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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屋里, 謝蟬聽說文宇來了,驚詫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往外走。
    “文家哥哥來了?”
    謝嘉瑯皺眉, “我去見他,你回屋坐著。”
    “沒事,我覺得腳不疼了。”
    謝蟬踢了幾下腿示意自己好多了,見謝嘉瑯站著不動, 催促道,“哥哥你快去吧,別讓文家哥哥久等。”
    她一臉的笑意,雙眸亮晶晶的。
    謝嘉瑯轉身去前院。
    知道文宇來謝府, 她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院子里, 青陽要小霜和小翠收拾包袱,送她們回謝大爺那里。
    二人垂頭喪氣, 收起昨晚才拿出來的鋪蓋衣裳, 站在院子里不肯走, 說要等謝嘉瑯回來給他磕了頭再回去。
    兩個漂亮大丫鬟軟語請求, 青陽只覺手腳沒地方放, 一張臉漲得通紅, 隨她們去了。
    院子里很安靜,可以聽見秋風拂過樹梢的聲音。
    小翠站了一會兒,有點害怕, 道“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讓大爺和娘子給我們做主。”
    小霜搖頭,“我們求一求郎君, 郎君說不定就心軟了。”
    小翠小聲道“我聽婆子說郎君一心一意讀書, 性子也冷, 不喜歡生人在屋里服侍,我們就算留下來了,也只是干粗使活計,近不了身,沒什么意思。”
    小霜輕哼一聲,聲音壓得低低的,道“她們沒什么見識,你別聽她們的。府里幾位郎君……大公子因為病,婚事艱難,這幾年都不會娶妻……大爺說了,就算能娶妻,門第也不會太高……正好是我們的機會……”
    丫鬟的聲音斷斷續續,模糊不清。
    謝蟬正好坐在窗下,聽了個大概。
    這兩個丫鬟志氣不小,是奔著給公子當侍妾來的。她們相貌出眾,有這樣的野心,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過她們應該要失望了,謝嘉瑯既然要送她們回去,就不會心軟。
    至于謝大爺的打算,也正常。大家族的公子,假如因為患病或其他緣故不能娶門當戶對的女子為妻,家中可能退而求其次,先安排侍妾照顧。
    謝大爺的盤算大約也要落空。
    謝嘉瑯那樣的人,有他自己的堅持。
    階下,小霜和小翠說了一會兒悄悄話,站累了,回屋休息。
    等她們走遠,謝蟬慢慢走出來。
    右腳落地還有點疼,她扶著欄桿,搖頭失笑,心想也許這就是隨便好奇人家房中私事的報應。
    正自己反省著呢,酥葉過來找她,“九娘,六爺說文家來人了,要你回去換衣裳,打扮打扮。”
    謝蟬疑惑“我也要出去見文家郎君嗎?”
    文宇是來看謝嘉瑯的,又不是要看她。
    酥葉道“是文家夫人,老夫人和娘子正陪著文夫人說話。”
    文家夫人也來了?
