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我的心?”杜御熙走到窗邊,看著江水反射著月光的亮波,忽而想到當年,她第一次為他唱《Chun江花月夜》。
那時候,尚且單純的杜雨青,以為他們之間達成了和平協議,以為看到了他的真心……
如今,就像玩狼來了的游戲,他真的來了,而她,卻不相信了。
“王上,明日便讓娘娘知道你愿為她放棄后宮。”花繡錦現在真心想保自己的小命,再也不敢開玩笑,認真的說道。
小妖女這個對手(情敵)不能小覷!
花繡錦要堵上自己的人生,來與小妖女決一死戰!
“這件事交給我,讓我來探清娘娘心中所想。”花繡錦生怕杜御熙還想著杜雨青要改嫁給他的事,趕緊又說道。
“她回來了。”孰料,杜御熙根本沒聽進去花繡錦的話,他只聽到遠處傳來杜雨青的腳步聲。
“王上,臣有藥!”花繡錦現在急需立功!
現在就是機會!將功補過的機會!
而杜御熙似乎沒聽到他的話,依舊專注的聽著遠處傳來的聲音。
腳步微微有些踉蹌和凌亂,似乎喝醉了。
還有個人扶著她,聽聲音,是個不會武功的女人花姐。
“我的大少爺,你慢一點……”花姐扶著杜雨青,嘆氣。
雖然最近因為花魁大賽賺了無數銀票,但以花姐對杜雨青的了解,她是不會因為這些錢而失態的。
在杜雨青的眼中,錢財就是身外之物。
她所感興趣的,不過是賺錢的過程而已。
在花姐眼中,杜雨青就是個怪物。
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而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她完全不care這個世界的規則,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特立獨行的……讓人有些心疼。
因為,花姐感覺到那種孤獨。
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孤獨。
她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也從未見過她的親人。
她看上去并不在乎這些俗世的溫暖和牽絆,甚至鄙夷世人的軟弱和對愛的渴求,可是……
從她對怪老頭的態度,和對身邊人的溫柔來看,她比任何人都要渴望真正的溫暖。
“花姐,你身上好軟……像……媽媽一樣。”杜雨青昏昏沉沉的靠著花姐豐滿的胸口,整個臉都快陷進去了,含糊不清的說道。
大胸脯的姐姐,真是令人羨慕……
“注意腳下樓梯?!被ń銍@了口氣,見杜雨青抱著自己的腰快睡著了,搖搖頭,吃力的扶著她往樓上走,“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嗯……”杜雨青被她拖著往樓上走,大著舌頭說道,“我想……成家……”
“別逗我?!被ń阒浪龕坶_玩笑,“你不是說,每個人都孤零零的來到這個世上,又孤獨的死去,還要成什么家?不如出家去!”
“兩個人的孤獨,總比一個人……好。”杜雨青腳下一滑,差點跌了下去。
幸好這個世界的人足夠強壯,即使花姐這樣嬌滴滴的美人,也能輕松的將她扶住。
“你說的這些話我可都記下了,看你明天酒醒了還會不會這樣認為。”花姐將杜雨青拖到房門口,正要進去,突然看到走廊一個人影閃了過來。
“記下來……明天盡情的嘲笑我……”杜雨青哈哈大笑,滿臉不在乎。
每個人總有脆弱的一刻,平時掩藏的再好,也會在某一刻暴露。
“天……怎么你……”花姐看清了閃過來的那個人,整個人都愣住了。
而房門無聲無息的打開,里面探出一只修長的手,握住了杜雨青的手腕。
詭異的一幕,讓花姐這種老江湖都差點嚇尿了。
杜雨青本就醉了,突然聞到一股甜香,心里模模糊糊的掠過不妙,整個人已經迷糊了。
房門復用關上,花姐連里面的人都沒看清,只見走廊上的那個人影,在月光下,滿臉血污,憔悴的湊過來喊道:“花姐,好久不見……”
“你……好久沒來了……你的臉……這是怎么了?”花姐看見花繡錦的臉,本來想問你是人是鬼,但硬生生的忍住了。
錦侯,又出現了……
“撞到床了?!被ɡC錦摸了摸血肉模糊的額頭,哪敢說是被王上揍得,他拽著花姐飛快的下樓,“我有些話想問你。”
“可……少爺……”花姐雖然知道少爺的身份一定非同尋常,之前見她就和花繡錦似乎是老相識,但并不敢深想杜雨青的身份。
如今,發生如此詭異的事情,花姐心中忐忑不安,生怕杜雨青出事了。
“少爺要見貴客,不要打攪。”事到如今,花繡錦不得不出面,雖然花姐沒有太多價值,可能搞定小妖女身邊一個人也是不錯的。
花繡錦這一次,相當認真。
小妖女,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來,唯一值得認真對待的對手……和情敵!
