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張廷言一時間還沒有聽清楚。</br> “我說你這個眼睛不大的單眼皮,你憑什么剝奪我們參軍的權利”那名女生氣鼓鼓的說道。</br> 經驗告訴張廷言,當女生罵你的時候,你不應該懟回去而應該裝作沒聽見。</br> “走吧,虎子”張廷言實在不想和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在這里糾纏。</br> 沒想到那個女孩一把拽住張廷言的袖子,紅著臉說道:“我一個人先去軍隊體驗一下可以嗎,我體驗完回來再告訴我同學她們女孩子適不適合上戰(zhàn)場”。</br> 張廷言聽著頭都大了,這女孩當自己來軍隊實習呢,正要張口拒絕,只聽那女孩咬著嘴唇說道:“你要不答應,我就一直跟著你,你去哪跟你到哪,我保證我進入軍隊后服從命令,要是違抗命令的話我自己走人”。</br> 張廷言也被這女孩折磨的快要崩潰了,只好一臉無奈的點點頭答應。</br> 那名女生見張廷言答應,興奮的小臉通紅,周圍的女生也都高興的雀躍,然后一想到要和眾人分別,獨自上戰(zhàn)場,說不定自己會遭遇意外,又抱著同學痛哭起來,這一喜一悲把張廷言在邊上看的直咂舌。</br> 哭了幾分鐘,女孩子的情緒逐漸控制住,紅著眼睛對張廷言說:“單眼皮,你把你的部隊番號告訴我,萬一你把我拐跑了,我同學怎么找我”。</br> “我們營是吉林邊防軍公署輜重營,用老百姓的話說就是扛大包的,可以走了嗎大小姐”張廷言調侃道。</br> “啊,我是去殺日本人的,怎么會去扛大包,再說我也扛不動啊”女孩失望的說道。</br> “失望了,要不就別去了吧,那一個大包比你都重,而且只有扛的動的人才有飯吃,扛不動可就沒飯吃,軍隊里不養(yǎng)閑人”張廷言聽出女孩話里有退縮的意思,趕忙趁熱打鐵,嚇唬一通。</br> “不,我說要去就得去,我父親告訴我做人和做生意一樣,要說道做到,我既然答應了你去參軍,就不會退縮”女孩斬釘截鐵的說。</br> 這倒是讓張廷言對她刮目相看了,說道:“行,你和我們走吧”。</br> 張廷言他們都有馬,但是沒有多余的,張廷言就讓女孩在他邊上步行,“單眼皮,我叫楊墨文,是東北大學文法學院中文專業(yè)大三學生,這次日本人進攻沈陽的時候沖進我們東北大學,把好幾個女生都玷污了,那時候我手里要是有一把槍該多好,隨后我們學生自發(fā)組織起來撤到長春”。</br> “前兩天我們在長春城頭看見了我們東北軍在寬城子那痛擊日軍的場面,我們同學都想參加東北軍打日本人,今天我們看見北門有人招兵,就過來報名,結果他們只把我們男同學留下了,不要我們這些女生”女孩緩緩道來。</br> “你們不一定非得參軍來抗日,抗日的方式有很多種,你是中文專業(yè),你可以用你的筆把抗日將士們的壯舉寫出來,激勵更多的人加入抗戰(zhàn)的隊伍,用手中的筆化作刀劍砍向那些投降派文人,這也是抗日”張廷言勸說道。</br> “單眼皮,你說的很有道理,我還正在考慮進入軍隊之后我能做些什么呢,你倒是提醒了我”楊墨文高興說道。</br> “這些你不用參軍也可以做到,甚至能做的更好,還有我叫張廷言,你不要叫我單眼皮了”張廷言哭笑不得。</br> “你騎著馬,我走著路,你覺得這樣紳士嗎?”楊墨文氣憤的說道。</br> “沒什么不合適的,這馬認人你要是騎上來,他就會把你掀下去,到時候你可就摔得鼻青臉腫的,要是嚴重點可能會斷胳膊斷腿,到時候可就上不戰(zhàn)場了”張廷言胡謅道。</br> 邊上王虎聽的差點笑出來,一直以來他都沒見過張廷言和誰這么開過玩笑。</br> 一行人往張做舟的旅部而來,到門口后,張廷言讓王虎帶著楊墨文去后面找件衣服換上,軍營里不穿軍裝會顯得目標太明顯。</br> 張廷言往里走時,那名記者正往外走聽到衛(wèi)兵喊了一聲“張營長”,趕忙轉身喊道:“前面那位長官請留步,請問閣下是公署輜重營張營長嗎?”</br> 張廷言聽到有人喊自己,停下回頭看到一個脖子上掛著相機身穿馬甲記者打扮的人笑瞇瞇的看著自己。</br> “我就是張廷言,閣下認識我?”張廷言疑惑的問道。</br> “張長官,鄙人是《益民報》記者史文真,這是鄙人的名片”滿臉笑容的遞過來一個名片。</br> 張廷言接過這個名片,摸著有點粗糙,像極了小時候的火柴盒皮,上面印著幾個字:《益民報》記者史文真,還有一串應該是報社的電話號碼。</br> “史記者,你這是找我有什么事”張廷言雖嘴上問著,但心里也大概猜到了。</br> “張營長,是這樣我剛才見到了張旅長,想采訪采訪你們當時是怎么抵抗日軍攻打長春的”史文真搓著手小心問道。</br> “可以,不過你先在隔壁稍等會,我先去見見張旅長,我們稍后再細談”張廷言說道。</br> “沒問題,張營長,我等到什么時候都可以”史文真見采訪有戲興奮說道。</br> 張廷言便入里去見張做舟,張做舟看見張廷言進來笑著說道:“廷言日僑上車的時候我就回來了,日僑送完了沒有?”</br> 張廷言將站臺上的一幕告訴了張做舟,張做舟聽了連道可惜,“廷言現(xiàn)在日僑已經撤走了,那我們下一步怎么辦?”張做舟問道。</br> “下一步我們要撤離長春群眾,修筑長春工事,囤積物資彈藥,向周圍其他東北軍發(fā)出邀請,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組成吉林抗日軍,抗擊將要再次進攻長春的日軍”張廷言緩緩說道。</br> 張做舟被張廷言構想的宏偉藍圖震驚到,每一步都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只不過每一步實施起來都頗有難度,“明天我拍個電報給沾海哥和李旅長,我們幾個見面后共同商議看如何應對”張廷言說道。</br> 張做舟點點頭表示同意,又問道:“少帥和輔帥那里都拍來了電報問我們這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們應該怎么回復?”</br> “明天我們大家共同議一議,看怎么回復合適,我現(xiàn)在先去看看那名記者”張廷言說著就起身要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