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這個消息對于沐清歌來說,不亞于正在好好播放時事的新聞節目里突然插播了一條地震消息。
看著陳澤無可奈何的臉,沐清歌頓了頓,隨即松開了手,兩只胳膊無力地下垂。剛剛還炯炯有神地質問著陳澤的雙眼,仿佛在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顏色。
陳澤也不敢說話,他甚至都沒有到出手來去整理被沐清歌抓的有些皺的襯衫。他靜靜地看著沐清歌,下一個動作就是不動神色地鎖死了車門——關鍵時刻,他必須要保證沐清歌始終在自己的視線范圍之內。
這一次的沉默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長。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沐清歌才漸漸回過神來,看著陳澤道:“我不是很了解商業的運作。但是,既然已經到了擬定合同的階段,那么就說明,這件事的開始一定比我們想象中早吧?
沐清歌用這么短的時間就縷清了這一點,這個速度讓陳澤有些詫異。但陳澤也聽得出來,從某些方面來講,沐清歌其實在為顧知安開脫。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能夠解釋沐清歌行為的只能是,在漫長的合約結束以前,沐清歌仍然要用顧知安給的身份生活下去。這種疊加濾鏡的行為,與其說是為了顧知安,倒不如是沐清歌想讓自己跟這個男人還呆的下去。
短短的幾秒鐘里,陳澤的腦子里已經過了數個想法。他沖著沐清歌點了點頭:“理論上是沒錯,但還有另外一種意外就是,因為種種不可抗因素,例如丑聞影響股市下跌,或者是全球性的經濟危機。這種情況下一夜之間破產的可能性是有的?!?br/>
“這樣?!便迩甯椟c了點頭:“所以現在我們兩個人在這里猜根本就沒有用。”
陳澤抬頭看了看表:“顧總那邊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要再一次找我。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耽誤了,沐小姐,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你還要去找林瑜嗎?”
“找?!便迩甯柰耆珱]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現在林瑜是除了我們以外最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樣的關鍵人物了。我必須去!”
“好?!标悵勺松眢w,手已經放在了方向盤上:“系好安全帶沐小姐,這一次我的速度會很快?!?br/>
此時車子已經在郊區,路上的紅綠燈很少,也沒有什么車。陳澤一路狂飆去林瑜住處的路上,沐清歌始終緊抿著嘴一言不發地看著前面。中途陳澤有幾次從眼尾的余光去看沐清歌,發現這一路上,她的表情始終都沒有變過。
在大約二十分鐘以后,兩個人來到了林瑜GPS上顯示的位于郊外的院子。
沐清歌下車,一眼掃過。#@$&
如果她不是知道這里住著的是林瑜,只是尋常路過的話,她會以為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農家院。馬上,沐清歌又想到林瑜這個人向來出其不意,他又是一個罕見的理想主義者,會住這樣的房子,倒是也不奇怪。
在馬上進去與林瑜對峙的那一刻,沐清歌的手只差一寸就要推開那扇門,她腦子里想的卻不是兩個人的開場白,竟然都是這么無用的東西。
意識到自己溜號以后的沐清歌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想讓游離的思緒快一點地回到大腦。
陳澤走到沐清歌的身邊,看了一眼并沒有上鎖的門:“怎么不進去?”
“嗯。有一點……”沐清歌抿了抿嘴:“突然有一點害怕?!?&(&
她話音尚未落下,院子里房屋的門倒是先開了。
屋里的人,與站在院外的人的錯愕四目相對。前者速度更快地反應了過來:“清歌?”
簡單的兩個字的呼喚,在特殊的背景下,卻是讓沐清歌一下子心安不少。在這一刻,她甚至開始幻想:消息還沒有傳到林瑜這里來。他對林家發生的一切還毫不知情。
林瑜快步地走到院子前,拉開了門:“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我……”沐清歌吞吞吐吐不知道要如果回答。而林瑜的目光往后一看,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陳澤,一雙疑惑的眼睛頓時神色明朗。
“原來是顧知安的人帶你來的,這就不奇怪了。”
沐清歌聽出來林瑜這話說得奇怪:“為什么這么說?難道還有其他的人找過你?”
“嗯?!绷骤ふf著,看了看手表:“大概十分鐘前,顧知安來過?!?br/>
“顧知安來過?”
“顧總來過?”
沐清歌和陳澤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林瑜繞過沐清歌,徑直看向陳澤:“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顧知安的秘書,顧總的行程,你不是應該是最清楚的嗎?”
陳澤只用了四個字回答:“理論上是。但顧總本身來去自由,有什么超出行程外的舉動也不讓人意外?!?br/>
聽到這里,林瑜也不再追問。
而在這兩個人對話的時間里,沐清歌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后怕來,她甚至有點感激在快速路上沖動的自己。
如果沒有她瘋狂舉動下陳澤停下車的那小半個小時,而是兩個人繼續朝著林瑜家的方向猛開的話,那么他們兩個人大概率……不,是一定會撞上顧知安。
沐清歌直接打了一個哆嗦。
“現在天氣變冷了,還是進來說吧?!绷骤ふf著,往后退了一步讓這兩個人進來。
沐清歌有些猶豫地走進院子里,卻并沒有繼續向前,而是叫住了林瑜的背影:“林瑜?!?br/>
“嗯?”他轉身看著沐清歌,臉上仍然是一片溫和。那雙在拍戲以外的時候總是柔和的雙眼此刻正無波無瀾地注視著她。
林瑜的溫柔,讓沐清歌躊躇了半天才開口道:“顧知安來,和你說什么了?”
即便是沐清歌用了最平常的語氣說話,但是在第三者的耳朵里面,依然可以聽出來她此刻的緊繃。
林瑜收回審視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對著沐清歌輕輕柔柔地笑了笑:“清歌,你是知道顧知安跟我說了什么的不是嗎?不然現在,你也不會站在我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