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斌、錢大均望向張廷言，張廷言慢慢起身，隨錢大均一起來東側會客廳，身后熊斌伸了伸脖子還是將頭縮了回來。</br> “張副司令，委員長就在里面，委員長特意讓前來拜訪的人先行離開，你自己進去就行”走到門口錢大均輕聲說道。</br> “多謝錢處長”張廷言點頭致謝道，輕輕敲了敲面前的白漆木門。</br> “進來”里面傳來一聲威嚴的聲音。</br> 張廷言推開門只見里面一位40多歲的中年人一身長衫坐在一處單人沙發上正專注地看著手中的報紙。</br> 聽到人進來那人放下手中報紙挺直身子指著一旁的沙發對進來的張廷言說道：“你就是張廷言，鄙人常凱申，坐吧。”</br> “多謝委員長”張廷言客氣的說道，然后順著常凱申所指方向那處沙發坐下。</br> 張廷言這才有空打量起這位名義上的國家領袖，常凱申出生行伍，與國民黨其他要員相比他的眼神要犀利的多，整個人看上去精瘦干練。</br> 就在張廷言打量常凱申時，常凱申也在打量張廷言，以不到30歲的年齡，率領抗日軍二十余萬人孤懸東北抗擊日軍，很難將這樣的戰績和眼前這位年輕人聯系到一起。</br> “張副司令，讓你放棄手中20余萬部隊南下只怕你心中有些怨言，但我蔣某人向來以國事為重哪怕背負罵名也在所不惜”常凱申大一點的說道。</br> 若不是張廷言了解常凱申的秉性，換做旁人早就被常凱申這一番話感動的稀里嘩啦，張廷言心中不為所動面上裝出鄭重的表情說道：“委員長高義。”</br> 面對張廷言的吹捧常凱申顯得很受用，“召你入京目的有二，一是國府要對你這樣的抗日英雄授勛表彰，讓全國民眾看到國府是支持抗日的，我蔣某人也不是石敬瑭。”</br> “二是你之才能國府上下有目共睹，若只待在東北一隅，埋沒了你的才能，國府唯才是舉，你要到更大的舞臺上來。”</br> “我很欣賞你，特意舉薦你為參謀本部次長，上將軍銜，剛才你見到的顧墨三，他隨我征戰十余年，為中國革命立下赫赫戰功，也不過軍政部次長，不要辜負我和國府對你的期望。”</br> 張廷言來之前聽黃紹竑、熊斌說自己被任命為軍事參議院副議長這個虛職，怎么又變成參謀本部次長一職。</br> 參謀本部掌管全國國防用兵事宜，統轄全國參謀將校，位高權重，常凱申將自己這個外人放在這么重要的位置，出于公心，張廷言自然不信。</br> 雖心中犯疑，嘴上依舊恭敬地說道：“委員長，我年紀尚輕，擔任參謀本部此長一職容易引起非議，怕是不妥。”</br> “古有甘羅十二歲拜相，你能在關外指揮近二十余萬大軍如臂使指，參謀本部次長一職足以勝任”常凱申不容置疑地說道。</br> “委員長，此事事關重大，我作為抗日軍副司令必須要給抗日軍司令部報告，征得抗日軍內部同意，才能赴任”張廷言委婉拒絕道。</br> “怎么抗日軍不屬于國民政府序列，張副司令是想不遵守國府的命令嗎？”常凱申面色轉黑，冷著臉看著張廷言。</br> 張廷言從常凱申的眼神中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眼前這位執掌國民政府大權，自己現在又在南京，他如果想對自己動手，自己很難反抗。</br> “委員長，并非廷言有意推脫，關東軍亡我抗日軍賊心不死，若是我因公務無法返回，等到了開春以后他們向我們發起進攻，抗日軍缺乏有力指揮，戰局不容樂觀。”</br> “如果抗日軍失利，關東軍背后失去威脅，就能將主要精力放在平津地區，近十余萬關東軍陳兵長城一線，國府內部尚未平定，又有強敵叩關”張廷言表情誠懇地說道。</br> 聽到張廷言的解釋常凱申表情稍緩，“抗日軍近二十余萬人竟只干系你一身，我蔣某人不會強人所難，十日之內你給我答案”常凱申考慮后說道。</br> 起初他對張廷言確實心存打壓，當他見到張廷言以后，見其年輕有才，想將張廷言招至自己麾下，倒也沒為難張廷言。</br> “一直都是從報紙上看你如何如何擊退日軍，今日見到你，正好由你親自說說”常凱申問道。</br> 張廷言便給常凱申詳細講自己如何起兵到發動鐵嶺戰役、沈陽戰役，又接連打退日軍數次進攻。</br> “智計百出，膽識過人”常凱申不由得感嘆道，自己像張廷言這個年齡還在到處胡混。</br> 常凱申更生出愛才之心，若是將張廷言這樣的悍將收入自己彀中，為自己所用，不正好如虎添翼。</br> “廷言，你怎么看我蔣某人”常凱申突然問道。</br> 張廷言沒想到常凱申竟然突然問這個問題，好在他反應快，那些不要錢的便宜話不斷蹦出來：“國民政府中最優秀的政治家、軍事家，有著軍人身上特有的鐵血精神，生活樸素，不喜奢華，有古代賢者之風”張廷言夸贊道。</br> 常凱申對張廷言的評價感到欣喜，沒想到自己在張廷言心中有這么高的評價，一直板著的臉上露出笑容。</br> “廷言，我蔣某人一介武夫，成不了什么賢者”常凱申摸著自己光禿禿的腦袋遺憾地說道。</br> 常凱申出身行伍與國民黨內胡漢民、汪精衛等人不同，常受到他們排擠，胡、汪等人掌握著輿論，常常將他塑造成只懂軍事的武夫，這讓常凱申大為光火。</br> “值此亂世，就是要以武立國，在報紙上寫些酸文，搞搞刺殺，能嚇退那些反動分子嗎”張廷言憤慨道。</br> “說的好，從古至今，推動朝代更替的都是手中的刀劍”常凱申深有感觸道。</br> 常凱申看著張廷言生出一種知己的感覺，張廷言看著常凱申眼神熱切地望著自己，心道不妙，自己拍馬屁拍過了，要是常凱申覺得自己與他政見相同，強留自己可就不大妙了。</br> 張廷言要讓常凱申看到自己和抗日軍的價值，并且適當的時候讓常凱申意識到自己并不那么容易拿捏。</br> 還要讓常凱申覺得自己站在他這一邊，與他政見相同，可以收歸自己所有，在南京張廷言能依靠的力量幾乎沒有。</br> 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國民政府中必然存在不少人對自己心懷敵意，張廷言需要借常凱申這個虎皮來震懾那些宵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