    那她確實得出去見見。
    謝蟬回房換衣裳,梳妝打扮,到了內院正堂才發現,此文夫人非彼文夫人。
    原來,今天來的文家郎君不是文宇,而是文宇的一個堂叔父文錄事,仆婦不認得,傳話沒說清楚。
    文錄事為總管府錄事參軍,剛好要攜妻子兒女來江州辦一趟差事,臨行前去文家辭行,看文宇剛從渡頭回來,問他去做什么。
    文父說文宇去渡頭為謝家人送行,順便說了想和謝家結親的事。
    文錄事笑道“真是巧了!兄長既然有此意,我此次去江州,正好可以出面為兄長探探謝家的口風。”
    文父和文宇對望一眼,文宇朝文錄事拱手,道“叔父,父親和母親的意思是等放榜以后再正式上門求親。”
    文錄事搖頭“一家女,百家求。此事宜早不宜遲,等放了榜,可就不止咱們一家去求,而且那時候去求親,不如放榜前說定有誠意。”
    文宇對謝蟬有意,當然巴不得親事能早點定下,看向文父。
    文父想了想,放榜后再上門求親確實不夠誠心,于是把事情托付給文錄事。
    文錄事幾乎和謝嘉瑯幾人一起到的江州,他知道王爺和世子都對謝嘉瑯頗為贊賞,覺得此事大有可為,收拾好后便迫不及待地登門拜訪。
    前堂,文錄事先替文宇問候謝六爺和謝嘉瑯,然后提起謝蟬,問她可有婚配。
    文家這才算是真的來問親。
    謝六爺心中歡喜,怕被文家看輕,忍著不笑,矜持地請文錄事吃茶。
    文錄事看他居然沒有露出狂喜之態,心里暗暗道,都說謝家二房勢力,六房倒是很沉得住氣,父親如此,女兒也不會差,文宇眼光不錯。
    雖然謝六爺沒有一口答應,但是兩家都對對方印象不錯,堂中氣氛愉快融洽。
    長輩相談甚歡。
    此起彼伏的笑聲里,謝嘉瑯喝著茶,沉默不語,心里想,不知道謝蟬的腿好點了沒有。
    謝六爺說了些客氣話,要灶房備席面,留文錄事吃飯。
    席上,文錄事把堂侄文宇夸得天上有,地下無。
    文家只是表露求親之意,謝六爺不敢隨便松口,跟著附和幾句,一直忍到吃完飯,送走文錄事,抹一把汗,長舒一口氣,浮起滿臉笑,對謝嘉瑯道“我讓人把九娘叫過來,問問九娘的意思。她要是愿意,咱們就給錄事大人一個準確的答復。”
    又道,“我看她很喜歡文家郎君,很般配。”
    謝嘉瑯立在階前,道“六叔,九娘今天撞傷了腿,不能多走動。”
    “那我去看她!”
    謝六爺轉身往內院走。
    謝嘉瑯沒有跟過去。
    庭前一株杏樹,枯黃的葉片隨風飄下,跌落在他的長靴旁。
    謝六爺喜滋滋地走進屋。
    求親這種事,文家長輩不開口,光憑文宇幾句話,謝六爺認為不必透露給謝蟬知道,誰曉得文家是不是真的打算求親?萬一謝蟬知道了,對文宇起了心思,結果文宇反悔,謝蟬豈不是要傷心?
    現在錄事大人登門,謝六爺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謝蟬剛從正房那邊回來,坐在榻上看自己腿上的青紫消了沒有。
    謝六爺要丫鬟都出去,咳嗽幾聲,上前道“團團,爹爹問你一件事。”
    謝蟬抬頭。
    “你覺得文家郎君怎么樣啊?”
    謝蟬點頭“文家哥哥人不錯,圓滑,精明。”
    謝六爺喜得直搓手“那就好……那就好……文家這門親事可以定下……”
    謝蟬怔住,“什么親事?”
    謝六爺笑著道“和文家的親事,文家想求娶你。”
    謝蟬一驚,細想這段日子文家的種種,還有方才錄事夫人拉著她含笑端詳的眼神,回過味來,忙道“爹爹,你和我說清楚,錄事大人今天來咱們家,不是來看長兄的?”
    她目光清澈,臉上只有驚訝,絲毫沒有小女孩的喜悅羞澀。
    謝六爺呆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可能想多了,抓了抓頭皮,俯身在榻旁坐下,把文宇此前打聽親事和文錄事上門的經過說給謝蟬聽。
    謝蟬聽完,唯有哭笑不得。
    “我以為文家對我們這么好,都是為了籠絡長兄!”
    “文家是想求娶你。”謝六爺小聲道,偷看謝蟬臉色,“團團……文家這門親……你怎么看?”
    謝蟬瞥他一眼“阿爹,我還小呢,你急著要我嫁人嗎?”
    謝六爺怕她生氣,趕緊搖頭,訕訕地道“文郎君年紀適合,家世好,我看挺合適的……先定下,等你及笄了再辦親事……”
    “我現在不想嫁人。”
    謝蟬一口剪斷謝六爺的話,她現在自由自在的,忙都忙不過來,為什么要為嫁人的事發愁?
