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一章 白柔（6）
    </br>
    </br>翌日，白柔召集穎州諸人，說明自己的身體狀況以及離職養病的決定，同時交待了各項事務，確保交接工作順利進行。  她環顧眾人，緩緩道：“我已去信未王說明此事，想必接任的人選很快就會確定。  荊南的戰事尚未結束，為免動搖軍心，在接任人選確定之前，請在座諸位務必對此事保密。  封穎四州的事務已步入正軌，只要諸位各司其職，在新任節度使到任前當可相安無事。  ”
    </br>
    </br>眾人領命。  白柔又將柳珠、盛思明等心腹之人留下，單獨說明：“楚離、老計這次立功，必得重用。  又有你們從旁協助，在未南立足應不是問題。  情報網我會完全移交給老蕭和凝欣。  只要你們能互為支援，無論局勢如何，自保應當無虞。  ”
    </br>
    </br>“我們明白。  ”柳珠見諸人都無異議，遂代為出聲回答。
    </br>
    </br>待眾人皆散了，只余了盛思明與白柔。  白柔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br>
    </br>“就沒什么話要跟我說？”盛思明故作輕松道。
    </br>
    </br>“師兄想我說什么？”
    </br>
    </br>盛思明笑道：“若是以前你要走，我肯定歡歡喜喜的把你當瘟神送。  可現今咱們也是過命的交情，我倒有點舍不得了。  ”
    </br>
    </br>“這么長時間，有勞師兄照顧。  ”
    </br>
    </br>“自家人何必說這些。  以后我們還能見面么？”
    </br>
    </br>“若是有緣，自會相見。  ”白柔將書案上幾本冊子遞給盛思明。  “我雖然不在，但有楚離照應，想來師兄不會太辛苦。  不過，師兄若還想有番作為，不能不習點先賢之道。  這幾本書內容淺顯，師兄有空可以看看。  羅娘子知書識禮，若有不懂的地方。  大可以問她。  等這幾本念完，字也就識得差不多了。  ”
    </br>
    </br>盛思明接過書冊。  說：“我答應你，絕不偷懶。  等你安頓好，我能去看你么？”
    </br>
    </br>“隨時恭候大駕。  ”白柔微笑。
    </br>
    </br>盛思明沉默了一會，問：“除了這些，再沒其他話了？”
    </br>
    </br>“還有一句，”白柔手覆在盛思明臂上，溫和一笑。  “師兄，不如憐取眼前人。  ”
    </br>
    </br>*****
    </br>
    </br>如意三十三年六月末，前封州刺史兼代穎樂節度使白顯逝世地消息傳到了應徽。
    </br>
    </br>未王悲痛難抑，命人前往探視，卻被告知因為暑熱，已提早將尸身火化。  未王命將其骨灰運回應徽厚葬。  同年九月，智楚離、計無多攻下荊南六州中的四州。
    </br>
    </br>在未南與荊南戰事到白熱化時，安西趁亂出兵。  奪得與之毗鄰的荊南兩州。  未王雖然惱怒安西坐收漁人之利，但暫且不愿與安西直接沖突，下令班師。
    </br>
    </br>歸來后果如白柔所言，原穎州的班底俱得重用，荊南四州加上原來的封穎四州幾乎全落入智楚離等人的掌控之中了。
    </br>
    </br>轉眼已到深秋，盛思明得暇探望白柔。  白柔自報過病亡后便與唐糖居于隆山腳下。  深居簡出，幾乎不與外人接觸。
    </br>
    </br>行至白柔居所，只見竹籬木扉，院中更是藤蔓遍繞，幾許紅葉飄零，煞是美觀。  盛思明到達時，冷凝正坐于院中石凳上吹笛。  幾個月以來，他為照顧白柔長居此地。  見到盛思明，他不吃驚，微笑著向房內一指后便繼續吹奏。
    </br>
    </br>笛聲悠揚中。  盛思明推門而入。  白柔正坐在床上隨手翻閱書冊。  看到盛思明。  白柔放下書，欲起身招呼。  卻被盛思明按了回去。  一別數月，她更顯消瘦，臉上也沒有回復多少血色。
    </br>
    </br>盛思明簡短交待了眾人近況后問：“身體好些了嗎？”
    </br>
    </br>“已經進行了一次手術，一個月后會有第二次。  ”
    </br>
    </br>盛思明哦了一聲，難得的忸捏道：“有件事……”
    </br>
    </br>白柔了然道：“師兄要說地是和羅娘子的親事罷。  宜清已經告訴小妹了。  小妹已讓唐糖準備賀禮送過去，師兄應該收到了罷？”
    </br>
    </br>“收，收到了……”屋里并不熱，盛思明額上卻起了一層汗。
    </br>
    </br>“莫不是師兄嫌小妹賀禮太薄？”白柔笑問。
    </br>
    </br>“不不不，當然不是。  ”盛思明道，“我是覺得有點對不住你……”
    </br>
    </br>“怎么會？不好意思地應該是小妹，還要煩師兄特意跑這一趟。  師兄喜結良緣，小妹也替師兄高興。  可是小妹怎么聽說師兄羅娘子是以妾室之禮過門的？其實大可不必如此。  小妹一早就說過，只要師兄有合意之人，完全不需顧及小妹。  ”
    </br>
    </br>“是小依的意思，”盛思明搔頭，“你知道她這人認死理，既然聽說我娶過親，斷不肯讓我正式娶她過門。  你上次和她胡說八道，也不知她想到哪里去了。  還是楚離扯謊，說我先前娶的是白顯的妹妹，才沒露餡。  ”
    </br>
    </br>“如此不免委屈了她。  ”白柔沉默了。  盛思明見狀，也有幾分尷尬，嘿嘿笑了兩聲不說話。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靜默中只聽見院內冷凝笛聲幽咽，許久不曾停歇。
    </br>
    </br>羅依過門一年多即生了一子，盛思明則在這一年里升了穎州副兵馬使。  白柔的賀禮于第一時間送到。  盛思明前來道謝。
    </br>
    </br>白柔已進行了三次手術，雖然頗有過幾次兇險，但在冷凝悉心調養下，總算漸漸恢復。  冷凝見她已行動自如，囑咐過唐糖好生照顧后便放心北上回慈溪了。
    </br>
    </br>白柔自那次大病，已不怎么過問俗事，整日蒔花弄草度日。  盛思明推開院門時，她正給院中的薔薇修剪枝葉。  抬頭見是盛思明，她淺淡一笑，復又低下頭去。  盛思明也不多言語，默默跟在她身后看她做活。
    </br>
    </br>白柔轉來轉去剪完一整株薔薇，才低聲道：“聽聞師兄一舉得男，又升了副兵馬使，雙喜臨門。  小妹在此恭賀師兄了。  ”
    </br>
    </br>“多謝多謝。  ”盛思明掻頭笑答。
    </br>
    </br>“羅娘子母子可還好？”
    </br>
    </br>“好，都好。  尤其是那臭小子，哭起來勁頭十足，吵得人睡不著覺。  ”盛思明提到兒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br>
    </br>白柔聞言一笑：“可有名字了？”
    </br>
    </br>“我是個粗人，想不出好名字。  小依想地，叫寶華。  ”
    </br>
    </br>白柔開始修剪旁邊的幾株月季，淡淡道：“師兄一家美滿，小妹也就放心了。  ”
    </br>
    </br>盛思明期期艾艾道：“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