎么逃生。顧阮東的人,應該馬上就到。”</br> 達安一天沒出門,因為他只要一露面,外面的韓栗能馬上認出他來,外邊有顧阮東的人把他當趙霆行看著。</br> 趙霆行說的沒錯,達安不得不趁著徐澤舫和宋京野等人到達之前立刻離開。</br> 此時已是傍晚,天色隨著夕陽落下漸漸暗沉,等徐澤舫和宋京野處理完那些人之后,再找來時,達安已經不見蹤影。</br> 這一戰,雙方都輸了。</br> 達安損失慘重,帶來的人全軍覆沒,他在逃跑途中,甚至懷疑是趙霆行故意要折斷他的翅膀,把他的人拱手相讓給顧阮東。</br> 而顧阮東這邊,真正的危險人物沒抓著,也算輸了。</br> 此時和卓禹安在監控室里,兩人都沉默著,都是經歷過風浪的人,倒是都很沉著冷靜。</br> 卓禹安看了眼時間,起身道:“快放學了,我去接小朋友們,有事再聯系我。”</br> 平靜到仿佛兩人只是在開一個普通的會議。反正就是事已至此,就先這樣吧,不能耽誤正常的生活。</br> 顧阮東也同樣,達安跑了再找就是,今天至少把他的人都抓了,也不算失敗得太難看。</br> 人在江湖,不可能每次行動都順利,失利很正常,只要自己的人毫發無損就沒什么可遺憾的。</br> 他對徐澤舫和宋京野交代幾句之后,便也準備回家。</br> 最近幾天沒太休息好,加上今天一個下午,精神高度緊張,坐在車上時,直接睡著了。</br> 直到車停在自家院子的停車位上,他才忽然驚醒,睜眼映入眼簾的就是垚垚那張淺笑的臉,他難得一時有些糊涂,是在車里,還是在家里。</br> 車停之后,他其實還睡了半個小時了,司機叫了兩聲都沒把他叫醒,正巧陸垚垚過來,便讓司機走了,她陪他在車上坐著等他醒來。</br> 他平時即便是睡眠中,也有很強的敏銳性,這次竟然就在車上熟睡了,閉著眼,眼底下有淡淡的一層青色,可見他最近的壓力有多大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