他一定要……打敗她!
杜雨青覺得自己陷入一個夢境里醒不過來。
她又夢到了杜御熙。
這一次,不是拿著弓箭,將她當成獵物一樣捕殺。
而是站在她的面前,溫柔的看著她。
猶如……猶如很久很久之前,她以為他愛她時的眼神。
杜雨青的心頭猛然一酸……
她很久沒有夢到暴君如此溫柔的神態了。
她的夢境里,每一次都是欺瞞,背叛,玩弄,殘忍**的暴君……
“你好嗎?”杜雨青看見暴君久久的盯著她不說話,終于壓住心頭的酸痛,含笑問道。
她在長夜里練習了無數次,若是再見面,要有怎樣的表情。
只是在夢中,她總是來不及說話,就會被一箭射穿胸口。
然后心口陣痛而醒……
“不好?!倍庞跽f出這兩個字,忽然覺得,有種很脆弱的……無法壓制的悲傷。
“哦……”杜雨青似乎還不適應夢中溫柔的暴君,她竟找不到其他的話了。
“你不在……我很不好。”杜御熙強抑著心內那股悲傷,輕聲說道。
“哦……”杜雨青揉了揉眉心,閉上眼睛,似乎覺得這個夢不太靠譜。
她每次夢到暴君都是噩夢,但是看這個夢的勢頭,得往Chun夢發展……
快點醒過來,快點……
她并不是介意做Chun夢,她只是……不喜歡做了一個溫柔的夢之后,醒來的失落感。
她太孤單了,孤單到,連一個夢境,都不想輕易失去。
想要不失去某樣東西,只要未曾擁有就可以了……
可惜,杜雨青越是想醒過來,夢境就變的越清晰。
不如夢一場。
花狐貍的藥,有個很美的名字。
叫做不如夢一場。
這藥很難搞到,所以他一直私藏著,本想給溫寒用……沒想到現在就貢獻出去了,真是心碎!
“小青。”
暴君的聲音就像是越過了千山萬水,終于抵達她的耳邊,帶著心悸的溫暖。
“等等!”杜雨青扶額,腳步有些不穩的坐到了桌邊,想給自己倒杯水喝。
這夢境不太對頭……
太過真實,她甚至感覺到暴君身上傳來的溫度。
“你是不是很想見我?”杜御熙替她倒了一杯水,遞到她的嘴邊,又問道。
杜雨青沒有回答,她覺得自己像是進入了一個幻境。
是她喝多了嗎?
所以夢境和酒精引起的幻境都分不清楚了……
“你為什么想見我?”杜御熙的指尖輕輕掠過她的發絲,輕聲問道。
“我并不想見到你?!苯K于,杜雨青回答了。
她每天夜里……都會夢到他的臉,并不想再見到了。
杜御熙聽到這句話,手指微微一顫,整個人僵硬起來。
那她……到底為什么……要逼他出現?
“你只會讓我想起自己失敗的人生?!倍庞昵嗪攘藥卓谒?,覺得這還是個夢境,所以,也漸漸放開,毫不掩飾的說道。
“那……為什么要逼我見你?”杜御熙聽到她的回答,又愣了好久,才勉強用溫和的語氣問道。
他是她人生的失敗嗎?
是她一生的夢魘嗎?
他以為……能攀附上他的女人,都會將他當成一生的驕傲和永遠的神祗……
至少……至少不會是失敗的。
“你似乎瘦了?!倍庞昵嘣絹碓椒潘闪?,開始打量著杜御熙說道。
“先回答我的話?!倍庞跸氤眠@個機會弄清她的想法。
“杜御熙,你會在夢里……夢到我嗎?”杜雨青并不回答,而是突然問道。
杜御熙像是被她猛然捏住了心臟,一痛。
她這句話用很無心的口吻,可尾聲帶著一絲顫抖,像快斷了的弦在微微震顫。
他竟忘了自己要問的話,心中只彌漫著難言的酸楚。
“我……經常夢到?!倍庞踺p聲回答。
“很榮幸。”杜雨青笑了起來,眼里卻閃過一絲淚光。
“在夢里,我們……快樂嗎?”杜雨青頓了頓,又問道。
“你總是要離開?!倍庞醪桓以诳此难劬?,他不想在這么難得的時刻,軟弱的落淚。
“總是夢到你離開我?!倍庞蹩粗采系哪侵煌米樱盁o論怎么挽留……你都不肯留下,不肯……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還是記恨我的任Xing離開吧?”杜雨青的眼角濕潤,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里絕不會輕易原諒我的所作所為。”
“只要你愿意回來,我并不在乎以前的事。”杜御熙立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