    謝六爺嘆口氣,滿臉可惜遺憾之色,文家可是書香世家!而且和江州離得不算遠,文宇又是真心實意求娶……以后不知道還能不能碰到這么合適的。
    “那我去和你大哥說一聲……你大哥也覺得這門親事很好……”
    “長兄覺得好?”謝蟬蹙眉,叫住謝六爺,“那我明天親自去和長兄說。”
    她臉上浮現幾絲憂色。
    天空微微泛白。
    晨曦灑在清幽寂靜的庭院前,晶瑩的露珠從菊花卷曲的花瓣上慢慢滑落,濕潤的黑泥間一顆顆玲瓏碎珠。
    謝嘉瑯練完拳,渾身熱汗,回屋擦身換衣。
    院子很安靜,晨起的鳥在枝頭跳來跳去,啁啾啼鳴。
    小霜和小翠還是被送回去了,謝大爺看他堅持,讓兩個丫鬟回小郭氏房里服侍。
    謝嘉瑯喜靜。
    他坐下翻開書卷,提筆抄寫一段文章,院門口傳來熟悉的說話聲。
    “長兄在做什么?”
    “在書房用功。”
    謝蟬的身影穿過庭院。
    謝嘉瑯抬眸,透過木格窗看她提起裙角踏上石階,轉過身,朝書房走來。
    以前是小小的胖團子,一天天長大,成了大姑娘,以后要出閣嫁人……世事如此,逝者如斯。
    “哥哥,你忙嗎?”謝蟬站在門口問。
    謝嘉瑯搖頭,目光落在她右腿上,“還疼嗎?”
    “不疼了,我早上起來看了,沒有腫。”
    謝蟬脫下絲鞋,挪到謝嘉瑯坐的席子上,盤腿坐在他身邊,看他一眼。
    “哥哥,文家來求親,阿爹問我的意思,我跟阿爹說……我不想嫁。”
    謝嘉瑯手里的筆停住,筆尖在紙上暈染出一團烏黑。
    他回過神,手腕抬起,把筆放在松果筆擱上,側過臉看謝蟬。
    謝蟬一臉的懊惱之色“哥哥,直接回絕文家是不是會讓你為難?”
    謝嘉瑯平靜地看著她,“你想不想應這門親事?”
    謝蟬立刻搖頭,眼睛都沒眨一下。
    謝嘉瑯道“你不喜歡,那便回絕了。其他的事你不要操心。”
    謝蟬嘆口氣。
    若是其他人家來求親,她一口就回絕了,不怕得罪人,可是文家讓她有些躊躇。
    謝嘉瑯是寒門出身,又不愿依附朝中黨派,上輩子仕途不順。她希望他這一世的仕途能夠安穩平順一點,所以幫他打理應酬的事,替他籠絡人心。
    多一個朋友總不是壞事。
    在謝蟬看來,文家對謝嘉瑯的拉攏之意十分明顯,文父擅識人,看出謝嘉瑯是可造之材,想提前為兒子鋪路,是以處處示好,她是謝嘉瑯的妹妹,文家對她熱情,都是因為謝嘉瑯。
    文家不是豪門世家,但是正因為不是豪門,他們才需要結交謝嘉瑯,他們在安州根基深厚,族中子弟雖然沒有任高官的,但分散在各個衙署,消息靈通,而他們又可以算是謝嘉瑯的同鄉,利益與共。以后謝嘉瑯出仕,他們會成為謝嘉瑯不可或缺的助力。
    謝蟬一直為謝嘉瑯以后在朝中孤立無援而憂心,文家示好,她樂見其成。
    她欣賞文宇,那是因為覺得文宇有城府心機,將來會是謝嘉瑯的好幫手。
    她沒想到文宇會突然提親。
    說起來也是她忘了這茬,覺得自己還小,沒有多想。自古以來,通過兒女婚姻鞏固利益關系是最穩妥的做法,她是謝嘉瑯的妹妹,文家生出這樣的心思不奇怪。
    謝蟬發愁“哥哥,你看怎么回絕文家才合適?”
