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都過去一天了,事情才搞定,看來李琴他們是搞了疲勞審訊,把這些人的精神都搞崩潰了才拿下,效率夠低的。現在講究文明執法,審訊犯罪嫌疑人要全程監控,不能打也不能罵,只能講政策講利害,突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線。疲勞審訊是無奈的一種手段,不讓嫌疑人休息睡覺,輪班換人審訊,反復問幾個問題,直到把人的精神搞崩潰,一般人都扛不住。
秦風問道:“她如何出面澄清?是召開新聞發布會,澄清事實,挽回影響,還是別的什么方式?”
“新聞發布會就沒必要了吧,由她自己寫一份坦白書,自己親口承認,我們全程錄像,把視頻和音頻資料上傳到相關網站就可以了。這件事因為牽扯到幕后的策劃者,對方背景很深,召開新聞發布會效果是好,但是等于公開宣戰,撕破臉的節奏。”李琴分析道。
秦風一想也對,但是心里覺得特別窩囊,媽的,對手出招這么陰毒,做法這么下作,卑鄙無恥,自己這邊還要顧忌他們,真的是沒天理沒王法了。這就是君子與小人的區別,小人百無禁忌,君子卻不得不愛惜自己的羽毛,跟垃圾人陪葬,有辱自己的身份。
“那出資人到底什么背景,搞清楚了嗎?還有,保護他的那些人是什么來路。”秦風繼續追問。
李琴道:“出資人是省城江州一家建筑公司的法人代表,叫江明。近幾年這家公司在全省包攬了不少路橋工程,但大部分工程都是空手套白狼。上面有人幫助他們中標,然后他們將工程分包給下一個承建商,從中賺取巨額差價。這就是有后臺有背景的人斂財的手段,依靠權力輸出變現財富,玩得都是空手道。”
“那幕后的策劃者不用問,肯定是他的主子了。查清楚沒有,究竟是誰?”秦風問道。
李琴道:“是省政府分管建設的副省長龍云,龍云的后臺其實是省委專職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的劉湘,不然江明怎么可能承包到那么多政府的路橋工程。這些人官商勾結,從中謀取利益,實在是官場的毒瘤。這樣的官員,就會把你們這種實干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除掉你們他們連覺都睡不踏實。”
劉湘,龍云?這兩個人和余震南有什么嫌隙嗎?秦風有點明白了,值得這兩個人出手對付的,絕對不是自己和尤天亮這個級別的干部,他們真正要對付的恐怕還是常務副省長余震南。可恨的是,人家都已經出手了,余震南卻一直在裝聾作啞,根本沒有出面幫助自己人的意思,一點擔當精神都沒有。
余震南太讓人失望了,為了自己的前程,他可以毀掉女兒的婚姻幸福,自然也可以犧牲掉自己左膀右臂的前途。恐怕更深的原因是余震南希望借助對手的手,除掉秦風,從而讓余昔死了嫁給秦風的心思。這個老家伙不僅不仗義,還很頑固,他不喜歡秦風,甚至不惜借別人的手干掉自己人,真是夠狠辣的。
成大事者做事不拘小節,從另外一個層面來說,余震南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任何人都可以犧牲,這份果敢狠辣也非常人所能做到。你可以指責他無情無義,六親不認,可是自古一來,一將功成萬骨枯,哪個成功的人不
是踩著累累尸骨一步步走上去的?犧牲局部利益,成就最大利益,從權謀上來說,其實也無可厚非。
“那些保護江明的是什么人?公安廳的,還是省軍區的?”秦風再次問道。
李琴道:“都不是,他們是省武警總隊的,受命于龍云。你可能還不知道,龍云的岳父是我們省武警總隊前任司令員,現在省武警總隊的很多軍官都是他岳父的部下,所以龍云和省武警總隊的關系一直十分密切,這不是他第一次從武警總隊調人為他辦事了。”
“媽的,這是越權,老子臨走之前,一定要把這兩只大老虎拉下馬。”秦風咬了咬牙罵道,心里恨透了這些公權私用的家伙。
李琴連忙勸阻道:“頭兒,你可千萬別亂來,現在你需要的是平穩過度,交接好之后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知道你嫉惡如仇,可是世界上的壞人多了,你都斗得過來嘛。忍一忍,一切等風平浪靜了再說,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上,宜靜不宜動。”
這番話說得倒是很有水平,秦風覺得很有道理,自己的性格還是過于沖動了,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
李琴忽然幽幽地說道:“頭兒,你走了,就不再繼續兼任白山地區反特行動負責人了,你不要我們了嗎?”
“不要你們?這話說的,我走了你和鶴翔就該上來了。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磨合,你們也都能獨擋一面了,我不可能永遠當你們的頭兒,早晚有這么一天的。你和鶴翔也早晚要單飛,肩負更大的使命,難道你們愿意一輩子躲在我的羽翼下?那樣你們什么時候才能長成參天大樹啊? ”秦風安撫道。
李琴吸了吸鼻子,說道:“道理我懂,我也知道早晚有這么一天,可這一天真的來了,我還是特別舍不得。習慣了你的領導,自己獨自單飛還真有點不適應呢。”
聽李琴這么一說,秦風也有些留戀起來,畢竟一起共事了這么久,多次共同執行過任務,相處下來也有了深厚的感情,這一走以后跟他們的交集幾乎就沒有了,的確讓人有些不舍。
“好了,不說這些傷心的。既然審訊完畢了,后繼工作你們看著安排,主要目的是解決問題。以后有機會,你跟鶴翔也可以調到江南來,也許我們還是有機會一起合作共事的。”秦風安慰了一句,又叮囑李琴兩句,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秦風撒了泡尿,洗了手從衛生間里出來,看到歐陽青一個人坐在那里還在喝,第二瓶酒喝下去一半。歐陽青喝得已經有點多了,醉眼朦朧地瞥了秦風一眼,說道:“上個廁所這么長時間,我還以為你掉進馬桶里了,正準備進去撈你呢。”
“你還喝,走了,不喝了,我開車送你回去。”秦風在對面坐下來,一臉的無奈,女人喝多了誰都惹不起,特別難纏。
歐陽青站起身,搖搖晃晃往秦風這邊走過來,忽然一屁股坐在秦風大腿上,呢喃道:“不,我今晚不回家了,你也不許走。你馬上要離開銀城了,以后我都見不到你了,難道你就不能給我再留點回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