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十章 杜曼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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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卻沒說什么,因不見杜曼然,便問吳倩:“怎么不見你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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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姨娘又生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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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又惹姨娘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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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才不是。 明明是阿爹惹姨娘生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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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吳放失笑,“我什么時候得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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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爹不是送了本冊子給姨娘?姨娘看了就生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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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愣住。 杜曼然年近二十猶未婚配。 吳放怕把她耽誤了,所以前些時日命人留意適合的婚配對象,并把他們的家世、履歷都寫了給杜曼然送去,讓她看看可有中意之人,倒沒想到會惹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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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放下吳倩,對莫哀說:“你看她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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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莫藹聞言一笑:“杜娘子眼光高,主公還須慢慢替她留意。 事關終身,急也急不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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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點了點頭,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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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莫哀等了半晌,小心問:“主公可還有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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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遲疑著問:“夫人……可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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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莫哀早已料到有此一問,胸有成竹道:“上次線人回報,夫人到了淇東,正從東州往沅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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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沅州……”吳放語氣微帶悵然,“離安西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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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事涉吳放私事,莫哀不便多說,只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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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淇東現(xiàn)在不太平,再加派些人手,別出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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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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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過……也別跟得太緊。 讓她發(fā)現(xiàn)了。 只怕又生波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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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卑職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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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此時在淇東益方東州與平越沅州交界的官道上,泥土被驕陽烤得火熱,輕輕一碾便成了沙。 熱風一吹,立時黃沙漫天,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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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輸馬車在這塵土中緩緩駛近,到了關口。 當先車上簾子打開,露出一名清秀女子。 遞上相關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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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守關地兵衛(wèi)驗過無誤,揮手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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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女子一笑放下車簾。 將刺目的陽光便被擋在了車外,笑向內道:“可算是出了東州了。 再走兩三天到了沅水,咱們改行水路就好過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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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車內另一女子低聲說了一句,先前說話的女子沒聽清,復又問道:“夫人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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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順沅水而下,就可以到隨州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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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正是呢,都說隨州風光秀麗。 奴婢也很期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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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流蘇,這兩年讓你陪著我到處走,辛苦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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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夫人這是說的什么話。 奴婢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兩年奴婢跟著夫人游山玩水,長了不少見識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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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主仆二人正是出行在外的邢玉和流蘇。 從離開安西至今已過去了兩年光陰。 東都的皇后、北庭白王聽聞邢玉離開安西遠行后都曾派遣使者,表示歡迎邢玉前去小住,卻都被邢玉婉拒。 這兩年來邢玉未曾踏足安西、北庭或東都任何一處,卻在各地漫無目的地游蕩。 雖是游山玩水,邢玉卻一直郁郁寡歡。 全不似以前那樣活潑好動。 流蘇雖時時開解她,卻是收益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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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沅州地勢平坦,境內草木蔥籠而多水道,雖在炎夏一路行來卻漸有清涼之意。 大約兩三天后,邢玉一行人抵達毗鄰沅水的寧縣。 一入城,流蘇便派人去碼頭尋找合適地舟船東去。 兩個從人去了多時。 回來后卻說,寧縣的船只都不去隨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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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去?”流蘇奇道,“隨州人口眾多,又是富庶之地。 沅州素多商賈,竟沒有船去?這可真是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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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個從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試探著道:“其實碼頭那邊倒是有兩艘船三天后啟程去隨州,可聽船上的人道那兩艘船都已被人包下。 船主說那包船的人看來不像是難說話的,若我們急著趕路,可與他們商議,看能不能搭一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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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流蘇皺眉:“你們可知包下船的人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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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從人搖頭:“我們問了。 連那船主也不甚清楚。 只說看著不像是小門小戶人家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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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流蘇正色道:“夫人是什么身份,別人不知道。 難道你們也不知道?怎么能和來路不明地人共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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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倒覺得可行。 ”流蘇聞聲回頭,卻見邢玉不知什么時候出來了,連忙起身。 因著天熱,邢玉只穿了件單衣,拿著團扇不住的扇著,一邊坐下一邊道:“出門在外,哪里來這許多講究?包船的若是正經人家,也沒什么妨礙。 再說人多點,路上也不至太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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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流蘇知道邢玉雖然性情溫和,但她打定了主意,多半都會堅持,只得轉向從人道:“那你們可曾問清楚怎么聯(lián)絡包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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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先前說話的那從人賠笑道:“包船的人留了住址給船主。 小的回來時已向船主要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袖中掏出一張紙片遞與流蘇。 流蘇看罷,對邢玉道:“那奴婢這就找他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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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起身:“待我換身衣服,與你同去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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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大熱天的,夫人就別奔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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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妨,再說我也想見見可能與咱們同乘一船地都是什么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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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主仆倆照著船主給的地方找去,果見一間旅店。 沅州人來人往,故有不少上了規(guī)模的旅店。 這間店便是其中一處,廳堂里軒敞整潔,兩人一進正門便有伙計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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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流蘇看了看紙片,問那伙計:“店里可有一位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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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伙計笑答:“小店確有一位姓成的夫人住著。 兩位隨我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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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和流蘇跟著伙計往后堂走去。 出了后堂,竟是一座小巧的庭園。 穿過庭園,方見房舍數(shù)間。 又另有后門直通外街。 邢玉見了,小聲對流蘇道:“出門在外竟還能尋著這樣的好去處,可見不是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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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流蘇卻撇嘴:“也未見得。 多出兩個錢,比這更好地去處多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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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搖頭一笑,不再說話。 走得近了,邢玉看見正中的那間房門虛掩,湖綠紗幕低垂,便知到了。 果然那伙計恭敬的在門口輕聲喚:“唐娘子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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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門里有人應聲,隨即一個著柳黃衣裙的嬌俏女子探出頭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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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伙計賠笑道:“有兩位女客想見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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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女子打量了邢玉和流蘇一會,神色間略顯驚訝,客氣的問:“兩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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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流蘇上前說明來意。 那女子想了想道:“這事我做不得主。 兩位稍候片刻,待我進去問問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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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女子進屋去,沒過多久便返身回來,微笑抬手:“夫人說要親自見見兩位娘子,二位里面請。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