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晴帶小孩到院外送別蘇、曲、公孫仨人。/Www。qΒ5。CoM\\
蘇、曲兩人家在燕京,來去還算便利。公孫紅錦卻是要搭船回南明列島,據她說,要回津州最快也要來年五月。李家三兄弟在院道口和三個少女道別,少女愁情千萬重,少年神情多別扭。
日頭上三竿時,車馬終行。
仨個少年沉默地返回章華樓書屋,聽夫子講經史。
蕭如月談不上高興還是不舍,她心底糾結及目所能見的丫環仆役,人人面帶笑容,腳步輕快,話里頭都透著一股子甜意。因為八百兩銀子的厚賞,他們完全忽視前日三人無辜受私刑的影響,一群王八羔子。
真要形容此刻的心情,蕭如月只有一句話:這該死的沒有人權的x世道!
“二哥,公孫那兒好像有問題。”李明文吊兒朗當地說道。
李明章眼眉不抬,拽拽地吐一句:“跟你什么關系?!”
說得真好,這簡文公府的人和自己有什么關系?無謂的同情最最要不得,當時即救不得人,事后就不要虛偽。蕭如月摒棄雜亂的思緒,用心在梵文學習上。
隔了兩天,孟九白匆忙而來。
門房沒把人放進去,就在前門處收下東西。晚晴抱著小孩,與他隔著很遠說話。孟九白知道簡文公府年尾要采辦足夠的年貨送禮,他想托晚晴在簡三太太前頭遞個話,把這份差事接過去。
晚晴看了他一眼,很平靜,道:“這事兒晚晴不知,九爺托錯了人。”
孟九白待要再說,晚晴把話轉開,問孟九白什么時候安排人來接他女兒回家過年。臘八祭祖將近,園子里的姑娘們都已收拾行囊回鄉,于情于理小孩都該回孟府。
“這怕是得避嫌吧?”簡文公府前段時間可是生了大事件,孟九白很遺憾地表示不能帶小孩回去,他不能讓人誤會他孟九白的信譽,“商人重信,還請晚晴姑娘體諒。”
晚晴總算看清孟九白是個什么貨色,她一向不脾氣,當場也不過是冷了臉,道:“九爺的意思,晴兒明白。”
孟九白用笑聲掩飾被人搶白的話題空缺,他道:“晚晴姑娘不要誤會,待孟九達,也不會忘了晚晴姑娘的功勞。”
“這個自然,囡囡現在還得靠你這做爹的。九爺,不送。”
孟九白沒有動,喝口涼水,又塞封銀子給門房,讓他捎話給秦嬤嬤但求一見。
晚晴輕笑要走時,腳跟一轉,又回身向孟九白伸手要銀子:“九爺話說得這么明白,晴兒也當盡心。在簡文公府,囡囡多有機會去走親戚,這行頭可少不得,九爺可想清楚了?”
“晚晴姑娘顧慮周全,孟九自愧不如。”孟九白忙不迭地塞銀票。晚晴收好,避開秦嬤嬤回信芳園。
臘月初五,授課的夫子告假還鄉。
章華樓的課業停了,蕭如月在小院子里自學,晚晴和其他侍女一樣忙里忙外打掃衛生,撿紅豆在小灶房熬大鍋的臘八粥。臘八那天,信芳園的丫環仆婦們,手捧赤豆粥,來來去去竄門互送臘八粥。
晚晴的人緣挺好,從早到晚有不下三十個女人來送粥。放下粥后,交情最好的那七八個,搬來板凳,拿出針線鞋面嘰嘰呱呱,有一個甚至端來洗衣盆邊搓衣板邊嘮嗑。
聊的無非是晚晴受寵的話是,她們都沒有想到李先生會那么喜歡晚晴,院子里呼聲最高的唐詩想讓李先生抬她的位想瘋了:“這都提了一年多,那十九房的位置還不是給外人占了,她呀,滿身狐騷味,呸,想也甭想!”
