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斌這會兒是真后悔。
    剛開始的時候，他那會兒沒覺得這是什么大事。
    可是現在回頭想一想，要是真被妻子無意間發生這件事，沒有他的解釋。
    這不是生生的絕了他們夫妻的情分。
    這回劉斌是真的冒了一頭冷汗。
    “我錯了，我錯了，媳婦兒，我當時真的是想法挺簡單，就是想要護著嫂子他們。沒想那么多，這不是你們這么一說，我才想到這樣真容易讓人詬病。”
    “劉斌，咱們是這么多年的朋友，有些話到底還是應該跟你說明。
    你也別覺得，江小小多管閑事。”
    江小小覺得劉斌現在醒悟還不算晚，就是怕他以后還是會被那個女人蒙蔽。
    “江老大，你說的是什么話呀？這么多年你哪一次不是真心為我和秀梅打算？你哪有害過我們。”
    這一點無論是劉斌還是張秀梅，都是打心眼兒里把江小小當成自家人。
    也只有自家人，才會真心為他們考慮，為他們打算。
    “既然你能這么想，有一些話我還是得說。以后你盡量要減少和這個嫂子見面，無論有什么緊急的情況，都應該通知秀梅。
    讓秀梅去出面，這樣是對你自己妻子的尊重，也減少各種誤會的產生。
    還有就是你支援這個嫂子的錢，你有沒有想過你那個嫂子現在是紡織女工，每個月掙著工資。
    一個女兒開銷也小。可是你和秀梅呢？
    你們兩口子現在除了上學，根本沒有收入來源。到底你這份支援是打腫臉充胖子？還是真心是為了報恩？”
    這話就是殘忍地揭開了劉斌一向引以為傲的面子問題。
    “小小，哪有什么打腫臉充胖子，那些年我們兩口子掙的錢也攢了不少。
    支援一下也是可以的，等過兩年我們畢業，我們兩個人都掙工資肯定沒問題。
    這點兒錢是小錢不算什么。”
    劉斌滿不在乎地回答讓張秀梅變了臉色，她瞬間想起來江小小剛才說的話。
    她把所有的困難都擔在了自己的肩上，藏在了她的心里。
    卻沒想到丈夫還真以為他們是大富之家，手里有多少錢架得住這么糟蹋。
    再想到江小小剛才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眼淚刷刷的落了下來，坐在那里暗自垂淚。
    劉斌這么多年根本沒有見過妻子，有這么軟弱無助的時候，從來妻子都沒有哭過。
    哪怕就是生孩子的時候，妻子也咬著牙不想發出任何聲音。
    突然之間妻子哭成這個樣子，劉斌是真得嚇了一跳。
    急忙湊到張秀梅跟前，掏出他的手絹，手足無措地給張秀梅擦眼淚。
    “秀梅，你別哭，你別哭，我求求你，有什么事兒你跟我說。你千萬別哭。”
    “劉斌，家里還有多少錢，你知道嗎？”
    劉斌支支吾吾，他其實根本不知道家里的家底，平日掙了工資，全都交給了妻子。
    “我不知道，咱倆那會兒在飯店干的時候，一個月也是小200塊錢。再怎么地也能攢100吧？這七八年下來，怎么也能攢了七八千塊錢吧。”
    張秀梅抬起眼睛，眼里含著的淚水要落不落，劉斌的心更是擰在了一塊兒。
    這么多年妻子可從來沒有這么哭過。
    “我就知道，你從來沒有算過。咱們倆一個月雖然掙200塊錢，可是每個月你會給家里寄走20塊錢，我給我家里人一個月寄20塊錢，咱們倆租房子一個月十塊錢。
    房子的水電一個月兩塊錢，咱們兩個人日常開銷又是30塊錢。
    每個月人情往來，平均下來一個月也有兩塊錢。
    這還是我們兩個沒有要孩子的時候。
    我生兩個孩子的時候，第一個孩子大出血，在醫院里住了一個禮拜，孩子在保溫箱里住了一個月，一共花了八百多塊錢。
    生下來孩子沒奶吃，所以一直在吃奶粉。
    一個月光是奶粉錢，就得十五塊錢。第二個孩子出生的時候，雖然沒有大出血，也沒有早產，可是一樣沒奶吃。
    兩個孩子加起來一個月，光是奶粉錢就得30塊錢。
    你哥哥姐姐結婚生孩子，咱們隨禮一共寄回去300塊錢，我弟弟妹妹結婚隨禮，咱們又寄了300塊錢。
    你每個月抽煙，喝酒，還有和他們一塊兒出去吃飯總要十塊錢。
    咱倆買的自行車，買了電視機，這又花了1000塊錢。
    咱倆上班兒以后兩個孩子讓鄰居大姐幫著咱們看，一個月也得給人家十塊錢。
    林林總總這些年，咱們手頭最多也就攢了五千塊錢。
    你看著這些錢不少，可是來到上京城，咱們兩個總得有個落腳之地。當時你覺得以后咱們會在這里工作，所以沒有租房子，買了一個小院兒，一共花了三千。
    收拾了一下，買了一些家具又花了一千多。咱們現在手頭只有七八百塊錢。”
    張秀梅的一番話，立時之間讓面前站著的劉斌目瞪口呆，細細的一算。
    妻子說的一點兒毛病都沒有，這些錢平日里可沒有省過。
    兩口子在那個年月掙的不少，自然在花銷上也沒有太過于苛刻。
    要是真照這么算，他們的確攢不了多少錢，攢的那筆錢花的就剩下七八百。
    再想一想，兩個女兒現在需要人照顧，每個月至少得花十幾塊錢請人照顧，他們兩個學校給的生活費，只是僅僅剛剛夠生活。
    要想買點兒書，買衣服，買點什么生活用品，那完全就得靠個人想辦法。
    攢錢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得花老本兒。
    他每個月還承擔著母女兩個的開銷，這樣的話對于他們現在來說真的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照這么說手里這筆錢用不了兩年就能花光。
    虧他心里還一直以為手里的那筆錢供應他們讀大學的四年，沒有什么問題。
    再看看張秀梅臉上的憂慮之色，忽然心里有些愧疚。
    要不是今天揭開這件事，妻子大概也不忍心跟他說這件事吧。
    娶張秀梅的時候，他發過誓要讓將張秀梅跟著他過上好日子。
    可是現在呢？
    反而還要張秀梅擔驚受怕，為他們的以后殫精竭慮。
    想到這里劉斌就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都是我混賬，做事情的時候，從來不跟你交代。”
    張秀梅急忙上前勸阻他。
    “你干什么呀？發生了困難，咱們一起應對，你打自己有什么用啊？錯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你要報恩，這算什么錯。
    只不過你沒有想到咱們家的情況，現在變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