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失明</br> 這分明是下午啊!</br> 窗外驕陽當空,室內光線明亮。</br> 所有的一切都看得分明,哪里用得著開燈?</br> 唐小五和江若影滿心震撼,差點以為南景在開玩笑。</br> 直到唐小五上前,伸手在南景眼前揮了揮。她眼皮都沒有眨,像是毫無察覺那般……</br> “景姐,你……你看得見我嗎?”</br> 唐小五聲音都在顫抖。</br> 南景一愣,終于意識到不對。</br> 訂婚宴在上午,時間并沒有想象中過去的那么久,所以現在也不是她誤以為的晚上。</br> 而她……</br>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br> 在這之前為了抵抗齊封操控她的催眠指令,她不得不強行將這部分意識剝離,這個過程極為痛苦,甚至會遭到反噬付出代價。</br> 只是沒想到這代價竟然是失明。</br> 不過她不后悔。</br> 哪怕死,她也不想變成齊封的提線木偶。</br> 哪怕死,她也不想再做出任何傷害那個男人的事情……</br> 南景對自己的狀況毫不在意,甚至還反過頭安撫唐小五:“我沒事,過兩天就好。”</br> 這樣的反噬不會是永久性。</br> 或者三天或者五天,總會恢復正常的。</br> “會嗎?”唐小五慌得不行,說出這句話后又覺得不吉利,立刻改口:“沒關系,大不了我做你的眼睛!”</br> 可這句話聽起來還是怪怪的。</br> 唐小五呸了一聲,氣得扇自己嘴巴:“我真是個烏鴉嘴!呸呸呸!會好的,說不定我景姐睡一覺就恢復了!”</br> “走吧。”南景抬起手,“我看不見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現在你們倆暫時當我的拐杖吧。”</br> 唐小五擦擦眼淚,和江若影一人一邊挽著南景的手離開。</br> 就算眼睛看不見,但耳朵還是能判斷周圍的環境和人聲。</br> 在走出酒店的時候,有人看見她出來,立刻就揚聲喊了一句:“喲,這不是南大小姐嗎?看看這衣衫不整的樣子,果然是和情夫做了些什么啊。”</br> “嘖嘖,真是不知廉恥。”</br> 各種污言穢語傳入耳畔。</br> 南景充耳不聞,在唐小五和江若影的挽手下往車邊走去。</br> 那些大肆批判的人見她若無其事,臉上半點愧疚之意都沒有,更加氣不過,有人甚至脫下一只鞋,反手就朝南景砸去!</br> 唐小五和江若影立刻要擋,南景側了側耳,不緊不慢的抬起一腳,那只鞋就被她踢進了酒店邊上的景觀池里。</br> 眼睛看不見,不代表她聽不見。</br> 唐小五張大了嘴,萬萬沒想到南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有這么機敏的應變能力,果然——</br> 霸霸還是霸霸!</br> 不顧那個丟鞋的神經病罵罵咧咧,南景上了車。</br> 去的地方是帝景灣。</br> 抵達的時候是下午三點。</br> 烈日當空。</br> 唐小五扶著南景下車,然后按響了帝景灣大鐵門外的鈴。</br> 其實早在她們來的那一刻,帝景灣的傭人們就從監控系統里看到了南景的身影。</br> 誰都知道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傭人不敢擅自做主,便立刻把這事報告了上去。</br> 如今戰北庭昏迷,在帝景灣內能夠說得上話的人,也就只有蘇睦。</br> 但巧的是,傭人找過去的時候蘇睦剛剛午睡。</br> 因為戰北庭傷勢太重,又是最嚴重的危險期,幾次心跳驟停,嚇得蘇睦也差點心跳驟停,一刻不敢離開的守在床邊。</br> 精神壓力緊繃,連續守了好幾個小時,眼看戰北庭情況穩定了些,他這才躺下休息一會兒。</br> 傭人不敢打擾,想了想,只能把這事兒通報給了洛七。</br> 洛七皺皺眉,“知道了。”</br> 他起身下樓走到了別墅門口。</br> 只見烈日之下,南景還穿著戰北庭精心為她設計的禮服,這禮服真的很美,但香檳色的裙擺上,卻染了幾滴鮮紅的血。</br> 洛七走過去,神色復雜:“夫……”</br> 夫人這個稱呼還沒說完他就改了口:“南小姐。”</br> 南景垂眸。</br> 之前她和戰北庭還沒確定關系時洛七就一直喊她夫人,那時候她怎么糾正他都不改口。</br> 現在……</br> 南景問:“他怎么樣了?”</br> “南小姐又何必假惺惺的來問,你自己動的手,你自己下的毒,你自己親手做出的一切,這些你不是早就該知道嗎!”</br> 洛七攥緊著拳頭,臉上是克制的怒氣,“戰爺說了,以后他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走吧!”</br> 南景看著帝景灣的方向,哪怕眼前一片虛無和黑暗。可在這黑暗中,她在腦海中勾勒著帝景灣的一景一木。以及……里面的那個男人。</br> “告訴我,他情況怎么樣了?”</br> 南景執拗的站在門口不肯走。</br> 見她這個樣子,洛七更是氣都不打一處來,“你親手捅的那一刀,近乎致命!可比這更為致命的,是你的背叛!”</br> 聽到這話唐小五耐不住了,當即說道:“什么背叛不背叛,你說的這么信誓旦旦,又怎么知道我家景姐沒有隱情?”</br> “不然怎么好端端的,我景姐的眼睛都看不……”</br> “小五!”</br> 南景低聲打住了她差點就要說出口的話。</br> “我只想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br> 她再次重復這句話,清亮的眼里帶著不退不讓的執拗。</br> 洛七冷笑:“拜南大小姐所賜,我家戰爺性命垂危!哪怕堪堪險險搶救回來了,可至今無法蘇醒!這下,你滿意了嗎?”</br> “醒不來是什么意思?”南景心中一緊。</br> “這就得問你自己了,你在那把匕首里做過什么手腳自己清楚!”</br> 洛七說完這句話,帶著怒氣離開。</br> 南景站在原地,滿腦子回蕩的都是洛七剛剛說的話。</br> 那匕首被做過手腳?</br> 細細回想,她當時被齊封催眠,將那染著劇毒的匕首捅進戰北庭心臟的時候,里面確實還有另外一種東西。</br> 不是毒,也是毒。</br> 是一種致幻的東西,能夠讓人在夢中不愿醒來。甚至很多人會認為夢里的一切就是現實,所以壓根無法醒來!</br> 南景滿是心慌意亂。</br> 這種致幻的東西危險性極大,如果長時間沉睡,那就真的無法醒來,甚至會讓人不知不覺在夢中死去。</br> 齊封還真是大手筆啊!</br> 一環接一環,就是想要置戰北庭于死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