“就那張妖媚子臉,不等先生厭了,太太早晚收拾她。”
“噓,這話可說不得。”
“沒事兒,秦嬤嬤今兒個喝老酒去了。”
一聽最兇狠的老姑婆不在,眾人叭啦叭啦繼續扒。
蕭如月算是明白,這臘八節除卻原來的意義,還叫吐嘈日。
臘八之后,園子里的女人們又是唇舌緊閉,漠然地有序地各做各事。轉眼到大年三十,有家有口的仆人有機會團圓,其他的陪主子們吃年夜飯。
簡三太太在院子里擺滿十一桌,眾仆役各占九桌,秦嬤嬤、其他七個一等丫環以及前后兩院管事一桌,女主人與李家兄弟一桌,唐詩和四個小廝在旁侍候。小孩沾光得座第一桌,在左下位。
晚晴本是立于小孩身后,拿著小碟走動時,莫名地與唐詩撞了一次,唐詩手中牙筷落地。簡三太太用絲絹擦擦嘴,鳳眼一抬,指著小孩旁邊的位置,讓晚晴落座。
大廳里顯得格外安靜,仆役們咀嚼食物的動作都停下來,眼角瞄著最中一桌,等候動靜。
晚晴沒動,簡三太太細眉一挑,道:“怎么,還得太太我請么?”晚晴謝禮,福身坐下,這時,簡三太太又說了,“詩兒,把這份羊肉給囡囡。”
蕭如月咬勺子吞笑意,相信有很多人都在等著看唐詩的好戲。
唐詩夸張地扭了個腰身,到女主人前頭把菜放進小盤里,再到小孩旁,低頭彎腰布菜。雖則恭順,實則眼神兇狠,她斜刺晚晴一眼,輕哼一聲,再扭腰回簡三太太旁聽差。
晚晴不驚不動,安安靜靜地幫小孩布菜,完全地無視唐詩嫉憤的眼光。
年夜飯也就這么不慍不火地過去了。眾人散桌,留下李家少年與簡三太太上桌打牌,用的正是李明憲當天送的翡翠寶玉玲瓏桌。秦嬤嬤與唐詩等另開桌。李明憲的牌技極好,一家通殺三家。
李明文屬于手氣臭牌技差的那種,不是詐糊就是耍賴不給銀子,簡三太太輕斥他‘胡攪蠻纏瞎起哄’,李明文笑應‘金童玉女正相對’,屋子里只聽得他那一桌嬉笑怒罵,卻也見有趣。
凌晨,院子里開始放鞭炮打火花,眾人跑出去看熱鬧,大喊大叫,整個津州城都籠在節日的喜慶里,爆竹聲連綿不絕,鬧騰整宿。
新年第一天,貼完春聯,仆人們給主子拜年,領紅包。
不多會,輪到四個少年給庶母拜大年。簡三太太一人給一個紅包,道:“又是一年,你們也十三了。凡事得上心,能不能回京祭祖,不看你們的造化,就看你們本事,這是李家的祖訓。”
“憲(章、文、武)兒自當用心,謝姨娘提點。”
“嗯,那散了吧。”
春節里,簡文公府基本無人來拜訪;正月十五元宵包餃迎龍燈,李先生也未得見,李家兄弟似乎習慣了父親的缺席,日子該怎么過就怎么過。
三月初,李先生神色清俊,不聲不響地走進信芳園,身后領有七八個女子,大多十一二歲年紀個個相貌不俗,身家顯貴。簡三太太照例吩咐秦嬤嬤安排少女們在信芳園各院住下。
后來,李先生只點唐詩一人侍候。再后來,這人走了,晚晴的魂也丟了。盡管女兒家心事沒著落,也不多話,晚晴照顧小孩依舊細致周到。
三月中旬,蘇貞秀急匆匆趕回簡文公府,一見章華樓里多了好些個良好女子,更粘李明武,只差沒守在茅廁口杜絕其他女子近李明武的身。
春雨纏綿悱惻,李明武的脾氣越來越糟糕,有一天,他失控將蘇貞秀推到地上,蘇貞秀泫淚欲泣,李明武赤紅雙目,惱怒地瞪了她一眼,跑開另一邊。李明章見狀,追過去,兩個少年不知溝通了什么,回來的時候,李明章滿臉夾促的笑意。
李明武扶起蘇貞秀,卻是再不許她近身。
蕭如月若有所悟,傍晚,晚晴帶小孩去犁花小院吃晚飯時,半道上,唐詩領著幾個大丫環,攔住去路。唐詩說紫煌樓那邊來報四少爺曉事了:“你今夜便去。”
晚晴冷然道:“與理不合。”
唐詩笑道:“二少爺特別說了,要有經驗的。”
“晚晴要問太太。”
“太太打牌去了,她留下話來,園子里的事,你唐姐我做主。”唐詩笑得花枝亂顫,其他的大丫環也在旁幫襯,意思是別以為太太寵晚晴,這院子里當家的還是李先生。
“先生最寵的還是唐姐,別個呀,不過是奶娘。”
晚晴臉色白,身子顫悠,眼神一變,竟是應下這份差事。當晚,晚晴托他人照看小孩,義無反顧地去了,就像是要斬斷過去的少女情懷一樣堅決。
隔早,晚晴把小孩接回小院,準備吃食,神情比以往更明朗堅決,但是,那種又苦又愁又甘之如貽的少女羞澀愛戀的味道沒了。
拿得起放得下,晚晴倒也是個通透人。
蕭如月還是挺欣賞的,她把昨兒個得來的金銀玉飾交給晚晴,道:“姑姑,這些都變成銀子吧。”
晚晴狐疑,問小孩緣故。小孩答道:“攢夠銀子,姑姑好贖身。”晚晴笑彎了眼眉,也沒說什么,把東西全鎖進飾匣里,不用說,這閨女一分一毫都不占小孩的。
這天課業結束,小孩去犁花小院吃飯時,秦嬤嬤擋住蘇貞秀和曲紅錦,說今日免去問安,太太有事。晚晴向秦嬤嬤點個頭,抱著小孩進屋。簡三太太神情肅穆,坐在房間正中,手拿一塊烏木鬼臉令牌,詭異莫名。唐詩隨侍,神色不安。
“晴兒,你用這魑令找太太,所為何事?”簡三太太放下鬼臉令牌,問道。
晚晴讓小孩坐在旁邊位置上,跪在簡三太太前頭,說出昨夜唐詩不顧體統與禁令安排她去服侍四少爺的事。隨后進屋的秦嬤嬤倒抽氣,簡三太太的臉變了,她捶動桌子,指套都打折。唐詩慌忙跪下去,嘭嘭地重重磕起頭,求太太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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