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慧表情凄苦，沉默不語。
    能跟老周說什么？
    說兒子聽到他們兩個做的事情，強烈抵觸。
    她在規勸兒子的時候，才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現在極度懊悔。
    為什么沒有忍下來？
    等到明天一早，再和其他人一塊兒去跟顧杰談。
    有別人在場，顧杰可能更好接受這件事，畢竟他和顧杰之間的母子感情，這么多年沒在一起，根本可憐的經不起一點點波折。
    印象里那個從小依賴她，仰慕自己她的兒子，已經長大了，是一個成年人。
    有自己的思想和想法。
    再也不是她用某些話語和手段，就能強迫兒子跟著她的思維走的孩子。
    而現在發生了車禍，她是真的后悔了。
    萬一顧杰沒有搶救過來，方曉慧覺得會懊悔終身。
    那是她的孩子，不在身邊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也曾經對孩子付出過全心全意的照顧和疼愛。
    老周看到妻子呆滯的表情沒有再追問，不管事情到底是怎么樣的。
    肯定是母子之間起了沖突，以至于兩個人爭吵之下，才會發生這種事情。
    妻子肯定不好受，這個時候他不要雪上加霜。
    等到第二天，醫生從急救室出來，帶給他們的消息讓方曉慧簡直感覺五雷轟頂。
    老周不由的也神色嚴肅起來。
    兩個人看著已經送到了加護病房的顧杰。
    “你去給老顧打個電話吧，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不通知老顧這個父親一聲說不過去。”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老周現在也有些暗暗后悔，要早知道事情會演變到現在這個程度，他絕對不把顧杰調到海市來。
    現在在外人眼中，顧杰是在海市出的事兒。
    和他們兩口子有無法推脫的責任。
    況且出事的時候，司機親眼看到顧杰和方曉慧在街邊拉拉扯扯的爭吵。
    這都是無法抵賴的事實。
    現在醫生宣布的情況就是顧杰雖然已經脫離了危險，沒有生命危險，可是頭部被撞擊之后，里面有很多血塊。
    醫生已經做手術，把血塊清理了，但是腦部的手術對于現在海市醫院的醫生來說，也不能算是頂尖。
    血塊兒雖然被清理，會不會引起其他的后遺癥，腦部的神經有沒有受到損傷，誰也無法預料。
    況且顧杰能不能熬過術后的并發癥的階段，還是一個未知數。
    這可是一個腦部手術。
    而且這一次的手術結束，說不準還會有后續的手術。
    顧杰現在的情況，誰也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
    方曉慧這會兒早就已經六神無主，她完全沒有想到這次的事情會引發出這么大的后果。
    她怎么跟顧長生交代？
    萬一顧杰……方曉慧搖搖頭，她不敢想下去。
    顧長生會不會殺了她？
    三天以后，顧長生和杜鵑趕到了海市。
    顧長生看到躺在病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兒子，憤怒到差一點兒跟方曉慧動手。
    “你在做什么？你想做什么？小的時候你不管他，把他扔下了。他沒有得到父母一點的疼愛，現在長大了，終于可以過努力想要過的生活。
    你又在做什么？我上一次難道跟你說的不清楚？我清清楚楚的交代給你讓他去做選擇。你不要再插手他的生活，可是你呢？你非要這么做。
    現在好了，他變成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心滿意足？你還想讓他怎么樣？讓他把這條命還給你嗎？”
    老周急忙上前擋在方曉慧面前，無論如何這是他的妻子，作為一個男人也不能讓顧長生當著他的面羞辱方曉慧。
    “老顧，曉慧也不想的，她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的。我知道你現在看到兒子這副樣子，心情不好。可是曉慧也不容易，她比誰都自責更難過。”
    顧長生一拳砸在了老周的臉上。
    “你說的倒是輕巧，那是我兒子！躺在病床上的是我兒子，現在半死不活，生死不知，你們還有臉出現在這里。我告訴你，你跟方曉慧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如果不是你們兩口子出現，我一個活生生的兒子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顧長生毫不客氣的一番話，讓方曉慧徹底不顧形象崩潰的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顧長生，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也希望他活蹦亂跳的在我身邊，我只是想彌補這孩子，我真的是為了他好。我沒想到會這個樣子，我如果能想到有這一天，我絕對不會這么去做。
    我寧愿代替他去死。”
    “讓我去死吧，讓我代替我的兒子去死。”
    老周擦了一下嘴角的，看著手上的血，他跟顧長生現在打起來，并沒有任何的好處，輿論的方向也不會向著他。
    還容易把往事揭出來。
    上去把方曉慧扶起來，扶到走廊邊的椅子上。
    “老顧，千錯萬錯都是我們兩口子的錯，現在重要的是孩子的病情，就算你心里有任何的埋怨，這個時候也不是咱們解決恩怨的時候。”
    杜鵑拉住顧長生。
    柔聲勸道。
    “老顧，無論怎么樣，先看看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兒，先去問問醫生。”
    顧長生點點頭。
    雖然有一肚子的怨氣和怒氣，可是他知道這個時候，大家說的都對。
    必須先知道孩子的情況。
    結果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顧長生坐在椅子上，一句話都不說。
    方曉慧徹底崩潰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才短短的三天。
    醫生那里顧杰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醫生說顧杰腦袋里的血塊又嚴重，必須進行再次的手術。
    這一次血塊壓迫的區域，是神經敏感的區域，連醫生都不能保證手術是否會讓病人恢復到從前。
    也許做完這個手術，顧杰會永遠醒不過來。
    也許會癱瘓，也許會半身不遂，什么都有可能！
    所有人心情都很沉重。
    兩個禮拜過去。
    現在每天守在顧杰病房里的，只有方曉慧和顧長生。
    杜娟回上京，總不能兩口子都請假。
    已經半個月過去，就算他們肯，單位也不能一直放任他們這么請假。
    杜娟和顧長生商量之下，顧長生決定自己留在這里，讓杜娟先回去，當然順帶著回去給他請個假。
    杜鵑當然樂意。
    守在這里，她這個后媽，就算是為了顧及顧長生面子，為了照顧顧長生的感受，裝模作樣她也得當一個好后媽的形象。
    可是實際上誰樂意照顧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
    現在能夠離開，總算是讓她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