    謝嘉瑯鋪開一張紙,抬腕提筆“我寫信回絕文宇,和他解釋,你不用管。”
    謝蟬手肘撐在案幾上,搖頭嘆息。
    謝嘉瑯眉頭皺起。
    “團團。”他停筆,注視著謝蟬,神色嚴肅,語氣鄭重,“你記住,你的親事,你只要想喜不喜歡,其他的事都不必在意。”
    謝蟬眉頭蹙著,很煩心,“阿爹問我為什么不愿意,我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謝嘉瑯濃黑的眸子望著她,斬釘截鐵地道“你不喜歡,理由就足夠了。”
    無需其他理由。
    謝蟬一怔。
    他不在乎文家能給他帶來多少助力,不在乎會不會影響他的前程,只在乎她喜不喜歡。
    謝嘉瑯眼眸垂下,接著書寫。
    謝蟬徹底放下擔憂,眉頭舒展開來,靠過去,看著他執筆的手。
    他的手很瘦,手指修長,手背看起來骨骼堅硬,透著鋒利,寫字動作沉穩而有力,字跡剛勁。
    字如其人。
    謝蟬抬手摟住謝嘉瑯左邊的胳膊,像在謝六爺跟前撒嬌那樣,臉挨上去輕輕蹭幾下。
    “哥哥,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小娘子歡喜地道,語氣親近,依賴,敬重。
    謝嘉瑯沉默,書寫的動作依然沉穩。
    謝六爺難過了幾天,覺得自己的好女婿飛了。
    謝蟬伸手戳他“阿爹,是好女婿重要,還是好女兒重要?”
    謝六爺立刻堆起笑臉“當然是我們家心肝團團更重要。”
    文錄事再次登門時,謝六爺委婉地暗示要多留謝蟬幾年,暫時不會考慮婚嫁之事,文錄事錯愕良久。
    謝嘉瑯寫信給文宇解釋,文宇很快回信,表達了失望之意。
    謝蟬看了回信,覺得文宇字里行間不如以前熱絡,但還算客氣,到底是精明之人,不會貿然得罪謝嘉瑯。
    這事只有雙方知道,故而未傷和氣。
    放榜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謝蟬打發人去安州貼榜的地方守著,一有消息就送信回來。
    謝嘉瑯參加秋貢的消息慢慢傳揚開,最后傳回謝家人耳朵里,謝大爺責怪謝嘉瑯怎么不提,他道“不知道能不能考中。”
    父子倆的對話傳出,都道謝嘉瑯怯場,知道自己考不中,所以不敢和家里人說。
    天氣漸漸涼下來,草木凋落,丫鬟換上了夾衣。
    九九重陽是大兇之日,家家戶戶帶著酒盞食盒,登高辟邪,每個人手臂上都佩掛驅邪解厄的茱萸香囊。
    爬到山上,相熟的幾家宴飲歡聚,喝菊花酒,吃重陽糕。
    新任知州家的下人拿著帖子過來,知州大人在山上樓閣里辦詩會,請謝嘉瑯和謝嘉文去賦詩,知州夫人請小娘子們去賞菊花。
    宴席上,小娘子們盛裝華服,爭奇斗艷。
    謝蟬無心爭那些風頭,坐在角落里吃酒。
    吳家一個小娘子捧著一盤花花綠綠的獅蠻栗子糕放在她跟前“九娘,吃糕。”
    謝蟬掃一眼栗子糕,淡笑“多謝姐姐,我不喜歡吃這個。”
    “九娘口味刁鉆。”
    一道冰冷的聲音傳過來。
    “多好的東西給她,她未必看得上,吳家妹妹,你真是自作多情。”
    幾個小娘子從菊花叢里走出來,為首的小娘子面容秀麗,衣著富貴,打量謝蟬幾眼,冷笑著道。
    她語氣里的譏刺之意太明顯,眾人都面面相覷。
    謝蟬也是莫名其妙,看吳家小娘子尷尬得滿面發紅,放下酒杯,直視小娘子,道“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這位小娘子,吳家姐姐熱心送糕,也值得小娘子大發牢騷,指桑罵槐?小娘子有什么話直說便是,我不擅長猜謎。”
    未料到謝蟬直接挑破自己話里的機鋒,小娘子無言以對,平時大家都陰陽怪氣,謝蟬怎么這么不客氣?
    小娘子拂袖而去。
    幾個小娘子追上來,“文姐姐,九娘哪里得罪你了?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她人很好的。”
    文娘子心中暗恨。
    她是文錄事的女兒,偶然從母親口中得知謝家拒絕了文宇的提親,替文宇生氣。文家不計較謝九的門第,誠心提親,謝家居然回絕了,謝九還想高攀什么樣的人家?
