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自家老板了。
    不過，既然是顧知安自己弄出來的熱鬧，他當然要好好地看看。
    宴會廳內。
    從剛剛開始，周嵐珊就一直看著一個地方出神。顧為丞順著周嵐珊目光注視的方向看過去——沐清歌和顧知安站在庭院之外，一個略略低頭，一個抬頭，正說著什么。
    這兩個人似乎話題不斷，因為周嵐珊看了好幾分鐘了，落地窗外的那兩個人還保持著這樣一個對話的姿勢。
    “看你的樣子似乎是很失望？”
    顧為丞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周嵐珊這才終于收回了落在顧知安身上的目光，轉頭，以淡漠的神色看著顧為丞：“沒有失望，只是覺得奇怪。因為我知道的消息是，知安哥哥和這位牧鐸小姐的關系很僵硬，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我自己的判斷，和我得到的消息完全一致。”
    “但今天所見，發現并不是這個樣子的，對吧？”
    “是。”周嵐珊毫不掩飾地回答：“所以我在想，我的推算到底是哪一步出現了問題。”
    顧為丞舉著香檳的手，往站在庭院的兩個人指了指：“所以周小姐，你看了這么半天，得到答案了嗎。”
    “當然。”
    “哦？”顧為丞詫異地看了一眼周嵐珊。這張滿臉都寫著“生人勿進”的清冷面容，神色非常的堅定。他她毫不避諱地對上顧為丞的目光。
    “你看起來好像很好奇。”
    被看穿的顧為丞笑道：“所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做第一個聽眾？”
    周嵐珊并不喜歡這個渾身上下都刻著“輕薄”兩個字的男人。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人身上又有一種奇妙的魅力——周嵐珊竟然真的想要跟他傾訴一下。
    她不動聲色地深吸了一口氣，冷著神色：“因為她的臉。”
    “臉？”顧為丞聞言，看了看沐清歌。
    “對，就是她的臉。”周嵐珊肯定道：“和知安哥哥的初戀很像。從我第一眼看到牧鐸的時候，就覺得她的長相過于像從前的那個人。但現在距離我們的學生時代，已經過去快要十年了。我也不能確定那個人現在是不是還長這個樣子。不過眉宇之間，的確是非常的相似。”
    顧為丞來了興趣。
    他調查過沐清歌，自認為得到了資料已經非常的完整，卻想不到竟然還有顧為丞不知道的東西。他有些急切地追問道：“那個人，叫什么名字？”
    “安念。”周嵐珊立刻回答。
    “十年前的人的名字，你居然記得這么清楚。”
    顧為丞的語氣中是有嘲笑的。但周嵐珊并不在意，甚至還罕見地對顧為丞解釋道：“雖然那個時候，我是他們的隔壁班，但知安哥哥和安念的事情，幾乎是全校皆知。那時候的他們是學校里最耀眼的一對情侶，連名字都是那么的相配，就仿佛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人一樣。”
    “那后來呢？”顧為丞問道：“你對顧知安用情如此深，不可能在畢業以后，就不再關注顧知安的動態了吧。”
    顧為丞一語中的。
    被看穿了心事的周嵐珊因顧為丞的這句話，臉上泛起了些許的紅暈。她咬著嘴唇，沉思了片刻后，一字一句，對顧為丞道：“她死了。”
    “死了？”顧為丞反問。一向對待任何事情都嬉皮笑臉的他，臉上也寫著詫異。
    畢竟不僅僅是顧為丞，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若真的是顧知安的女人，應該會被像是公主一樣保護好。以顧知安那占有欲爆棚的性格，怎么可能允許自己的女人死了？
    想到這里，顧為丞問道：“是病死的？”
    “不是。”周嵐珊搖頭：“我高中畢業以后就去了C國。也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說，好像是火災。知安哥哥為她買的別墅在那場大火里燒了個干干凈凈。據說安念當時在午睡，并沒有逃出來。”
    聽完了事情的始末，顧為丞的心里只有兩個最——離奇。
    他甚至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種怎么聽都像是編故事的事兒，你居然信了？”
    “是有人親眼眼見的。”周嵐珊說：“正好有一個學姐，和知安哥哥的隔壁買了房子。而且安念還上門拜訪過。那位學姐說，安念一直在學習烹飪。不過天賦不高，總是會把廚房搞的一團糟。所以學姐猜測，很可能是那天安念忘記關了煤氣所導致的。”
    經過周嵐珊的后續解釋，這一切變得合理了起來.
    顧為丞算是有點理解了為什么顧知安會找上沐清歌，還給她整了一個自己的初戀臉。這一切的緣由大概率是因為沐清歌也同樣遭遇了火災，而顧知安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起了惻隱之心，又恰巧碰上老爺子的催婚。是這一切的機緣巧合之下，才讓那個女人搖身一變成為了顧家的少奶奶。
    至此，所有事情的邏輯都脈絡清晰了。
    但顧為丞還是有點震驚，他真的沒有想到，顧知安喜歡且到現在還念念不忘的人，竟然是如此的一個蠢貨？
    看來顧為丞真是高估了顧知安的品位。
    “但說到底，雖然這位牧鐸小姐和安念長得很像，但終究只是一個復制品罷了。知安哥哥越是追求一個和她相似的人，那個人和安念越是不像，知安哥哥就越是會失望。”周嵐珊很突兀地說了一句。
    “你的意思，好像我哥注定會是你的？”
    “天底下沒有注定的事情，都在人為。”
    這么一張清冷的臉，說出這樣的話，讓顧為丞意外之余，也有了存心使壞的想法。他余光輕輕一撇，看到顧知安已經從庭院外的草坪回到了大廳里。
    “都在人為，你說的沒錯。巧的是，我也是這樣的人。”顧為丞壓低了聲音，帶著蠱惑的意味：“不過，我對你們這種學生時代就萌芽的愛情不感興趣，相反，我更喜歡深情的女人，尤其是對我哥深情的女人。”
    周嵐珊從中聽出來了危險，她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顧為丞步步逼近，將周嵐珊困在了自己的兩臂之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