    文娘子很不滿,然而江州小娘子都對謝蟬交口稱贊,知州家的千金也說謝蟬好,加之謝蟬容貌出眾,小娘子們話里話外公認她是江州第一,文娘子愈發氣悶,忍不住出言譏諷。
    官署的小娘子們拉著文娘子勸,“有什么誤會,說開了就好,你剛到江州不久,以后就知道了,九娘最大方爽利。”
    文娘子不吱聲。
    難道她要說因為謝蟬拒絕了自己堂兄,所以自己心懷不滿?那丟人的是文家。
    正說著話,遠處樓閣里忽然一陣哄然喧鬧聲。
    山道上煙塵滾滾,幾匹快馬飛馳而來,馬背上的人都頭戴羅巾,身穿錦袍,腳踏皂靴,背上插著幾面織金彩旗,駿馬飛馳,十幾面彩旗迎風獵獵,奔騰響聲在山道前回蕩,響徹云霄。
    從山腳到山上的游人都不由得駐足,望著那幾匹快馬。
    快馬徑直奔至樓下,幾人滾下馬鞍。
    樓上,知州大人飛快整理一下衣裳,領著屬下隨從走下樓。
    那幾個背插彩旗的人朝知州拱手,在所有人的注視中,緩緩展開一張寫滿字的大紅錦帛。
    日光照耀,錦帛上的每一個字都閃爍著耀眼的光輝。
    眾人看完錦帛上的字,呆愣片刻,回首,幾百道視線齊刷刷落在人群中的謝嘉瑯身上。
    驚嘆聲此起彼落。
    知州大人滿面笑容,含笑朝謝嘉瑯示意,眼神慈愛。
    無數道灼灼的目光中,謝嘉瑯一步一步從人群走出來,眉眼黑沉,神色平靜。
    樓閣那邊動靜太大,菊花宴這頭也都聽見了。眾人都不禁起身張望,派丫鬟打聽那邊出了什么事。
    文娘子走到母親錄事夫人身邊,一起等消息。
    很快,歡笑聲和腳步聲一起涌回花宴上。
    “夫人,是喜報!”
    知州夫人問“什么喜報?”
    “秋貢張榜了,咱們江州的謝家大公子是解首!”
    一人問“解首是什么?”
    知州夫人鄙夷地瞥那人一眼,道“解首就是第一名。”
    各府女眷目瞪口呆。
    很快,心思活泛的人最先反應過來,一個個堆起滿臉笑,圍住謝家女眷,道喜不迭。
    錄事夫人也喜得拍手,道“大伯的眼光果然不錯,難怪他說不能得罪這個謝家,這個大公子,不是池中物啊……只可惜和他們家的親事沒有定下來……有這位大公子在,他們家以后算是改換門庭了……”
    她嘀咕幾句,也圍到謝家女眷跟前,恭賀謝家大喜。
    文娘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在場所有小娘子圍著謝蟬恭喜,手腳冰涼。
    重陽節全城出去登山,秋貢喜報幾乎是當著所有江州大族的面展示出來的。
    于是不用謝家操心,一天之內,這個消息已經傳遍江州每一個角落。
    謝大爺喜極而泣,謝家各房欣喜若狂,一波接一波趕到謝家道喜,連曾祖父那一代就分出去過的幾房也全家趕過來恭賀。
    交好的世家,江州有頭有臉的人物,衙門官吏,縣學學官,本地外地商賈……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全都帶著禮物登門賀喜,幾乎要把謝府正門的大門檻踩平。
    炮竹聲從早上響到晚上,沒有停過。
    各家爭著送田送地送鋪子送仆人,謝大爺尚在狂喜之中,暈暈乎乎的,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內院,以知州夫人為首的女眷拉著謝蟬的手,滿臉是笑。
    五夫人看著眼前的花團錦簇,后悔不已,早知道大郎能有今天,她當初真不該巴結二房!
    二房,謝嘉文、謝嘉武作為家中男丁,都要幫著招待客人,客人太多,家里實在忙不過來,各房打發家中小郎君來幫忙。
    這些小郎君少時和謝嘉瑯同在學堂上學,都曾欺凌過謝嘉瑯。
    眾人心里滋味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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